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喻跟薄云意走过两次黄泉路, 都只是看到他神情淡淡地把恶鬼带回地狱,没见过他动过手。

他跟江徽音和奚清河相处过两个世界,他们更是可以说是温柔, 唯一一次, 奚清河打盛勋, 他还没看到。

这是苏青喻第一次看到薄云意动手。

他还是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微扬的额发下眼眸宁静,没有过分的冷漠,但漆黑幽深, 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

那条白鞭松松握在他手里,却崩出了冷冽的寒光,直直穿透了那个宿主的脑袋。

宿主是魂魄状态, 没有鲜血和脑浆之类的,但是他的痛苦周围的人都能看出来。

在白鞭穿透的一瞬间, 全身类似神经的东西全部蜷缩枯萎,他痛苦得五官扭曲变形,一块块消蚀。

视频上,那个宿主的系统早就吓瘫了。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鬼都惊慌得说不出话,只有几个敢看向薄云意。

薄云意收回鞭子,面色平淡地走到崩溃的委托鬼身边,把他扶起来后,在一众牛头马面府域的鬼怪注视下,安然离开了。

苏青喻问:“后来呢?”

527说:“后来, 牛头马面家族对他进行了强烈谴责。”

苏青喻沉默了两秒, “这个谴责的结果是?”

527:“酆都系统因这件事做了全方位改革。”

苏青喻:“……”

这个谴责结果就很有意思, 认错改进的不是无常, 而像是牛头马面家族。

他问:“他呢, 薄云意没受到什么惩罚吗?”

527跟他说过,这几个机构之上是有监督机构的。

虽然那个宿主很可恨,但苏青喻知道,如果个个无常都像薄云意这么做,地府就乱套了,监督机构必然会对他做出什么惩罚吧。

527叹了口气,“要不我之前怎么说他们可怕嚣张要远离呢,地府监督司是由四大机构的人共同平均组成的,本来由北阴王直接掌管,北阴王养老去了,就每一年由一个机构的鬼主事,那年主事的鬼正好无常殿的。”

苏青喻:“……”

他又解锁了一个新人物,北阴王。

这个地府叫酆都地府,苏青喻第一次听到时,就知道对应到传说中哪里了,酆都罗山,由传说中的北阴酆都大帝所统,应该就是系统说的北阴王。

没想到这个北阴王是个不管事的养老咸鱼,不过酆都地府各机构运作这么完善,也不需要他管了。

这也给了武力值最强的无常殿操作空间。

527说:“当年那个主事无常,以酆都法则中的尊重遗体条例,反过来谴责了那个宿主和牛头马面家族。”

“最终结果是,酆都系统大刀改革,做了一系列调整,最重要的就是宿主不能魂穿使用委托鬼的身体了,酆都系统研究出了新型身穿,既然宿主用的是自己的身体了,系统就放了更大的权力和自由给宿主。”

“按照族长的说法就是,以后想睡谁就睡谁,薄云意再也管不到了。”

苏青喻:“……”

看出来了,他们酆都系统的机构有个特色,就是护短。

无常殿护短就不用再说了。

在无常殿面前,牛头马面家族护不了短,也要为自家的宿主们多争取一点福利和权力。

“主事无常还让牛头马面家族重新为那个委托鬼选了宿主和系统,完成他的心愿。”

苏青喻:“薄云意呢?”

527:“扣了三个月的功德。”

苏青喻:“……”

527:“扣的功德一部分用来为那个委托鬼重请宿主和系统,剩下的用于地府基建。”

“听说,无常殿停了薄云意那三个月所有抓恶鬼的任务,那三个月他就接接鬼魂,休休假,拿了基础功德,是他入职以来工资最低的三个月。”

苏青喻:“……”

527:“当年宿主和系统们一听到这个结果,都明白了要远离他,不然一不小心就神魂俱灭,而他只是被迫多了三个月的假期。”

“而宿主你,住进了他家里。”

苏青喻:“……”

527一边看论坛一边跟苏青喻说着,“对于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论坛有不同说法,比较被认可的是,说那个委托鬼当年就是他接引带进地府的。”

苏青喻:“他?接到地府的?”

