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安坐在摘星台上, 冰冷的夜风阵阵吹在他身上,久久没回过神。
他很失形象地揉了揉干涩的眼,大脑艰难地开始运转。
师故息和皇上走得很近再正常不过, 他是御安司统掌, 御安司就是贴身保护皇上的部门, 何况他还是皇上最宠信的师家小公子,皇上看着长大的人。
可是, 他们走得近归近, 皇上要亲手把拉入龙撵吗?
那龙撵, 别说他母妃, 连皇后都没坐过。
更何况, 是皇上亲自来接他。
他们走得近, 正常来说, 应该是皇上夜里去哪里, 师故息跟在他龙撵外陪着,而不是皇上在深夜亲自来接师故息,把他拉进龙撵,带入后宫。
虞景安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剧烈,望着龙撵的眼睛越来越红。
他知道,他清楚地知道, 他此时应该冷静地站在这里,看着龙撵走远。
那里面坐的是一国之君, 他的父皇,掌管大晟所有人生死荣辱的人。
他要权力要皇位, 都要靠他的态度。
可是他的脚已经走出去了, 越走越快, 直奔龙撵, 难以控制。
他疯了般地想知道,龙撵里的两人是什么距离姿势,又在做什么。
他离龙撵越来越近,他看到夜风吹起龙撵黑色帷幔,差一点就能看到里面的人。
他的脚步不由加快,又一阵秋风起,他这次能短暂地看到一两秒龙撵里面,可是龙撵里面没有灯笼,也没有蜡烛,在黑夜里朦胧模糊,难以看清。
眼睛看不到,他专注于耳朵,努力地倾听里面的声音。
“三皇子。”一个护卫挡住了他,“您有事找皇上吗?”
皇上没有特意带护卫,只有抬龙撵的,他们抬着龙撵向前走,不能抽身挡住他,直到他即将走到龙撵后方,才被其他守卫挡下。
“是。”三皇子跪在地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和着血,“儿臣有事找父皇。”
龙撵停下了。
他紧紧盯着龙撵,恨不能盯透那黑色帷幔。
里面一开始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他父皇的声音,不知为何低低哑哑的,“何事?”
三皇子胸腔的怒火灼烧着他的大脑,他无法思考,一时想不到拿什么事出来说。
他不该来的,他到底为什么要来?
可是他非但不想退下,还有一股要冲上去掀开帷幔的冲动。
皇上好像连一刻都等不得,他还没开口说什么事,皇上就又开口了,声音比刚才还要低哑:“如无大事,改日再说。”
龙撵又被抬走了。
三皇子指甲抓进了青石板缝隙中,他红着眼看着龙撵越走越远,一遍遍告诉自己退下。
只是一个师故息而已,就算师故息真的和父皇有什么,三个皇子中,他依然和自己关系最好,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机会帮助自己。
如果父皇看出什么,他才是真的完了。
可是,他胸腔内愤涨欲裂,眼睛都要滴血了。
他猛地起身,走向和龙撵相反的方向。
他绕了一圈,从另一个方向绕到皇上的寝宫中乾宫的后面,带着两个心腹太监和侍卫。
前面守卫重重,他自然不敢从那里进去,后面也有守卫,但是他带人从那里经过,自然没人说什么。
他知道中乾宫的布局,顺着那条路走到皇上睡觉那一间房的后面,假装有什么事要跟太监交代,停在那里小声地跟他说起了什么。
究竟说的是什么,太监听不懂,他不敢说也不敢问,连虞景安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所有精力都放在耳朵上,绷起全身的神经来捕捉那间房里的细微声音。
他绕了一大圈,即便脚步飞快,也比皇上回来得晚。
他模糊听到了王总管的声音,应该是他带着宫人们退下了。
接下来每一秒都特别紧绷煎熬,师故息传出来的细微声音也刺激得他敏感的神经猛地一跳。
在沉沉的夜色里,他脸色难看至极,作势要打他面前的小太监,一挥手手中的玉佩却被他甩了出去。
护卫们刚要去帮他捡,见他自己已经走到墙角边去捡了,那应该是他非常珍惜的
玉佩,一甩出他就匆忙跑过去了,神色着急。
虞景安走得很快,但开始捡玉佩时,动作却变得特别缓慢。
他俯身在墙角,绷紧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头都要贴在墙上了,里面的声音在极专注下当然能听到。
他听到师故息急促地叫了一声皇上,声音里含着他从未听到过的笑意和魅惑。
虞景安死死地攥着玉佩,额头青筋暴起,胳膊上的伤口也崩裂开了。
他感觉不到胳膊伤口处的疼,只觉得胸腔里疼,疼得要裂开了。
“三皇子。”护卫见他头都要贴到墙上了,又好久未动,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走过来低声请他离开。
三皇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僵硬地蹲在墙边上,后背随着呼吸快速起伏。
