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没被剌?”许氏夫人愣怔了许久之后,突然问宁小药道。

“传闻,”宁小药自来熟地拖了两把椅子过来,跟楼子规和许氏夫人说:“我们坐下来谈,这事说来话长。”

许氏夫人不可能再给宁小药一大嘴巴了,坐回到坐榻上后,许氏夫人还是盯着宁小药看,她从这位身上感觉不出皇权天授的尊荣感来,要不是楼子规就在一旁坐着,一看就是要护卫宁小药的样子,许氏夫人真要去查一下,这个小孩子一样的人,真是圣上?

宁小药想跟许氏夫人长话短说的,可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宁小药发现这对自己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拉一下楼子规的手,宁小药说:“督师你来说。”

楼子规拣着能说的,把事情跟许氏夫人说了一遍。

“造反哦,”宁小药跟许氏夫人强调。

许氏夫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受到的冲击一波接一波的,让她都没个喘气的时候,许氏夫人再坚强的人,也有点承受不住了。

见许氏夫人脸色发白,宁小药很理解地说:“吓到了?”

许氏夫人颤声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打倒太师,为民除害啊,”宁小药马上就道。

“这与我,与我有何关系?”许氏夫人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木有呢?”宁小药很同情地看着许氏夫人:“你是陈鲁的媳妇,还是许靖的闺女哦。”

“这一次你父亲一定会被谢文远调到京师城来,”楼子规道。

许氏夫人坐着发呆,之后猛地将坐榻小几上的茶杯拿起,一口就将茶杯里的水喝了,看向了楼子规道:“太师做此事一定隐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子规道:“此事我不方便说。”

“那我凭什么信你?”

“太师的秘信已经发出,”楼子规说:“若不确信,圣上又何必出现在夫人你的面前?”

宁小药挺了挺小胸脯,虽然知道楼督师在胡说八道,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拆楼督师的台。

许氏夫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不介意乌霜铁骑与你父亲的虎啸营刀剑相向,”楼子规又道。

“我介意,”宁小药举手道:“我现在又要打北胡人,还要打项农,我缺能打仗的人啊!”

许氏夫人面无表情的,坐着又不说话了。

“你开个条件吧,”宁小药说:“我们谈谈。”

“圣上,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许氏夫人道。

“这样吧,”宁小药说:“我能让你跟陈鲁生娃,夫人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什么?”许氏夫人惊住了。

“那什么,”宁小药眼珠转转,说:“知道你为毛跟陈大将军一直生不出娃娃来吗?”

“为何?”许氏夫人问。

“我是在太师府长大的,”宁小药说:“所以太师干得坏事,我多少是知道点的。”

许氏夫人变了脸色,道:“太师?”这事跟太师有关?

“你被太师下药了,”宁小药掷地有声地说瞎话。

许氏夫人要跳。

“别,”宁小药拦许氏夫人说:“别激动,事情发生了,激动没用,你说是不?”

“理由呢?”许氏夫人问宁小药。

“这我哪知道?”宁小药做无辜状,“我要能明白太师这个人,我就已经把他弄死了,还等到今天呢?”

“那我凭什么信你?”

“你看你这话说的,”宁小药说:“我弄个妹子来,让她给陈鲁生个娃,证明陈鲁没问题,有问题,生不出娃的那个人是你?”

许氏夫人又柳眉倒竖了。

宁小药忙就道:“我们说好的,不动手啊。”

许氏夫人……,什么时候说好的?

“你回府,陈鲁却在太师府,”楼子规这时开口道:“许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氏夫人看向了楼子规。

宁小药也在想,这事楼督师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们若是有儿有女,”楼子规道:“陈鲁这会儿何至弃你不顾,而守在太师府?”

许氏夫人冷道:“这是因为太师不让他再见我。”

楼子规的声音比许氏夫人的更冷,道:“昨晚他卫护你了吗?”

“呃,我看见他向太师求情的,”宁小药说:“就是态度不怎么诚恳。”

许氏夫人说:“他要如何做才叫诚恳?”

“啊啊啊,”宁小药身子往下一滑,跪在了楼子规的面前,抱住了楼子规的腿就开始嚎:“督师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抛弃我,我好可怜,我媳妇也好可怜的,嘤嘤嘤——”

楼子规…

许氏夫人……

“这样才叫求人,才叫诚恳,”宁小药从地上起来,坐回到椅子上,看着许氏夫人严肃认真地道:“连个大腿都不抱,这算什么求人?”

楼子规抚额。

许氏夫人默了半天才道:“我家将军昨天晕过去了。”

“咦,”宁小药说:“装晕谁不会?舌头咬个小口子,就能吐血了。夫人,一看你就是没经过宅斗的,你没经验噻。”

许氏夫人又是默了半天,实在还是忍不住,堵了宁小药一句:“圣上有经验?”

