第七十二章 谋算在线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关照亮山谷时,山谷里的营地又恢复平日的静谧平和,仿佛昨夜的厮杀没发生过。不过普拉伊西奇又一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虽然只花一晚的时间便回顾他那三年在“冰晶”不堪回首的过去,可那段服刑的日子让他一想起就不寒而栗。

走出帐篷的那一霎那,普拉伊西奇就看见自己精心搭建的竞技场突兀地矗立在朝阳下,孤单的就像麦田里装腔作势的稻草人。普拉伊西奇突然觉得心里翻腾起来,这是种着五味杂陈的滋味,他忘不了主人阴阳怪气表情,杨文丰不肯就范的傲气……普拉伊西奇面部剧烈抽搐着,眼前交织着主人和杨文丰的幻影,他们在狞笑,他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表演拙劣的小丑。

“这事没完!没有人能阻挡我的复仇!!”

牢骚满腹的普拉伊西奇突然回过神来,急匆匆地赶到竞技场内,他突然在场内来回踱着步,一会用头轻轻磕着木制挡板。

“这里面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呢?一定是我疏忽了什么细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普拉伊西奇站定脚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中夹杂着某种不确定阴影,他挥挥手,早在一旁守候的两个手下立刻来到跟前听命。普拉伊西奇在手下耳边耳语几句,一个手下打开控制竞技场内木制地板的机关,这次地板只开启半边,接着一个手下脱去上衣跳进水潭里……

普拉伊西奇在一边等待手下能在水下给他想要的答案,手下一连上浮两次换气,第三次潜入水下后不久就浮出水面,他高举着一个亮光闪闪的物件向普拉伊西奇禀报:“头领,找到了,我找到了!”

普拉伊西奇拿过手下从水潭里打捞出来的一把餐刀,他阴森森地自语道:“原来你神勇的背后竟然有玄机,什么狗屁的钢丝托架,那只是粗粝的障眼法,可惜我当时没有识破……真是卑鄙的小人!不过这把餐刀的背后一定有个有趣的故事,那么我该寻找故事答案的时候了。”

普拉伊西奇拿着餐刀去了帐篷餐厅,瓦尼娅和图西塔麻溜的为大家准备早餐,他们看见普拉伊西奇后,两人立刻隐去脸上的好心情,在他们眼里,这位营地头领就像一条总隐藏在水网中的水蟒,虽然不咄咄逼人,但是他身上散发那种阴郁的气息让他们感觉就像身处在夜色下的阴森森林中……

“头领,您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图西塔借机探听普拉伊西奇口风。

“回去?回你们那个破落的部落?穷迫的家?这里有什么不好?至少你们每天都有肉食。”

普拉伊西奇虽然口吻平淡,但是图西塔夫妇听出其中**裸的嘲讽。

“家再贫,也是我们自己的。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归宿。”

“你这番说法我无法反驳,可你们也知道我对你们没兴趣,你们征询我的意见找错了人,我没有管控你们的权限,这点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可只有头领能为我们说上话。”

“错!你自己的话比我更管用,你可是他的恩人,只要你提出来,他不会拒绝的。”

图西塔突然不言语,话语在如鲠在喉般沉默中戛然而止。

普拉伊西奇替图西塔说出原因:“有些话你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因为你希望不再和上帝之手有任何的交集。”

图西塔眼中闪过一丝的不甘:“这不过是个卑微的请求……”

普拉伊西奇冷冷地说:“既然与他有了关联,想要过你的平淡日子,这个比较难。”

图西塔脸色冷冰冰的,一旁的瓦尼娅拉了拉丈夫的衣袖,她知道这样的对话不但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只能增加丈夫被伤害的程度。

“我找你们不是听你们的抱怨,而是向你们求证一桩小事。”普拉伊西奇不经意的话引起瓦尼娅的警觉,她隐约察觉普拉伊西奇来者不善的本意。

普拉伊西奇把餐刀放在餐桌前,瓦尼娅眉角微微上扬:“您这是什么意思?”

普拉伊西奇:“你不觉得还需要说明吗?”

“一把餐刀而已,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说明的……”

“你闪躲的眼神和你们惴惴不安的神色出卖了你们!这不说明这把看似不起眼的餐刀背后隐藏不可告人的阴谋吗?”

“是什么惹得您拿着为了一把餐刀向我们发难?我们本已谨小慎微,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也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别无他求,只求一处安身立命之地……”

“你们这些抱怨不应该对我说,因为你我都知道左右你们命运的人可不是我。你不要转移话题,只需要告诉我谁把这把餐刀给了中国人?是你们自己个人的行为?还是有人指使的?”

