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眼皮一跳,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松开,不知道陆泽的眼中他现在是什么形象,总归不可能是温柔善良,这下有点难以解释了。

稍微心虚地从伤患身上移开,他蹙起眉头,手故意碰了碰膝盖,刺痛感立马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他的脸色不禁变得苍白,生出令人心软的易碎感。

和刚才的英飒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反转弄得在场的众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尤其是离沈蕴最近的伤患。

怎么不直接戳死他算了!?

居然还要受这种气!

陆泽看着沈蕴手上的血迹,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原本两个人,现在变成三个人,保镖们上前扶起雇主,纷纷对陆泽虎视眈眈,打伤雇主这样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是耻辱,自然不会放过他。

陆泽居高临下,视线漫不经心掠过徐呈远放在那些alpha身上,慢条斯理扬起下颚,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场。

大家踌躇几秒,你看我我看你,只要有一个人打头阵,其余的人都前前后后冲向陆泽。

兰溪上将在战场混迹十一年,什么刀山火海没经历过,就这些个alpha实在不够看。

他身手敏捷,快准狠,打定主意要教训一下他们,一拳头下去让这些人站都站不稳。

视线死角处,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了折叠刀,想来个趁其不备,奋勇扑过去,还没近身就被击中,长啊一声,手腕被死死捏住发出声响,刀落在地上。

陆泽一脚踢开那个人,不顾周围重新站起来的alpha,边朝沈蕴走过去,边取下白色手套塞进军衣兜。

从怀中摸出一方红梅手绢,他微微低头,看进沈蕴的眼睛,启唇淡声开口:“伸手。”

明明姿态风度翩翩,可上位者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忽视。

沈蕴抿起嘴角,和陆泽对视几秒,然后垂眸将手递出去。

沾染的血迹被抹除掉,残留了几分浅红,对方默不作声,擦得仔细,柔软的布料一下一下滑过他的掌心。

他的手背被轻轻握住,下面那个宽大的手掌纹路模糊,因为经常摸枪的缘故生出一丝薄茧,但并不难看,反而有种久经岁月沉淀的成熟。

气氛趋近于诡异的状态。

徐呈远摸了摸肿起来的鼻子,觉得陆泽有些面熟,一时之际想不出来在哪见过,但他明白,就从那身穿着来讲,这肯定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他不由开口,声音嗡嗡的,试探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参与了吧?”

毫无回应,得到的是陆泽明显的无视。

他表情有些难堪。

“膝盖受伤了。”

沈蕴两条裤腿中间都有一片暗沉的污渍,那块半湿的地方和皮肉粘黏在一起,情况不太乐观。

陆泽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沈蕴闻言埋下头。

嗯,好像还真有点严重。

“沈蕴,站远点。”陆泽忽然开口,他撩起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能让人察觉到是在不高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只见徐呈远被拎小鸡仔似的提起,他四肢不停地挣扎,但随后两只胳膊被卸掉,软软地往下垂,不再有动静。

他被陆泽的左臂禁锢在墙面,那坚硬的水泥硌得后脑勺不舒服,刚吐出一个你字,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下颚被冰冷的枪口指住,那番力道很大,他被抵得不得不仰起头注视陆泽。

第一次直面死亡,徐呈远瞳孔震颤,顾不得疼痛,哆哆嗦嗦压出声音:“救...快救......我。”

“少爷!”

“你赶紧放开少爷!”

陆泽置若罔闻,审视着枪下beta恐惧的模样,枪口缓缓移动,像是在思考往哪里下手。

那群保镖也不蠢,担忧徐呈远的同时还不忘了想用人质来威胁他。

但是,威胁未遂,计划胎死腹中。

信息素的威压迅速向四周漫延,薄荷香浓郁强劲,所过之处皆成人间炼狱。

一群alpha顿时感到呼吸不畅,心跳加速,那滋味如同被恶魔掐住了喉咙,逃也逃不开,挣也挣不脱,只能被困在牢笼里眼睁睁等着惩罚的降临。

那是从心理和生理方面产生的臣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巷子陷入寂静,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方才的喊话声消失踪影,一个个在顶级信息素的压制下张大了嘴巴却仿佛哑了一般没了音。

就连顾裴也只有扶住东西才能避免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他晃一眼沈蕴,又晃一眼陆泽,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的目光。

徐呈远只是个beta,尽管他对alph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但他看见自家保镖们的反应,有的跪在地上,有的直接呕吐,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懵了,魂不守舍的。

巨大的恐惧从内心升起,这个人他得罪不起。

他跟个落汤鸡一样看向陆泽。

可对方面若冰霜,浅蓝色眼睛望不见底。

他后悔不已,什么身份、面子通通都不要了,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饶...饶命...”

