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师没有进内室,命下人进内室将陈鲁抬出来说话,看见面目全非的陈鲁之后,谢太师眉头深锁,怒道:“这是裴殷干的?”
陈鲁道:“是两个剌客,裴殷带人过来后,那两个剌客就跑了,下官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剌客看见裴殷就跑了?那这剌客不是宁玉派的?谢太师疑惑不解了。
自己遇袭被打的事,陈鲁不敢说假话,剌客是太师派的,他硬要说自己是被裴殷揍成这样的,那太师一定会疑他,好好的,你护剌客做什么?
卧房外室里一时间静了下来,面对面坐着的二个人都是心事重重,没心思说话。
半晌之后,谢太师才开口问陈鲁道:“许氏如何了?”
“伤得很重,”陈鲁低头道:“大夫说,剌客的那一刀差点就伤到了要害,没死,是我,是我夫人命大。”
谢太师看一眼陈鲁握成拳,发着抖的双手,低声叹道:“无性命之忧就好,你放心,老夫会把这个剌客抓到的。”
“多谢太师,”陈鲁谢太师,头低得更底了。
“裴殷为难你了?”谢太师又问。
陈鲁这一回没说话,这瞎话他编不出来,一急之下,陈鲁的手撞在了椅背上,顿时就将手背撞红了。
谢太师只道陈鲁这是怒极,便道:“裴殷狂妄,就让这混账再得意几日,待老夫清了君侧,老夫将裴殷交由你处置。”
听谢太师说清君侧三个字,陈鲁的心肝肚肺肾都在哆嗦,真让谢太师清了君侧,那他和许氏一定活不成啊。
“好生养伤吧,”谢太师起身走到了陈鲁的面前,低声道:“老夫问过大夫了,所幸只是皮肉伤,过几日就好了。”
陈鲁想起身,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谢太师轻拍一下陈鲁的肩头,道:“私下里就不要讲这么多礼数了,尽快将伤养好,接下来的事,老夫还要依重你。”
陈鲁点头,问道:“太师,圣上真的没事?”
谢太师又轻拍一下陈鲁的肩膀,转身往外走了。
陈鲁语不成调地喊:“太师?”
谢太师背对着陈鲁摆了摆手,推门走了出去。
陈鲁先还不觉心慌的人,这会儿看着谢太师走了,才发觉自己在大夏天里,冰凉了手脚。
谢太师走出了陈府,有侍卫迎到了太师的跟前,小声禀道:“裴殷往帝宫方向去了。”
“回府,”谢太师上了轿,下令道。
“将军,太师走了,”卧房门外,亲兵统领跟陈鲁禀道。
陈鲁应了一声,自己双手撑着坐椅扶手起身,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受刑一般地走进了内室。
许氏夫人看着陈鲁的样子,眼圈发红,想掉眼泪又忍住了,这时候哭有何用?
床榻往下一陷,陈鲁坐在了许氏夫人的身边,道:“太师走了。”
许氏夫人点一下头。
“你爹他们可能已经带兵在路上了,”陈鲁愁道:“行军路上收到那信,你爹能信?”
“我爹要不在路上,这信我就是写了也没用,”许氏夫人道。
“什么?”
“他们要还在家呆着,等收到信,再赶到京城,”许氏夫人说:“我们可能已经死了。”
“虎啸营不来的话,”陈鲁想了想,道:“那我们也不算……”
“不算叛了谢文远?”许氏夫人替陈鲁把话说完了。
陈鲁费劲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事没跟你说,”许氏夫人看着陈鲁,将宁小药和楼子规来找她的事,跟陈鲁说了一遍。
陈鲁听完媳妇的话后,唯一的感觉是,他这会儿站在悬崖顶上,前进后退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许氏夫人道:“我不管是不是谢文远给我下的毒,只要圣上能治好我的病,他就是我的恩人。”
陈鲁说:“你怎么能吃毒药呢?”
“不然圣上和楼督师凭什么信我们?”许氏夫人反问道:“事关国家兴亡的事,光动嘴说说,就行了?”
“杏花啊!”
许氏夫人道:“将军,你要怎么做?”
陈鲁苦笑道:“就算我们出力,到了最后我们也未必有好结果啊。”
“那就一起死,”许氏夫人绝然道。
陈鲁哀声叹气。
“书信在裴殷那里,”许氏夫人又道:“这信一定要圣上过目之后,才会被送出城去。我们叛谢文远的证据就在圣上的手里握着,所以将军,圣上一定得是胜的那个才行。”
陈鲁道:“既然知道圣上会将原信留下,你还让裴殷送信?”
许氏夫人看着陈鲁,眉头微挑一下。
陈鲁……,媳妇是故意的,要不要这样拿命去表忠心?
许氏夫人听着陈鲁大喘气,决定她打了圣上一记大嘴巴这事她就不说了,省得她家将军要跳脚。
“将军,”门外这时又传来管事婆子的声音:“太师派了大夫来,说是给夫人看伤的。”
许氏夫人跟陈鲁冷笑道:“又玩收买人心这一套了?”