527点头,“无常的两大任务,不就是接鬼魂和抓恶鬼吗?因为接鬼魂比较简单,抓恶鬼很危险但功德很高,所以都是厉害的无常去抓恶鬼,可就算再厉害的无常也会累,阴力也会耗尽,不能一直抓恶鬼,偶尔会去接鬼魂的。”

“而且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他还不是白无常首座,会经常接鬼魂吧。”

苏青喻若有所思,他向门外看了眼,薄云意已经回房了,或许已经睡了。

他也起身去洗浴室洗漱了。

热水从头顶上流下来,苏青喻脑海里又响起了527的话。

薄云意是殷常在带回无常殿的,那个委托鬼是薄云意接进地府的。

在上个世界,为了迎接最后的死亡,他喝了一大口黑无常送给他的,已经被殷常在证实为记忆药的东西。

他喝了后,车祸时确实没疼痛的感觉,同时也陆续出现了很多记忆。

很多事他还不能确定,但他可以确定,上辈子他从那个死气弥漫的小村庄墙洞里带出来的小孩,就是薄云意。

为什么他又成了地府的无常?

苏青喻洗完澡后,527抱着它的牛头,托着小澡盆进去洗了。

他一个人坐在**看着那瓶被他喝了一小半的记忆药,在犹豫要不要把它全部喝了。

他是有点好奇,喝了剩下这些,不知道他能想起多少前世的记忆。

可是,这药实在太好用了,提前喝了它,连被车撞飞他都不觉得疼,只是这么喝是不是太浪费了?

房间外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是门开合的声音,好像有人离开了。

苏青喻收起记忆药,躺到了**。

527把自己洗得蓬蓬软软的,爬到了苏青喻身边,“宿主,无常殿的阴煞很重,你有不舒服吗?”

苏青喻说:“没什么感觉。”

527点头,“我也没有,还挺舒服的。”

苏青喻想到黄泉路上,薄云意说的关于系统的事,问它:“527,你是怎么成为系统的?”

“我也不知道,从我很小有记忆开始,我就在牛头马面府域了,那里有专门教导我们的老师,我们要学不同世界的基础常识和系统准则,为正式成为一个系统做准备,我学了不到一年就有自己的系统编号啦。”

苏青喻:“你的名字呢?望月是谁给起的名字?”

527:“应该是教我的老师,其他系统也有名字,老师曾跟我们说过,只叫编号太冷冰冰了,我们要做有温度的系统。”

苏青喻“嗯”了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苏青喻睡醒后,薄云意没在家。

527说:“他给宿主发了消息,说他去抓一个有点麻烦的恶鬼,可能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他还给宿主留了一对耳塞,叮嘱宿主坐电梯时,一定要戴上耳塞闭上眼睛。”

苏青喻“嗯”了一声,看到客厅桌上白色柔软的耳塞,又一次想到昨天坐电梯时,薄云意捂住他耳朵的几秒。

他捏了捏耳塞,“我们出去玩吧。”

527:“去哪里玩?”

苏青喻:“去找江楚?”

527欢快地应下了。

酆都系统不禁止宿主在完成任务后见委托鬼,所以527能够很快查到江楚在哪里,像是上次找许允寒一样找到他。

527:“宿主,江楚在判官廷打工诶,我们去判官廷吧。”

听527这口吻,判官廷应该是不像无常殿和鬼王狱那么恐怖。

上次来酆都地府时,527就跟他大概介绍过判官廷,就是审判刚进地狱的鬼魂的地方。

在过去的路上,527又更细致地跟他说了说判官廷,“里面的判官都是公正公平讲道理的鬼,好多就是那种很有智慧的,天文地理历史都精通。”