宁小药脸上挂着一种你见识少,我不怪你的表情,说:“夫人,你觉得经历过宫斗的人,会玩不转宅斗吗?我的对面站着太后哦,太后哦!”

许氏夫人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了。

“督师你继续说,”宁小药让楼子规接着编,她编不下去了。

楼子规也没马上就说话,太师为什么不让许氏夫人生娃呢?(是啊,为毛呢?)

“没话说了?”许氏夫人又冷笑了。

宁小药把手一拍,“啪”的一声。

楼子规忙就看向了宁小药,姑娘,你别胡扯得太过啊!

“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把当年的事都跟夫人你说了吧,”宁小药表情沉痛,跟许氏夫人说:“当然,我事先证明一下,夫人你是陈鲁的真爱。”

许氏夫人看着宁小药,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又一轮的冲击。

“陈鲁跟陶谌年纪差不多,”宁小药把声音压得很低,跟许氏夫人说:“你家陈鲁啊,大高个儿,脸很英俊,武艺也高强,陶谌呢,个没你家陈鲁高,长得不能说难看,但也没你家陈鲁英俊,武艺嘛,据说你家陈鲁也比陶谌高。”

许氏夫人点头,这是真话。

宁小药呵呵了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这就叫情人眼里理论!“太师那闺女,就是陶谌的媳妇,夫人你见过的吧?”

许氏夫人说:“见过。”那位谢氏家族嫡出的小姐,京师贵妇圈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怎么可能没见过?

“这位一开始看上的是你家将军,”宁小药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许氏夫人……

楼子规扭头看着身侧的花窗,有点听不去了。

“真的,”宁小药说:“我那时候就在太师府住着呢,这事太师府的人都知道,那个叫谢来宝的管家,还陪着王氏夫人去铁佛寺,让枯木大师算她和你家将军的八字呢。”

许氏夫人整个人很不好了。

“不信,你去找谢来宝,要不找枯木大师问问呗,”宁小药说:“顺便问一句,谢家那位看到你的时候,态度好不?”

“不好,”许氏夫人断然道,那个装腔作势的贱人!

宁小药想也是,谢家就看不起武人呢,许氏夫人这种将军门里出来的,怎么可能跟谢家的那个处得好?

“枯木大师?”许氏夫人问。

“对,就是他,”宁小药说:“把我坑得十几年都不能进宫的货。”

许氏夫人倒竖着一对柳眉。

“那大师说了,八字是合的,”宁小药说:“但是呢,夫人什么鸟占什么鸟的窝了。”

“鸠占雀巢?”许氏夫人问。

“对,”宁小药狂点头,说:“就是这个,我不说出来,不是怕伤害夫人你吗?”

楼子规抚额。

“然后呢?”许氏夫人看着宁小药。

“然后啊?然后就是我听说的了,”宁小药声音很低地道:“然后就让你不能生娃呗,生不出娃,陈鲁就能休了你,合情又合理的,然后谢家的那个不就,啊,夫人你懂的,我就不说了,说出来就是泪啊。”

许氏夫人默了半天,才道:“那我还要谢陈鲁的不弃之恩了?”

“后面不是又出来一个陶谌了么,”宁小药说:“不过你这里药都下了,那就算了啊,反正陈鲁没娃,跟谢家有什么关系?”

许氏夫人狠拍坐榻的扶手,坐榻震动几下,几乎散架。

宁小药装好人,“别生气,生气伤身,咱们不跟死人生气哈。”

许氏夫人瞪着宁小药,谁跟你是咱们?

“男人太优秀,女人有烦恼,这我理解,”宁小药说:“夫人,要不我们合作一回呗,要官还是要钱,你开口。”

许氏夫人冷笑,“我要金山银山也可以?”

“呃,”宁小药小心肝颤了又颤,跟许氏夫人打商量说:“我打欠条行不?”

许氏夫人……

“行不?”宁小药问。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许氏夫人说。

宁小药把袖子一撸,“我现在就给你写欠条!”

“孩子,”许氏夫人看着宁小药说,谁要你欠条?

“哦,孩子啊,”宁小药把袖子又放下了,说:“那你跟我们一伙了?”

“十月怀胎,一朝生产,”许氏夫人说:“时间这么长,到时候事成了,我中的毒无解,我能拿圣上怎么办?”

“我任你狠抽,”宁小药说。

“可我要孩子,”许氏夫人道。

楼子规这时终于又开口说话了,道:“等你十月怀胎,一朝生产,那个时候也许这个江山已经姓了谢,你永远也别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嗯呢,”宁小药冲许氏夫人神情凝重地道:“这是个问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