护卫确认异常,直接去拉他的胳膊要将他带离,却没想,猛地被三皇子甩开。
他的神情可怕至极,眼底充血,眼瞳漆黑。
有那么一瞬间,护卫都以为他会杀了他。
“三皇子!”又上来两个护卫,“中乾宫乃是皇上寝宫,请您立刻离开这里,要是让皇上知道……”
“抱歉抱歉!”三皇子的太监忙上前连连鞠躬,祈求般地拉着三皇子,“三皇子,玉佩既已寻到,我们快走吧。”
虞景安被他的太监和侍卫拉走了。
一路他都没有任何话,阴郁的样子让小太监浑身发抖。
三皇子和师故息的事,身为他的贴身太监,他当然知道,此时也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不能忍,何况是一位皇子,偏另一位又是皇上。
小太监怕得浑身颤抖,恨不能立即消失。
回到扬子宫后,虞景安混沌欲裂的大脑也无法停下来,难以控制地在想最近的异常,在想师故息被皇上拉入龙撵的画面,在想他追在龙撵后,借着秋风看到的影影绰绰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在想,他蹲在墙角,听到的师故息那一声急促又魅惑的一声“皇上”。
在想,他被拽着离开时,听到的更暧昧的声音。
“嘭!”
桌子被虞景安一脚踹翻了,上面的茶壶茶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虞景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气,他已经分不清他无法忍受的那股情绪,是愤怒还是疼痛。
他猛地拔出悬挂在墙上的剑,那剑在他手中颤抖,最终砍在了桌子上和小太监身上。
这一夜虞景安被嫉妒和愤怒疯狂腐蚀,彻夜未合眼。
苏青喻则完全相反,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刚从御安司出来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静默等着他的龙撵,没意识自己嘴角又上扬了起来。
527说的对,苏青喻想,他现在确实有点不正常了。
可是,他已经一整天没看到他了。
苏青喻心情愉悦地走到龙撵旁,他刚走过去,里面就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他熟悉又陌生,在身份暴露后,单独相处时,薄云意已经不再掩饰了。
比如此时这只手,不再是那只养尊处优的手,虽然依然苍白,苏青喻看到过它缠着捆着恶鬼的鞭子。
他把手放到那只手里,很轻易的被拉进了龙撵里。
龙撵不大,没点灯笼,月光被帷幔挡住后,里面没了光亮,昏暗一片。
苏青喻被拉到了皇上身上,黑暗中不知道谁先动的,苏青喻一抬头就碰到了他的唇。
一上龙撵就面对一片马赛克的527:【……】
它移动视角,四周打量,【宿主别亲了,虞景安看到你上皇上龙撵了!】
【他一定看到了,他跟上来了!】
【他来了!就在龙撵后,你和皇上的奸情马上就要被撞破了!】
它发现马赛克更浓密了,像是一下又糊了好几层。
527:【……?】
它有时候就很不理解人类。
直到三皇子在龙撵旁下跪,527眼前的马赛克才消失,它看到宿主坐在皇上身上,勾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当皇上问虞景安什么事时,他的手指正放在皇上喉结上挠蹭着。
三皇子没说出话那段时间,他趴在皇上耳边,
用特别轻的气音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别人听不到527可是能听到。
他说:“皇上,你儿子一定是看到我进你的龙撵了,他知道了,说不定他此时心里在在猜他的父皇和他昔日的爱人在龙撵里……”
最后说的什么实在太轻了,他的贴着皇上的耳朵说的,双唇都压到耳骨上了,声音直通耳道,527听不到了。
但它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皇上喉结忽然滚动,伸手把压在他喉结上的手拿下来,压在他的手下,声音沙哑地让三皇子离开。
龙撵又开始动后,两人在黯淡的环境里看向彼此。
527觉得龙撵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空气都热了起来,这次没有马赛克,527自己屏蔽了。
它总觉得早晚都会来的,与其忽然被马赛克糊一脸,不如它自己选择屏蔽。
他不明白,他宿主这个渣男怎么跟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中二少年一样黏糊。
皇上也是,这是写在史书上的铁血帝王,527这段时间也能感受到他的真冷漠,而且他孩子都那么多那么大了,怎么也跟个第一次恋爱的人一样,自从林场那次后,一见面就恨不得把它宿主按在怀里。
恋爱真可怕!