普拉伊西奇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是忌讳主人的余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这两人动刑。

瓦尼娅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了丈夫一眼,图西塔接过话茬:“别说我没不知道你拿着餐刀意欲如何?就算是我们所为,我们也会为他们能做些什么而感到骄傲!你们不检讨自己卑劣的所作所为,反而为了区区一个餐刀前来兴师问罪,你不觉得你这个头领名不副实吗?”

图西塔的无理让普拉伊西奇很是恼火:“为了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答案,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也就是任何卑劣的手段,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的族人吗?”

“如果你胆敢伤害我的族人,我决不饶恕你!”

图西塔毫不掩饰他无比愤恨的眼神,换做平日,普拉伊西奇面对如此**裸的挑衅早就怒不可遏地实施报复,可转瞬间他却平心静气起来,不是他收起了睚眦必报之心,而是他此刻有了警觉之意。

“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你们有多自信,别忘记我才是营地头领。身为这片草原子民,你们应该知道就算母狮怎样精心照料幼崽,幼崽都不会得到时时看护……”

普拉伊西奇看似波澜不惊的示意,可图西塔夫妇感受到恫吓的力度不亚于**裸的恐吓。瓦尼娅这会都不敢与丈夫的眼神交集,她现在非常懊悔之前的背叛,否则也不会弄成现在的局面,她现在以背叛者身份夹在丈夫与主人之间处境尴尬。自从他们被普拉伊西奇挟持到营地,之后她便感受得到丈夫对自己的冷淡,丈夫的抗拒让夫妻间本已被掩盖的间隙不知不觉滑向不可预知的裂痕中……

健身是科诺莫连科每天的必修课,作为一名黑暗格斗界的王者,运气取代不了实力,他的实力是需要向别人展示的,这也是一名格斗士生存之道。

科诺莫连科忽然被远处的一个背影所吸引,他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去过找头领谈一谈。

普拉伊西奇不用猜就知道这踏实的脚步声来自科诺莫连科魁伟的身躯和那一双结实的大脚板。

“头领,我想和你聊聊……”

“健身是你每天的必修课,没见你中途结束的。”

“这段时间我心事重重的,总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

“就连你也有心事,看来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营地人心散了,如果再不进行整顿,无论我们个体如何的无敌,人心涣散的上帝之手也只是一群慌不择路的逃犯而已。”

“这段时间我们究竟怎么了?从我们喀麦隆狩猎、秘密营地被人偷袭和我无故被擒,这一切的过程是那样的不可思议,现在一想起就觉得我们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除了取乐别人,没有任何的意义!”

“作为头领,我必须为此而负责……”

“头领这么想是甘担责任,可还有人必须担当全责。”

“住口!你是在指责主人吗?”

“如果您这么认为,我不否认。既然大家心里有抱怨都忍着不愿说出来,我愿开这个口,我们是一群亡命天涯的亡命徒,如果不能坦然面对危机,而是忌惮主人的权威听天由命无所事事,那么他应允我们的很可能兑现不了。难道头领还没察觉到这种危机吗?”

“你一再质疑主人的计划,如果我告发你,你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场!”

“我之所以说出我这番肺腑之言,我相信您睿智的决断力,上帝之手行事决不能在这样软弱,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杀死他?这片草原上生存在食物链上的顶级捕食者,靠的就是杀戮,如果我们一而再犹豫不决,也许最后被捕食的就是我们!”

“不是我不想下手,而是主人一再暗示、甚至恫吓我放过他,最后我只能放走他。”

“这人是我们的劲敌,也将是我们必将面对的死敌,对他的宽容就是在纵容他与我们为敌的决心,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人,主人的仁慈只不过助长他的嚣张气焰,这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别把主人想象的那么无能,我总感觉这是他刻意而为,他这段时间行事的手段优柔寡断,难见他昔日干练老辣的作风。至于为什么这样,现在谁也揣度不了他的心思。”

“作为我们的头领,该您决断时绝不要犹豫,以后只要您作出的决断,我都听您的!”

“你这是什么话?你向我表忠心是在分裂上帝之手,现在上帝之手的核心是主人,以后也将是!我不许任何人背叛主人,你现在不但不要这么想,以后也绝不能有这个念头,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你!”

“我的行为会服从我的心,如果只是盲从,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自会领会。如果头领认为我叛逆,尽可以拿了我去向主人问罪。在这个营地里如果没有人能够说出心里话,您不觉得非常遗憾吗?”

