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部下们在旅馆等待，独自跟着我在黎明时分回了铁铺。你之所以这样做大概是想让我快点给出答复，顺便看看我这么多年过得如何，还有确认我同玛尔莎之间的关系。
尽管多年未见，可我想在你的心里，一定早在当年离开时就已经预料到了我的生活。否则你也不会那般淡定，甚至在看到玛尔莎坐在铁铺等我的时候都依旧面不改色。
你那时的反应让我十分憋闷。十一年的思念，十一年懊悔；我在漫长的年岁里是何等痛苦，可你，居然带着如此欣慰的表情回来铁铺！
我明白你当初留我在小镇的原因，明白你当初第一次同玛尔莎见面时所下的决定，也明白一切都已经不可能重来。但是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心是否和你的表情一样，真的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懊悔？！
那时候的我能感觉胸臆中燃烧的怒火，已经顾不得玛尔莎的感受，直接就把你拽到了地下室里。我并没有关上地下室的门，我知道玛尔莎就站在那里，可我早就因为你态度而失去了理智……
我拿出藏起来的佩剑，狠狠扔在你面前。剑摔出的脆响像是惊天动地，你连连退了好几步。你非常惊讶，顿时流出了眼泪。你拾剑轻抚，泪就一滴滴落在剑身的纹章上。你说你就知道我在当年没有把它折断，就知道我在当年不会舍得把它折断。
我从十六岁就从你手中接过这把剑，成为你的骑士。多少次危机，多少次生死，这剑上所沾染的并非只有腥红鲜血，更有我的誓约、我的承诺以及我一生的信念和荣耀！
就算要断，也该断在为你厮杀的战场上；
就算要死，也该死在为你付出生命的拼斗中；
而不是放任你独陷龙潭虎穴；
而不是悠哉在这小镇上安享晚年！
我咆哮着积压多年的愤恨与不甘，一把夺过你手中的剑，紧紧握住剑身上的纹章和家徽--宽大手掌颤抖着，粉红眼眶湿润着，涌出的鲜血淹没刻印，一路顺流着染红了那光洁如新的银白，在地上凝成小小一滩。
是的，或许你在离开小镇的一刻就已经不再把我当作你的骑士，可那并不是我的想法。早在十六岁的那个午后，我便在王宫的花园里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对你许下骑士忠诚。若是你想忘记，若是你想否定，那么不管千次万次，我都一定会再用自己的血和荣耀向你重新起誓。
让你和我一样，永不忘记！
所以我最最忧愁的公主，你永远都有命令我的权利，你永远都有让我义无反顾为你卖命的权利。所以别再对我做那种伤心的事--好像陌生人一样，用世约俗套的方式来征求我的同意。
我想我绝对是世界
上最差劲的丈夫。你让我自己选择是否接替杜拉斯将军的位置，完全是为了玛尔莎考虑。可我竟狼心狗肺的，当着她的面对你说了上面的一番话、做了上面的一番事。如果能够预知十天后的那场惨剧，我当时一定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在玛尔莎面前不计后果的胡乱发疯！
就在你泣不成声捧起我血流不止的手时，我看见玛尔莎掩面逃出了铁铺。我立刻追上去，却在出地下室的瞬间见到了被喧闹吵醒的莱茵。
那时的我根本顾不上莱茵究竟看到了什么，拜托你照顾他之后便是一路追着玛尔莎到了教堂。
正值日出的晨光洒满了每个角落，巨大的十字架前只有我和玛尔莎两个人。我们浸透在金色的光芒中，无言相对，心中只能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压抑空**。我不记得我们到底像这样站了多久，我还没有想到适合的开场白，玛尔莎就扑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哭得非常伤心，眼中全是复杂而痛苦的神情。我紧紧抱着她，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就算是对你我的关系有猜疑，就算是看到了地下室的场景，玛尔莎的反应也着实太过夸张了。
当然，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等我弄明白她的异样时，那场惨剧已经发生了。我想就算没有我的解释，所有的事也应该都在你心里变得雪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