527拍拍屁股走了,【宿主你们亲吧,我看八卦去了。】
和527想的不一样,它屏蔽后,两人并没有亲在一起。
苏青喻亲了亲薄云意的下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梁,在黯淡地光线里看着他幽暗的眼睛,“皇上,我好想你。”
有一双手爬上了他的后颈,长长的手指抚摸着他脊骨的起点。
他看到那双幽深的眼里涌出深深的愉悦。
苏青喻和他鼻尖相抵,问他:“皇上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接着,苏青喻听到皇上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说:“我好像中毒了。”
苏青喻轻笑一声靠近他。
薄云意看着他的眼睛专注无比,专注到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他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敛眉虔诚地深深地吻了上来。
龙撵进了中乾宫后,更加不用遮掩了。
总管看到皇上先从龙撵中下来,伸手要扶小师大人,结果小师大人直接跳到了皇上身上。
总管:“!”
他在行宫听小师大人讲过这一幕,现在是亲眼看到了。
小师大人跳到皇上身上后,那双又长又直的腿直接盘在了皇上腰间,低头笑着看向皇上。
这个姿势他比皇上还高了,皇上看他要仰着头,这可是大不敬。
而皇上在他刚有动作时,好像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在跳过来时稳稳地接住了他,仰头看着他低低笑了起来,这么笑着,侧脸冷硬锐利的线条都柔化了。
总管心里又默默为小师大人竖起了大拇指。
527心想,这算什么啊,皇上就喜欢这样抱起来亲,猎场那棵树下,行宫的墙角,都是这样的,虽然它没看到,它知道有两次的马赛克的开头就是皇上把它家宿主这样抱了起来。
皇上就着这个姿势把苏青喻抱到了房间,苏青喻单眼向总管眨了下眼。
总管:“……”
他忙跟上去,不是去打扰,而是问:“皇上,要准备沐浴吗?”
他知道皇上去接小师大人前,沐浴更衣过,而小师大人直接从猎场进皇宫,应该还未沐浴过。
皇上:“不用。”
总管立即就说:“老奴告退。”
他很有眼色地带着所有宫人退下了。
生怕这两个人再做出什么事,他一走527立即说:“宿主,虞景安跟来了,他就在房子后面。”
苏青喻略一挑眉,他知道虞景安掌控欲强又偏执,但他没想到,虞景安会执着地来听墙角。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个在527看来不怀好意的笑。
苏青喻勾着皇上的腰带,把他拉到寝室,推到**。
皇上僵硬茫然地看向他。
苏青喻笑着在他耳边说:“皇上,您儿子正在墙后听墙角呢?”
薄云意:“……”
又来了。
他一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苏青喻笑盈盈地看着他,在他耳边并不低声地说:“皇上,你说,如果这时候我们做点什么,是不是
很刺激?”
薄云意:“……”
苏青喻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皇上要坦诚地面对自己,刚才三皇子跪在龙撵外面时,皇上可是很激动。”
薄云意呼了口气,握住那只在他心口处胡作非为的手,“你想演戏我陪你演就是,不要这样。”
他的无常大人就是太清纯了。苏青喻笑着看他。
527惊讶地说:【宿主,虞景安竟然借着找玉佩,贴到墙角来听了!】
苏青喻看着一本正经的皇上,忽然俯身贴到他耳边,急促地,似欢愉又似痛苦地叫了一声,“皇上!”
“……”
【……】
那一声“皇上”叫得皇上浑身紧绷,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薄薄的红在苍白的皮肤下蔓延。
苏青喻却没结束,他摸着泛红发热的耳朵,轻声对皇上说:“皇上,你猜你儿子现在是什么心情?”
皇上不知道,他也无暇顾及。
527替他说:【宿主,渣男这会儿可能要炸了,悔改值在一点一点地增加。他一定是听到了,意识到他可能会失去师故息了。】
苏青喻配合得又叫了一声,“皇上,求你,不要!”
“……”
【……】
527捂住了牛头。
苏青喻手指还在描摹着皇上的耳骨轮廓,他说:“我亲过这里。”
薄云意因这句话无法忍受,伸手去抓他的手,又听到苏青喻说:“这里红了,是我在龙撵亲时就红了,还是刚才我叫红的?”