苏青喻懂了,属于地府文人一脉,和无常殿正好相反。

527:“他们是地府知道最多的鬼,一般审判一个刚死的人时,不仅要看这人在阳间的善恶功德,还会看他的祖宗十八代。”

一听527说要看祖宗十八代,苏青喻反而觉得判官廷没有那么公正了,至少不是纯粹的公正,就像是作文比赛写《我的市长爸爸》一样。

不过酆都地府讲功德,有荫庇之说,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运转规则,苏青喻对此不置可否。

判官廷全是低矮的银色对称楼房,527说这里面是一个个审判庭,按照不同世界划分。

苏青喻问:“有哪些世界?”

他要去世界应该都包括在判官廷能审判的世界中了,从这里或许能了解一些他未来要去的世界,做到心中基本有数。

527:“世界好多啊,说都说不完。”

“比较常见的划分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按照诞生时间和发达程度,就像宿主你们那个维度世界的从古到今。”

“另一种是站在地府的角度,以开放度来划分的,有的世界人完全不知道鬼神的存在,有的世界有地府鬼鬼神传说,但很少见到鬼神,宿主的世界就属于这种,还有的世界知道并接纳鬼的存在。”

苏青喻点头,所以他有可能去一个古代不发达的世界,也可能去一个鬼怪遍布的世界。

目前他去过的两个世界文明程度和他所在的世界基本一致,接下来难度升级,他可能要去一些陌生的世界了,不知道最难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江楚说是在判官廷工作,其实做的和牛头马面府域的工作很相似。

牛头马面家族是直接对接判官廷的,许允寒的工作是登记刚被无常带回地府的鬼,而江楚做的就是在判官廷整理这些鬼的祖宗十八代等资料,方便判官审判。

这些资料是在判官廷内部系统里的,所以江楚在这里工作。

苏青喻顺着527的指引,走到江楚工作的位置,注意到周围的鬼都在看到他,他才意识到这里可能不对外开放,因为他身上有薄云意的身份卡,所以才能走进来。

苏青喻说了声“抱歉”,刚要离开,听到有人冲他喊:“唉?苏……”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紫色衣服的白面鬼,刚喊了个姓氏就住嘴了。

苏青喻看向他,“你认识我?”

判官廷的鬼都这么厉害吗?看一眼就能知道个人信息?

“抱歉抱歉认错鬼了。”他摆摆手,咕哝了一声什么,又看了苏青喻一眼,在屏幕上敲了敲,看了会儿屏幕又看向苏青喻。

他犹豫了一下,笑着走过来,非常热情地问苏青喻,“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苏青喻说:“我来找鬼。”

“找谁?”

“江楚。”

那白面鬼直接对江楚和蔼地说:“江楚,我批准你今天提前下班,快跟你朋友玩去吧啊。”

江楚有点懵地从工位上站起来。

苏青喻脑内问:【是因为薄云意的身份卡?】

527点头,【宿主,你知道,酆都地府存在很久了,有些传统的东西,而地府土著们又寿命很长,彼此认识。】

苏青喻:【所以?】

527:【所以,酆都地府是一个很讲人情的地方。】

苏青喻沉默了几秒,【刚才谁说判官们公正公平?】

527:【……】

【对要审判的鬼和恶鬼公平公正。】

苏青喻:【……】

行吧。

苏青喻和江楚一起从那间小楼房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们一起顺着判官廷那条槐树小路向外走,没注意到身后小楼窗口,好几个鬼在好奇地在盯着他看。

江楚又看他一眼,“你是我的宿主吗?”

苏青喻点头,江楚一下就笑了。

他长着一张和苏青喻很像的脸,可是和苏青喻很不同,身上有淡淡的书卷气,正如盛勋说的,像是野草中长出的清雅兰花。

笑起来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说:“谢谢你,很幸运能遇到你这样的宿主。”

苏青喻:“不用谢,你是我的甲方,我拿了你那么多功德。”

江楚摇头,“你值得更多,不好意思,我其实很想多给功德,可是我的功德都是预支的。”

和许允寒不一样,许允寒是有了足够的功德才请了系统和宿主,而江楚是提前预支了未来五年的功德,没想到很快匹配到了合适的宿主。

通过聊天,苏青喻得知他还要在地府打工四年半。

苏青喻问:“你没有植入费吗?”