谢太师派来的大夫给陈鲁和许氏夫人看伤的时候,谢太师回到太师府,在书房里坐着喝了半杯清茶后,在纸上跟徐义名写道:“你去安排老夫出城的事。”
徐幕僚看了纸上的字后,就是一惊,忙问:“太师?”
谢太师在纸上落笔飞快地写道:“陈鲁,许靖也许会叛。”
徐义名倒抽了一口气。
“老夫无证据,”谢太师在纸上写道:“只是觉着陈鲁不对,方才见面,他没问老夫护卫为何不到的事。”
徐义名提笔在纸上写道:“也许是忘了?”
“事关他的命,他会忘?”
徐义名皱眉头了。
谢太师又纸上写道:“宁玉若是要杀他,剌客下手杀人就是,为何只是打?”
徐义名写:“挑拨离间?”
谢太师手指弯起,在桌案上敲了两下。
徐义名写:“许氏受伤,陈鲁担心许氏,忽略了自己的事,这也情有可愿。”
“老夫只是生疑,”谢太师重新又提笔在纸上写道:“为防万一,战事起时,老夫还是不在城中的好。”
徐义名点了点头,在纸上写道:“那是不是不用虎啸营?”
“用人不疑,”谢太师开口道:“更何况箭已在弦上,现在不是临阵换将的时候。”
徐义名放下手中的笔,冲谢太师行了一礼,道:“在下这就去安排。”
“这两句话对小药有用吗?”窗外的树上,喜鹊表嫂问喜鹊表哥。
喜鹊表哥说:“不知道呢,喳,谢老头儿太坏了,竟然用写的!”
喜鹊表嫂深有同感,这是欺负它们喜鹊不识字啊。
“坏蛋!”墙角里,阿墨也骂了谢太师一句,它们小蚂蚁也不识字啊!
帝宫里,楼子规看完了许氏夫人写给威武大将军许靖的信,将信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怎么样啊?”宁小药捧着面碗问:“这信有问题吗?”
“信没问题,”楼子规提笔,将这信抄了一遍。
裴殷坐在一旁道:“不是原信,许靖不会疑这信是假造的?”
“是哦,”宁小药说:“私印都没有,许大将军能信?”
“看见信,不管这信是真是假,许靖都会派人进京城打探消息的,”楼子规将抄好的信装进了信封,推到了裴殷的面前,道:“这事我不动用龙禁卫,请护国公府派人去送一下吧。”
裴殷将信收起,起身就要走。
宁小药说:“你不吃碗面条再走吗?大骨头汤下的面哦~”
裴殷看着宁小药笑了笑,说:“圣上,臣不吃葱蒜,味道不好。”
宁小药看看自己碗里,一层葱花,蒜泥味飘香。
“你去吧,”楼子规赶裴殷走。
裴殷却站着没动,跟宁小药说:“圣上,人吃太多会发胖的。”
宁小药看看自己手边的碗,空碗两只,她已经在吃第三碗骨头汤面了,还是大碗。
“圣上想想以前的福王爷,”裴殷又说。
宁小药明白了,这人就不想让她开开心心地吃面条。
“吃吧,”楼子规剥了个水煮蛋,放宁小药的面碗里了,说:“面条冷了就不好吃了。”
“督师都不嫌我,你嫌我什么?”宁小药拿筷子夹了鸡蛋给裴殷看,炫耀道:“督师从来不觉得我吃得多!”
裴殷总觉得宁小药这话有哪里不对,这事跟楼子规有什么关系?
“退下吧,”楼子规跟裴殷道:“这信务必今日之内送出城去。”
裴殷还是盯着宁小药看。
楼子规起身给宁小药倒水,然后,楼督师就站在桌前不动窝了,正好挡着裴殷看宁小药的视线。
裴殷……,这是臣子之间的争宠吗?
有点晕的裴二爷退了出去,楼子规才又重新坐回到宁小药的身边。
“我吃再多的葱蒜,嘴里都不会有味的,”宁小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楼子规说一下,“还有啊,我吃再多也不会胖的。”
“可也不能暴食,”楼子规让宁小药喝口水。
就着楼督师的手喝了口水了,宁小药回过味来了,这还不是嫌她吃太多的意思吗?
“还吃了吗?”楼子规指指宁小药面前的面碗。
“不吃不浪费吗?”宁小药说。
楼子规说:“那就是不吃了?”
宁小药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保护自己的面条,跟楼子规说:“我不能浪费粮食的,不然会被天打雷劈的。”
楼子规笑了起来,拿了双筷子,将宁小药面前的面碗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挑面条吃了一口,说:“那我吃,这样就不会被天打雷劈了。”
宁小药(╰_╯)#,这人竟然抢她的面条?!好想动手,肿么破?
楼子规低头吃面,宁姑娘已经吃了两大碗面条了,他光看就觉得撑得慌,再让这姑娘吃下去,真不会涨坏了胃?
(你俩永远都想不到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