薄云意牢牢抓住他的手,因手掌的汗意力道大打折扣,被苏青喻抽出去,反手握住他。
他引导着他的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嘴上一声声就没停过。
直到薄云意感觉到虞景安离开,才再也忍受不住地说:“别喊了,他走了。”
他以为告诉他虞景安走了后,他就解脱了,没想到他走了以后,**的气氛更暧昧焦热了。
房间里安静无比,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都比平时深重了些。
他们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番假戏,他们都有反应。
皇上的手还放在他的后背上,苏青喻抿了抿唇,蹭着他的鼻尖叫了一声“皇上”。
没有什么夸张的话语,某种情绪却比刚才还要真实而有冲击性。
薄云意喉结微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苏青喻看了他好一会儿,哑声说:“后背是我的敏感部位,从脖子下开始向下,整根脊骨周围都是……你亲一亲,好不好?”
后背上的手猛地颤了一下,他看到薄云意的眼睛深不见底,下一秒他闭眼遮掩眼里汹涌的情绪,他只能看到他轻颤的睫毛,额头上细小的汗珠,以及绷起来的血管和肌肉。
一阵天旋地转,苏青喻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床下,薄云意双手扶着他的胳膊,用力呼了口气,沉声说:“还不到时候。”
苏青喻盯着他看几秒,后退一步,对他行了个礼,“那臣告退。”
“……”
苏青喻直接走了。
527都惊了,【宿主,你怎么了?这就走了?】
苏青喻绷着脸,【都亲了那么多次,他还说不到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527:【……】
走出中乾宫后,苏青喻闭眼吹了会儿冷风,【气氛都到了,他又说不到时候,我还留在那里是在折磨谁?】
527:【……】
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至少它宿主会很难受很受折磨,它看到闭着眼的宿主,在没人注意到地方,用力咬住了唇。
片刻后,苏青喻呼了口气,毫不留恋地走出了皇宫。
他回将军府时,师家父子正聚在一起看皇上送给师无霜的天子剑。
这固然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但同时也给了将军府很大的压力。
这几年将军府一直很低调,就怕一个“功高震主”,师平山已经有辞官的意向了,没想到皇上又把更大的权力给了正值青年的儿子。
苏青喻过去跟他们聊了几句,“父亲大哥不必担忧,皇上不是那般心胸狭隘的国主。”
527:【……】
这就是真爱吗,心里生着他的气,嘴
上却为他说着话。
师平山长叹一声,“小息说的对,皇上心胸宽广,皇恩浩**,我们只需想着为皇上守好江山便是。”
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人在皇上面前说过将军府,可是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宠信将军府,就是因为如此,师平山才对皇上忠心耿耿,并严格地教导他的孩子们忠于皇上。
苏青喻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直到他心中再无旖念,至少他是这么跟527说的。
回到他的院落后,他先去洗了澡,才清清爽爽地回到寝室。
寝室里没点灯,他一进去就被一个人抱住了。
苏青喻:【谁说我冷静下来了?】
一被他抱住,他的心脏又开始怦怦跳了,他才知道他一点都没冷静下来。
苏青喻狠狠地咬了一口薄云意的肩膀,把他推到了**。
手下的触感很熟悉,薄云意借着月光看到他**的床单,更加无法淡定了。
苏青喻低笑一声,这也是当时他把床单从宫里带回来的原因之一,他贴近皇上,从上向下贴着他的额头,说:“皇上知道我每晚躺在这个床单上在想什么吗?”
薄云意还是亲了他的后背。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在他崩得挺直的脊骨上落下了一个个有深有浅的吻。
虞景安痛苦疯癫了一整夜。
他的探子跟他说,师故息没多久就从中乾宫离开,一个人回将军府了。这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接着他又被更重的怀疑嫉妒吞噬,被反复折磨得连坐都坐不下。
天还没亮,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宫门一开他就怒火中烧地去找师故息。
他要问昨晚他在他父皇寝宫里,他和他父皇到底做了什么。
他要问他到底为什么。
他急急赶到时,将军府的大门也刚开,开门的下人一打开门就看到他阴沉扭曲的脸,被吓了一大跳,一时不察竟被他直接走进了将军府。
等他回过神,也不敢阻拦一位皇子。
见他和以往一样直奔小少爷的院子,他忙跑去告诉大将军了。
虞景安就这样闯进了师故息的院子,他奋力踹开师故息的房门,“师故息,你给我说清楚……”
剩下的话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有看到师故息,看到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掀开床幔,露出了他父皇阴沉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