“这段时间大家都忍受了很大的压力,这段时间你和大家好好休整,我想之后我们会有次很大的行动,我们会用一次强势的行动挽回之前的颓势。你是我们最优秀的一员,所以我不计较你刚才所说的话。”

“是……吗?也许是我对我们这次对话很期待,现在的上帝之手已经堕落了,我原本想找个可以信赖的统领,我愿意做个追随者,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当科诺莫连科走开时,他离去的身影勾勒出主人的落寞。普拉伊西奇低语:“有这么强势的手下,我很快就会拥有忠于自己一只队伍的。到那个时候,我就会随心所欲地实施我的复仇计划!”

夜幕降临后,诺丁早早的钻进睡袋,他一遍遍看着妻儿的相片,这就是他每晚消遣,自从那次Amok复发险些误杀科诺莫连科后,营地其他人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他成了一位不受欢迎的病人。干他们这一行这种,病弱便会拖累同伴,拖累同伴的人最终会从这个群体消失。于是妻与子成了他的精神寄托,支撑他与病魔抗争。

“这就是你真实的状态?一个不合群的人每晚躲在睡袋里逃避同伴异样的眼光,你自己看似心安理得,可这样的逃避只能让你成为同伴眼中的异类,在同伴眼里,异类是没有生存空间的,你越是这般的消沉,那么你从营地消失的时日必将屈指可数。”

诺丁很不情愿地探出头来,当他看见头领那一双冷瞳盯着自己,他把所有的怨怒强压在心底。

“我想做到更好,可我病魔折磨的没有往日的锐气,我想抗争,可我每一次抵抗换来的只有下一次并发症后的行为失控,我感觉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这种消极的态度就像个自怜自哀的妇人。没有热血的男儿,是不配接受别人的尊重,你这般表现只能说明你时日不多,那你就好好珍惜你生命余下的时日吧。”

“头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都会为上帝之手和主人效命。”

“你有这个机会吗?”

“头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你以为把心中罪恶隐藏起来别人就看不出来?任何罪恶只要用心去查,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你看看这个吧?”普拉伊西奇把一叠照片扔在诺丁面前,诺丁随手拿起一张,顿时脸色僵住了……“虽然我们的营地被偷袭,他们必定伤亡惨重,大量人员伤亡必定在救治上留有漏洞,我很快找到救治他们的医院,我只使用了一点手段,就从危重伤员口中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一切。而你,就是我们内部的告密者!”

“想不到您这么快查清了事件的真相,我不想为自己辩护什么,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违心的向军情五处提供秘密营地的坐标,我知道背叛者的下场,从现在起任凭头领您处置。”

“想死的确简单,而你的下场是注定了的。可你想过没过,就算你被处决,主人会放过你的妻儿吗?主人的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对于背叛他的人,他的决断永远只有一个选项——斩草除根!”

诺丁瘫倒在地,抱着必死决心是他最后的防线,而精心构筑的防线却在瞬间奔溃。军情五处既然能利用他的妻儿胁迫他就范,暗黑*天使一样能利用他的妻儿让背叛他的人永世不得安生。

“头领,我该死,我甘愿受任何惩处。只恳求您放过我的妻儿,我求求您了!”

一个人要是被人死死扣住命门,那就是一只没有主人可依靠的丧家之犬。

“你还有挽回的余地……”

“还请头领明示!”

“我收集的这些证据还没有呈交给主人……”

诺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明白,只要头领保全我的妻儿,以后我便只听命与您一人!”

“你以为这样就能轻松逃避惩处了?要知道你目前没有自己可以选择惩处的权利,你必须完完全全听命与我。”

“我知道了,只要我的过错不牵扯到我的妻儿,我愿意为头领做任何的事!”

“很好。要我放过你,你个人必须为此付出你的全部。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一名死士!”

“死士?”诺丁满头的大汗,他知道死士的含义,死士从事的基本上是突击和暗杀两种任务,作为一名敢死的勇士,死士通常为他的主子达成的目被迫献出生命,也就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工具。这样的工具对使用者来说,使用得当可以逆转危局;而对死士自己而言,自己的价值只是一次性使用的廉价品。现在的诺丁很难用屈辱来形容自己心情,保全妻儿成为他最后的希望。与其哀叹最后的归宿,不如享用这之后赚到的每一天,毕竟之后的某一天牺牲自己保全妻儿比现在自己全家都得死的结局好得多,虽然自己心有不甘,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他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普拉伊西奇有些不耐烦:“你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可选?要不是对我有用,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的价值。”

诺丁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他哀求道:“我,我感觉要犯病了,请头领帮帮我。”

普拉伊西奇在帐篷内找到一捆绳子,然后把诺丁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呜呜”诺丁努力不让自己失控,但是意识很快崩溃了,开始的呜咽变成了歇斯底里般的嚎叫,一声声哀泣的悲号回**在营地内,静谧的夜晚突然变得难以安静。可是没人在乎,在别人眼里,诺丁早就是个被驱逐出群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