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挂着那八个字?”凌亦封拥着她躺下身来,语调满是无奈,而苏妖娆才刚安静,又坐起了身,因为在梦里,就是这样的姿势,凌亦封一身鲜血,没了心脏。
凌亦封睨她半响,终于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看着她小脸之上的苍白,心里满是怜惜。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弃了着江山跟她归隐,可是稻宇太过熟悉这世界,他们几乎无处可躲,没有丝毫的容身之地。
只是八天,他已经觉得漫长至极,可看那战期,似乎还遥遥无期。
可是能不打么?
……
稻国,伏羲殿。
夜深的大殿显得尤其安静,除了稻宇翻动奏折的声响,便没了其他的动静,**的人儿总是沉睡,从不知醒,稻宇每隔一刻便抬眸一看,但从来都只是失望。
“皇上,夜了,休息吧。”身边的太监又是提醒,可他却从来不理,眉头也蹙得很紧。
“宣御医觐见。”稻宇静了片刻,淡淡的摆手吩咐,贴身太监叹了口气,但也无力,稻宇的痴,人尽皆知,根本没法劝说。
不出片刻就见一行御医来到殿内,恭敬的行礼之后,自觉的依次走到青羽的床前替她诊脉,以往再差也不过是醒不过来,可是这次,御医们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说!”稻宇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之处,全身顿时就凌厉无比,双眸深而泛黑,一如要吃人的妖魔。
“因为长时间昏迷不醒,皇后娘娘的手脚已经开始萎缩变形,只怕,熬不到皇嗣出生之日!”御医胆战心惊的跪下身来,额头的冷汗只是不停的下滑滴落。
“朕命令你们,医好她!不然整个太医院陪葬!”稻宇连着倒退了好几步,嗓音更沉了,心也更冷了。
“臣等自当尽力!”御医们吓得不轻,即使知道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也只能点头应承下来,而稻宇,原来总是温柔的双眸,此刻却无比繁杂,并且怨恨至极,青筋凸着,双拳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凌亦封!”
他会怨怪,说明对炎国的报复那就更加猛烈,而凌亦封,自然不会轻松。
再也不是,八天就能回到宫内的事!
桂花清香,阵阵萦绕宫闱,大雪忽下,将整个炎国笼罩在一片银装之中。
感觉有些寒冷,苏妖娆就下意识的寻着原本抱着自己的男人,可是感觉外侧冰冷着,苏妖娆猛然的睁开了眼。
“娘娘,皇上收到了急报,已经走了!”红魅见她醒来,连忙替她披上一件衣袍禀告。
“就走了?”苏妖娆错愕的站起身来,眼泪汹涌而出。“下雪了么?”
“在下。”红魅点头。
“他有没有多穿一件衣袍?”苏妖娆知道她无力阻拦,可是心里的担忧,却铺天盖地而来,如何都抑制不住。
“有。”红魅再是点头。
“走了多久了?”静了片刻,苏妖娆还是有些不放心,一边裹着衣袍一边询问。
“大约,一刻前。”
听到这个答案,苏妖娆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因为她害怕,上次不愿相送,那是因为她不怕,可是这次,她怕极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得越过炎国的另一条河水呢?看着那身着黑色衣衫的男人走下河对岸的船舱,苏妖娆忍不住的站在这边大喊。“暴君……”
听到唤声,凌亦封本能的转过身来,一见对面的小小身躯,心里忍不住的颤动,他本想飞到她的身边,可是不舍又能如何呢?
所以,他没有动,就一身笔直的站着,朝她挥了挥手。
大雪扑簌而下,宁静的飘在两人之间,凄美异常,冰冷不减,而苏妖娆,也没有过去,只是将双手放在唇边朝着对面继续大喊。“如果你死了,就算是魂魄,也不准离开我!”
“不是应该让朕去投胎的么?”凌亦封轻柔的勾动唇角,心里暖着。
“我不准!”
“好……”见她霸道,凌亦封终于点了点头回应。
转身,他朝码头奔去,而苏妖娆,却还顺着河道追着直到凌亦封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身影。
“暴君,爱你真的是一件好费力的事,可是,也是好幸福的事。”
或许,这个冬天最寒冷的东西不是周围的大雪。
而是她的眼泪。
晋元七年十二月初,稻国猛攻炎国边陲城镇,夺下无数城池,而炎国依旧处于防御之态。
晋元七年十二月末,稻国已经攻进了炎国的重要军事重地,夺下金钏,怀远两处军事要地,而炎皇,依旧没有动静。
战事,早已物议如沸,百姓,早已胆战心惊。
这是三国鼎足以来,最最混乱的一年。
晋元七年。
终于在两军对峙中,悄无声息的完了,但是南瑜,就真的不在战争中么?
晋元八年一月初,趁着最冷之时,炎皇终于出动反击,靠着稻军不适炎国天气的特性,一举袭城,夺回了金钏,怀远两处要地。
时间一晃,又到了晋元八年二月中,此刻距离凌亦封离开皇宫,已经是三月有余,这三月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是和璃影商议作战对策,稻宇的攻击又狠又猛,他要花费的精力自然会多出许多。
现在落脚之地正是怀远,实属极其险要的山谷地形,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驻扎要点。
“又在念娆儿?”一见他眺望营帐之外,璃影就忍不住的出言轻问。
“孩子,应该六个月了。”凌亦封看看手腕的蓝色珠串,容颜比起商讨战术的时候,自然柔上百倍千倍。
“我真不懂娆儿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你,稻宇对她不差,几乎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一千年来均是如此痴情,可是她为什么,就是这么死心眼?”璃影还没说自己,虽然他现在是以亲人的身份自居,可是他自问,心里就没有怨过么?
他又何尝不是记挂着,从来不忘?
“因为她傻。”凌亦封淡淡的笑着,转身又朝着璃影低声。“你不也一样么?”
“我和你不同,在爱情的领域,我永远都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但是我可以给她温暖,同样是陪她终老,做她至亲的哥哥,又如何呢?”璃影摊开了手里的地形图,转而又将精力投在了上面,凌亦封没有多言,跟着坐下身来商讨作战计划。
这场仗,打得太久了。
虽然消耗的始终是稻国居多。
可是他想娆儿了,很想。
“八方城那边都安排妥当,稻宇无论无何也不会预料,我们走了这一步棋,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也想娆儿了。”
听到璃影的话,凌亦封只是微微颔首,眉宇噙满认真。
对于璃影,他亦如哥哥一般对待,毕竟,他做不到璃影这般洒脱,做不了情人,还能做亲人。
在他的世界,做不了情人,那便只能是敌人。
“报……”
“说。”听到士兵的传话,凌亦封只是淡漠的应道。
“稻军西行偷袭我炎国淮江兵防……”跪在营帐之外的士兵恭敬的回禀。
“稻宇,终归和秦子讳有勾结了么?”听了那话,璃影只是怒意的冷哼。“秦子讳欠我的,我也该讨了。”
“他欠了你?”凌亦封错愕的抬头询问。
“你清楚我的身份么?”璃影静了片刻,只是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