江楚惊讶地问:“植入费?什么是植入费?”

看来他不知道。

许允寒能那么快拿到足够的功德,解开执念去投胎,是因为有当时他说的植入费,而江楚没有。

植入的到底是什么?

苏青喻说:“我只是听过一次,也不清楚。”

江楚也没多想,他带苏青喻去了一家小酒馆,两人聊了好多,大部分是关于江楚的人生。

没有一个人比你的宿主更了解你。

对许允寒如此,对江楚更是如此,宿主亲历他的人生,明白他的不甘和心愿,并能把他的残生过好,是世上最好的聊天对象。

江楚和许允寒一样想跟苏青喻聊天,俨然又要变成一个小迷弟。

他还要在地府打工,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聊,所以他们没有聊得很晚。

分开时,苏青喻问他:“还记得接你来地府的无常是哪个吗?”

无常殿的无常实在太多了,一般是不知道接自己的无常是谁的,可江楚知道,因为接他的那个无常太有名了,他说:“是白无常薄云意。”

苏青喻点头,回去的路上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527问他:“宿主,怎么了?”

苏青喻:“没事,我在想许允寒是不是也是薄云意接到地府的。”

527:“这是可以查到的,宿主要查吗?”

苏青喻感觉它说的可以查,可能要用薄云意的身份卡,使用他的权限查询,他摇头拒绝了。

薄云意还没回来,在房间里又睡了两天后,苏青喻忽然觉得有点无聊。

527:“宿主,酆都地府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呢?要不要出去逛逛?”

苏青喻忽然想起,“你上次说,孟婆府是地府最受欢迎的地方,很多鬼爬墙看孟女?”

527:“?”

他想做什么?

527:“宿主你醒醒!孟婆可不是好惹的,那些鬼都被她灌了奇奇怪怪的可怕孟婆汤。”

苏青喻:“好,阴气来了,我们就去爬墙。”

527:“……?”

527不敢相信,他的宿主真去爬孟婆府的墙了。

酆都地府没有明确的黑夜白天之分,但很多鬼保持着睡觉的习惯,他们会在一天中阴气比较重的时段睡觉,这个时间段阴气重天色暗,算是地府的夜晚,适合一些活动。

苏青喻纵身一跳,熟练地翻到了孟婆府的墙上。

527一看就知道,他读书的时候没少翻墙逃课。

苏青喻刚趴到墙上,浓重的阴气中就出现了一张青面鬼脸,“兄弟,你也来看孟女啊?”

苏青喻笑而不语。

那青面鬼说:“一看你就是第一次,竟然不知道伪装一下,本魂就来了。”

说着他递给苏青喻一盒化妆品,“同看孟女一场,那,免费给你用。”

“谢了。”苏青喻刚要去接,那个青面鬼忽然被什么拖进了阴气里,伴随着一声惨叫和求饶,“孟婆饶命!我这是第一次!”

接着,苏青喻就看到一个压迫感极强的女人站在墙上,目光落在他外套的兜里,那里装着薄云意的身份卡。

“……”

苏青喻正要跟孟婆解释时,又看到了院子里的黑无常殷常在,正惊讶地看着他。

“……”

527捂住牛头,小声在他脑海里跟他说:【宿主,我忽然想起,我在八卦论坛看到过一个八卦贴,说殷常在喜欢孟婆。】

苏青喻又看了一眼穿着酒红无袖衬衫,修长黑色包臀裙,大波浪长发的美艳女人。

【你没提前跟我说,孟婆是这样的大美女啊。】

527:【啊?还要特殊说吗,宿主以为孟婆是什么样的?】

苏青喻脑海里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笑得很和蔼的奶奶形象。

不怪他这么想,很多影视剧中的形象就是这样的,而且上次他跟那个孟女聊天时,孟女也称孟婆为婆婆。

孟婆似笑非笑地看他,“来看孟女?”