即便如此,银色的枪也极为稳当地沿着他的下颚往上来到太阳穴。

“我爷爷是徐...世宁,放过我。”徐呈远是真的很害怕,在对方的眼神中,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随便就可以被碾死的那种,和沈蕴不同的是对方身上存在一种森冷的杀戮气息,浸人心骨,让人情不自禁逃离,他磕磕巴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不会再...我...”

“敢做不敢当,还报爷爷的名字,小心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啊。”

顾裴在打架的时候不慎挨了好几个拳头,右边脸高高肿起,一张英俊潇洒的门面变得不那么对称,当然对徐呈远怨言颇深。

徐呈远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你们放过我,我当无事发生,不会告知我爷爷。”

陆泽微微皱眉,觉得他十分吵闹,食指扣动扳机。

“砰”

!!!

......

时间像是停摆了。

足足过了二十多秒,徐呈远才敢睁开眼睛,他发现周围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是自己吓得流出了眼泪。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还没死。

但是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有什么**在滴。

那把枪把他的耳朵打没了。

陆泽收回信息素,冰冷地瞥一眼已经吓得浑身发软,找不着东西南北的徐呈远,启唇道:“道歉。”

虽然不清楚徐世宁的孙子和沈蕴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以沈蕴的性格绝对不是主动生事的那个人。

到了这副田地,让徐呈远给沈蕴道歉他也是不情愿的,可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他直觉如果拒绝,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枪打中他的四肢。

因为那个可怕的alpha连徐家都不放在眼里。

他狼狈地看向沈蕴,眼睛不再有以往的傲慢与不屑,代替的是无边的屈辱。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

沉默一会儿,等徐呈远的心跳速度到极限,沈蕴这才缓缓开口,吐出四个字:“我不接受。”

在此之前已经提醒过徐呈远不止一次,要是陆泽没赶过来,说不清会发生什么。

徐呈远的心提了起来,他哽住了,没想到沈蕴会拒绝。

他眼变得紧张,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深怕陆泽一不高兴给他来一枪。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借陆泽的力,能解决一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因为徐呈远的出现,实验室里的同学苦不堪言。

沈蕴语气不善:“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岂不就是让他滚出这个学院,徐呈远顿时懵了。

迫于压力,只能现在先答应,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让那个人帮忙。

他咬紧牙关道:“好。”

去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等陆泽放开他,他全身失去力气,如破布娃娃一样靠着墙滑下去。

事已至此,那些被打趴下的alpha们自知惹不起陆泽,歪歪扭扭站起来,打算扶起徐呈远离开这个地方。

徐呈远不敢迈开腿,胆怯地瞧着陆泽,踌躇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陆泽淡声开口:“滚吧。”

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后,徐呈远一帮人互相扶持,一瘸一拐地跑了,姿势十分好笑,仿佛有妖魔鬼怪跟在屁股后面追。

沈蕴重新束起头发,贝齿咬着发带的一端,埋下头认真打结,碎光下整个人洁白无瑕。

结束后他转向树下的人,扯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谢谢你站出来帮忙。”

“我们是同学嘛,应该的。”对方随意摇了摇手,眼尾翘起,神色张扬,显示出独有的落拓不羁。

沈蕴不喜欢欠别人情,他微微颔首说道:“我叫沈蕴,是医药学第四年级的学生。”

那人笑起来如同夏至里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我叫顾裴,裴回轻雪意的裴,是经营学第五年级的学生。”

沈蕴和陆泽两人脸色同时微变,后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用锐利的目光审视顾裴。

顾裴装作没察觉到。

“原来是学长。”沈蕴思衬几秒道:“有人曾经送过父亲几本有关经营学的著作,已是绝版,若是不嫌弃就拿它表示感谢。”

顾裴转了转眼眸若有所思,最后答应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泽静静等两人交流完,然后对沈蕴开口:“我陪你去医院。”

沈蕴点了点头。

走出巷子的时候,陆泽和顾裴有个一触即分的对视。

顾裴心有余悸,这兰溪的上将果然名不虚传,身上的气势常人根本经受不住。

他忍不住咳嗽几下,手上立即沾染了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视若无睹垂下眼眸,好好的一步棋被打乱了,不过没关系,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不心急,慢慢来,得从长计议。

×

先前情况紧急没放在心上,现在注意力集中之后沈蕴走起路来都觉得隐隐作痛,他蹙起眉头,希望没有伤到骨头。

上了车,沈蕴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膝盖上面的疼痛有加剧的趋势,车内气氛沉默,他不得不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减少神经的折磨。

“幸好你及时出现。”

陆泽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结束临时会议不久,本打算驱车接沈蕴一起回主宅,停在学校周围等待之际,对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明两人只相隔一百米远的距离,可六七分钟之后沈蕴还不见人影。

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人们所说的第六感在作祟,他立即联系军部,启用高级权利通过通讯器的电流信号定位沈蕴的位置。

而系统上,沈蕴在远隔三百米的巷子里一动不动。

显然是遇见了麻烦。

这可不妙。

路边的参天大树枝丫繁茂,光影斑驳,印衬得车内光线明亮不一。

陆泽侧过头,露出清晰英朗的下颚线。

“裤腿挽起来,一会儿好处理。”

如果血干了,布料和皮肤粘在一起,再想分离就很困难,疼痛难免更甚。

沈蕴了然,弯下腰手上轻轻动作,几缕头发贴在鬓边,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他皮肤偏白,稍微用力就会起痕迹,更何况alpha下手不知轻重,膝盖的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陆泽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室内气压急剧降低,沈蕴及时缓解。

“膝盖摔得可能有些严重。”这语气透露出不好意思麻烦你的愧疚。

静默几秒。

陆泽低着嗓音问道:“那个顾裴怎么回事?”

沈蕴心里腹诽,这要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那是顾裴,未免太过凑巧。

思绪百转千回,他语速缓慢:“出校门的时候有人故意抢走通讯器,碰巧顾裴在旁边,他追了出去,我并不知晓他就是送礼物的人。”

“原来如此。”若不是关注着沈蕴,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陆泽没再说话,只顾开车。

沈蕴偷偷瞧了对方好几眼,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其实...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得救。”

这是在侧面夸奖alpha英勇无敌的意思。

“嗯。”陆泽还是简短应答,但明显没那么冷了。

沈蕴心底呼口气,又掌握一个诀窍。

红字医院坐落在景山的最中央,等他们行车过去的时候,天色已暗。

沈蕴两只裤腿被挽起,坐在医务室里,他的右膝盖青紫遍布,破皮的地方血淋淋的,红肿不堪,左腿不是着力点,肿得不是特别厉害,可看起来依然伤势不轻。

值班的医师拿着光片,向上抚了抚眼镜说道:“骨头没问题,就是外伤严重。”

旁边的实习生恨不得变成长颈鹿,脑袋往前倾,瞪大了双眸深怕错过一丝内容。

“咳,小肖啊,你去取一瓶双氧水还有无菌纱布。”那医师给实习生分布任务,后者郑重地点点头,有种被委派的荣誉感。

等实习生一出医务室,沈蕴对面坐着的人就拉起家常来:“站在门口那位,是你的alpha吧?”

沈蕴不明所以侧过身,陆泽双手环胸依靠着墙闭目养神,高冷清绝的气质惹得过路人频频观望,周围忽然传来短促娇俏的笑声,陆泽蓦地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太阳穴重重一跳,他若无其事转头看着医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了?”

只见医师笑容和蔼,额头上皱纹根根分明,像是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人参,喜感非常,他语重心长道:“我这个实习生啊,刚刚才来三天,已经弄哭十几个小孩,得罪好几个病人,听我一句劝,如果不想疼,就让你的alpha来给你处理。”

经验不足的实习生。

上战场抗子弹的上将。

沈蕴觉得头疼。

为什么要来医院,埋了算了。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怎么处理?”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动筋骨,军靴踩在地砖上发出闷响,用不咸不淡的嗓音开口询问。

沈蕴:嗯?