“不是。”苏青喻一点尴尬都没有,他掏出黑无常送给他的东西,“我是来找孟婆您请教的。”

黑无常:“……”

他一看到那东西,就——“告辞!”

黑无常走了,苏青喻被大美女带到了院子里。

孟婆给他倒了一杯茶,“下次直接从正门进来,别翻墙了。”

“谢谢。”苏青喻双手接过茶,喝了一口。

孟婆挑眉,“孟婆府的东西也敢随便喝?不怕里面有东西?”

“有东西就当是我冒犯的惩罚,是我活该。”苏青喻笑着说,桃花眼在冥灯下潋滟多情。

孟婆盯着他笑了一声,“花言巧语,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苏青喻把东西递给她,“殷常在送给我的,他说着这是从孟婆府上讨来的。”

孟婆接过来看了几眼,说:“这不是我做的。”

苏青喻愣了一下,“可是,不瞒您说,我在找您之前,跟一位孟女打听过这东西,她也说这是经您手的东西。”

“确实是经我的手了,但不是我做的,而且外鬼很容易把我和她的东西弄混,我们的气息很像。”孟婆说。

苏青喻捕捉到话里的另一个人,“她?”

孟婆:“我的双胞胎姐姐。”

苏青喻说:“那我能见一见她吗?”

孟婆微垂了下头,看向地府的血月,“你应该是见不到她了。”

她的话和神色,让苏青喻以为,她的姐姐出了什么事,他就此打住,再没多问。

从孟婆府出来后,527才跟他说:“孟婆的姐姐也是孟婆,她是泰山地府的孟婆。”

苏青喻这才知道,大家提起这里都是完整地说酆都地府,而不是直接说地府,因为世上不是只有这一个地府,除了酆都地府,还有一个泰山地府。

一个人和一个鬼,一辈子只能进一个地府。

就连孟婆想要见双胞胎姐姐都非常难。

苏青喻没法去泰山地府问孟婆的姐姐,关于这瓶药和他的记忆的事了。

没走几步,苏青喻看到还没走的黑无常,正站在前面看月亮。

两人一起往无常殿走,一路无话。

等马上要到无常殿了,殷常在才说:“那个,今晚我没看到你翻孟婆府的墙。”

苏青喻惊讶地看向他:“什么?你去孟婆府了吗?”

527:“……”

两人都笑了一声,一起走进无常殿,接着两人的笑都僵住了。

无常宿舍大楼前,有个一身白衣的人正靠墙站着,似乎是在等人。

在浓厚的阴气中,薄云意抬眼看过来,他应当是风尘仆仆,眼神却清冷澄澈,先是看了一眼苏青喻,目光落在殷常在身上,“又去孟婆府了?”

“……”

殷常在:“那个,青喻说他有事跟你说,你们说,我先上去了。”

苏青喻:“……”

殷常在说完就原地消失了,只剩苏青喻和薄云意两个人。

薄云意认真地看向他,“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苏青喻面不改色,“我明天要去下个世界了,之前跟你说过,我去下一个世界时,会跟你说的。”

薄云意“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苏青喻跟着他进了电梯,薄云意在输入键上输入888,抬头看向他,见他没动作,问:“没带耳塞?”

苏青喻说:“出来得着急,忘了带了。”

薄云意沉默了几秒,靠近他一步,伸出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飞速上升,苏青喻又被熟悉的气息包裹,这次是带着仆仆风霜的雪的气息。

他没有闭眼,抬头看向他,问他:“累吗?”

他听不到声音,只感觉耳朵上的手收紧,看到薄云意的喉结滚动了下,应该是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的眼睛被捂住了。

霜雪的气息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