听起来不像是怎么处理伤口,倒像是怎么处理他。

医师抬头望着陆泽,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走近了才知道这人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不要惹我。

他又抚了抚镜框,扯出笑容仔细交代道:“需要用纱布压迫伤口把血拭干,然后涂抹双氧水进行消毒,你的omega创面面积有些大,可以包扎一下避免活动的时候摩擦伤口。”

恰逢实习生拿完东西,陆泽嘴里吐出知道了三个字,然后伸手示意。

好一招反客为主,弄得实习生一脸怔愣,怔愣过后是委屈,控诉的眼神看向医师,医师闪闪躲躲低头研究桌面。

......

就不能靠谱点吗?

沈蕴一言难尽,此刻无比愤恨害他受伤的alpha,要不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出那么多事。

在陆泽靠近的时候沈蕴以雷霆之势往后退,以示手下留情,可是只换来陆泽一句别动。

他这个身体存在一个特质,吃苦可以,疼痛不行。

右腿被手掌握住,触感温热,陆泽拿着纱布低头审视从哪下手。

那样子吓得他直接俯身抓住对方手里的东西,垂眼快速说道:“我还是自己来......”

很有嫌弃之疑。

陆泽顿了顿,挣开桎梏,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怕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也不会过去,沈蕴偏过头无声拒绝,浑身上下显示不想忍耐的信号。

他露出一截光洁雪白的脖颈,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不知道这样只会使人得寸进尺。

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陆泽下手很轻,称得上温柔,虽然这个词跟他一点也搭不上边。

没过一会儿伤口外围的血被拭干净,比最初骇人的画面好上许多。

中间那块地方就算再轻也难以避免牵扯皮肉,但因为处理速度缓慢,淤血也一点一点被排出。

正当沈蕴卸下防备,实习生拿出双氧水。

陆泽伸手接过,撩起眼皮,坐着的人立即紧绷着脸,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偏白,俗称惨白。

他思衬几秒,在棉签触碰到膝盖前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被围堵?”

不理解话题怎么就跳到这,沈蕴反应几秒回应:“这件事说来话长...唔...”针扎般的刺痛通过神经四处传导,幡然炸开,太过猛烈,他的眼睛一下盈满了水汽。

“长话短说。”

缓了半晌,低闷的声音才继续响起:“徐呈远有病。”

陆泽轻笑一声道:“怎么个有病法?”

“......”

就这么一问一答的模式,不知不觉伤口全部被处理完成。

结束后沈蕴精神恍惚,汗水湿了额角,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感。

他痛得怀疑人生,等实习生包扎好才得以解脱。

医师目光里含的全是夸赞和欣慰,他对陆泽说道:“据我观察,您的Omega属于痛觉神经敏感,也就是说平时对疼痛耐受度比别人低很多。”

陆泽微微颔首,语气深以为然:“看出来了。”

幸好,医师心想,如果让实习生去上药那不得玩完,就冲这alpha的身形,医闹起来他们完全占弱势地位啊,他用笔画几个符号递给陆泽:“我开一些擦伤外敷的药,平时尽量不要让伤口接触水,预防感染,饮食偏清淡,戒辛辣。”

“好的,谢谢医师。”沈蕴一一记在心里。

陆泽去缴费处的间隙里,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往前走几步,果然,后劲很足,连正常行走都成问题。

一步一拐生无可恋地游**在行道,有个小孩牵着他妈妈的手经过,好奇的盯了一会儿沈蕴,然后学起他的走路姿势,边学边欢快地说道:“妈妈,那个哥哥的腿好像瘸了。”

沈蕴:......

妈妈尴尬地对他笑了笑,用力拉扯过自家的儿子,低声警告道老实点。

陆泽交完费,从后面观看到全程,苏冷的嗓音问道:“这里到地下车库有一段距离,你可以么?”

今天简直不宜出门,沈蕴维持最后的尊严气闷道:“谢谢,我可以。”

生气都是这般淡雅有礼,陆泽觉得很新奇,一路默默守在沈蕴后面,电梯启动往负一楼。

沈蕴盯着门缝,电梯内的空间不窄,可是身后的人存在感过于强烈。

因为清凉的木质薄荷香萦再一次绕在鼻间。

凛冽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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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泽:耍帅成功,老婆夸我幸好及时出现

今天能收到大家的评论咩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