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谢太师跟书房里的众人说道。

他们从一开始就对冀东的战事摆出了不闻不问的架式,那这会儿你拿什么跟福王谈?凤临城是福王的封地,他的妻儿在城中,这就是福王的命,现在你再跟福王说,这场战事,我等一定尽全力,福王会信吗?

“此事老夫要思量一下,”谢太师冲众人摆了摆手,道:“现在也不到慌神的时候,有福王的钱粮,陶语的出力,这场战事朝廷也未必会赢。”

“太师!”有大臣惊叫了一声,你还盼着朝廷输不成?再争权夺利也不能让流寇得势吧?国没了,那他们还争什么权,夺什么利?

谢太师冷冷地看了这位出声的官员一眼,道:“老夫知道轻重。”

这位大臣顿时就不说话了。

“都归家去吧,”谢太师道:“老夫还是哪句话,现在不是慌神的时候。”

众人只能起身告退,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激怒谢太师,谁敢多说?

“去街上看看去,”诸位大臣走了后,谢太师喊来谢来宝,命道:“看看福王这会儿的动静,还有,如果有可能,请他过府一叙。”

谢来宝心里泛苦,把人王爷得罪狠了,再请人过府说话?这不是让他把脸送给福王爷去抽吗?

“请不来,就罢了,莫要强求,”谢太师随即就又加了一句,万事总要试一试才行,福王这会儿恨他不假,可福王就不恨宁玉?只要福王恨宁玉,那太师觉得这事就还有得谈。

谢来宝领了命,带着几个家丁,还有太师府的侍卫就出了门。

宁小药这会儿在大殿寝室前的花园里,塞了一嘴的桂花蜜糖,把脚下的布球踢给小球,跟楼子规说:“我其他的不担心,我就担心太师这个搅屎棍。”

楼子规小声道:“姑娘家的,不要整天说这些词。”

宁小药想了想,跟楼子规说:“他就是个搅屎棍!”

“好,他是搅屎棍,”楼子规只得让步,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不是啊,”宁小药说:“你不是跟我说,冀东那儿的将军里,也有谢太师的人吗?”

楼子规说:“你担心这些人?”

“万一他们奉太师的命令,给陶将军捣蛋,扯陶将军的后腿呢?”宁小药说:“这是打仗哎,要出人命的,不能开玩笑的。”

“那,”楼子规看着宁小药,有些玩笑地道:“将那些人都杀了?”

宁小药把嘴里的桂花蜜糖咽了,叫道:“还没开打呢,我们先冲自己这边的将军开刀?”

“他们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楼子规提醒宁小药。

宁小药愣了一下,这话倒是也没错,那是谢太师的人。

“这事我会安排,”楼子规把水杯放到了宁小药的手里,说:“喝点水,吃这么多的糖,你就不腻的慌?”

“还安排啥啊?”宁小药一仰脖,把一杯水喝了,跟楼子规说:“我看这样吧,让陶将军把谢安济也带上好了。”

这正是楼子规准备进行,还没来及跟陶语和福王通气的安排,听宁小药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楼子规语调上挑的哦了一声。

“哦?”宁小药说:“不是,我说了一个主意,督师你就回我一个哦啊?那什么,你再帮我想想,除了大老婆生的儿子,在小老婆生的儿子里,还有哪几个儿子是太师比较喜欢的?”

楼子规说:“有一个谢安济就够了。”

“不够,”宁小药摇头,“太师那种不要脸的货,王氏夫人生的儿子全没用了,他能干出把大老婆弄死,小老婆扶正的事来,这样一来,他不又有嫡出儿子了吗?”

楼子规抚额道:“小药,我雍宁有法,不得以妾为妻。”

宁小药……,什么人物想出的这种法?跟小老婆们到底多大的仇?

“所以嫡出就是嫡出,”楼子规轻声跟宁小药道:“庶出的永远就是庶出。”

“哦,”宁小药说:“那也就是说,虽然我那个老娘现在是太后了,但她永远都是小老婆,是不?”

啊哈哈哈——

宁小药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闹了半天,太后殿里的那位,斗死了皇后,害死了雁回太子,那位还只是个小老婆啊!艾玛,宁小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下回太后再到她面前闹事,她就跟太后说,小老婆这三个字!她要虐死太后啊!(那万一虐不死太后,肿么办啊?╮(╯▽╰)╭)

宁小药这会儿想着谢太后呢,楼子规却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当着宁姑娘的面,他说什么嫡庶?提醒宁姑娘你也是小老婆生的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楼子规忙跟宁小药道。

“啥?”宁小药的脸一僵,说:“所以说小老婆还是有可能升职成大老婆的?”那要这样,她还虐什么太后?

“不是,”楼子规忙又否认。

“哦,”宁小药眼巴巴地看着楼子规,求个解释。

“你在我这里,没有嫡庶之分,”楼子规小声跟宁小药说。

宁小药眨巴眼睛,把楼子规的话想了半天,跟楼子规说:“谢谢啊。”

楼子规莫名其妙道:“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不嫌弃我是个小老婆生的,,”宁小药很讨好地塞了一块桂花蜜糖到楼子规的嘴里,说:“来,我请你吃糖。”

嘴里瞬间被甜腻和桂花香气充斥了的楼子规……,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的是,宁小药就宁小药,跟嫡出庶出无关,这怎么到了这姑娘这儿,就成了嫌弃不嫌弃的问题了?

“这事吧,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宁小药的脑子这会儿又转回到谢太师那里去了,跟楼子规说:“要不,这一回我们把他的儿子都控制住吧,督师你觉得肿么样?”

楼子规说:“你想怎么做?”

“请门主出手啊,”宁小药说:“弄点毒药啥的?”

楼子规摇头。

宁小药失望道:“你的意思是门主下不了毒?他不是毒门的门主吗?毒门的门主不会下毒害人?”

楼子规说:“谢氏是大族,我们就算把谢文远所有的儿子都弄死,又如何?”

宁小药手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那太师一定会造反咬死我的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哟我天,”宁小药急了,“那督师你是什么意思?”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的意思是,”楼子规这会儿其实说话也艰难,“亲生儿子都死了,谢文远可以过继族人的儿子,就像陶家为陶谌过继子嗣一样,小药,你懂我的话了吗?”

“儿子都死了,他想着过继,不想着怎么咬死我,”宁小药嘀咕:“这搅屎棍子这么能忍呢?”

这跟能不能忍没关系,楼子规抚额,跟宁小药说:“想用谢安济他们让谢文远受制于我们,这个有作用,但作用不是绝对的,毕竟谢文远他还有的选。”

宁小药又灌了一杯水下肚,说:“不管有多大用处,让谢安济跟着陶将军走。”

楼子规道:“两军对垒,陶语无法确保谢安济的周全。”

把谢安济带到军中,是个保障,可是同时这位也是陶语的负担啊,万一谢安济在军中出了什么事,陶语要怎么跟谢文远交待?就算有宁小药撑腰,那陶语从此也只有留在宁小药的眼跟前,这才保证不被谢文选所害,这显然是毁了陶语。

“那就让谢安济跟着福王呗,”宁小药的思想到不了楼子规考虑事情的深度,宁圣上就觉得一边要打仗,一边还要给谢安济当保镖,这个是累人。

“你就这么放心福王?”楼子规问。

“那,那谁都不能信,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宁小药这一回真急眼了,“不管怎么样吧,反正不能让太师把这场仗给搅和了,我想陶语活着回来。”

“好,”看宁小药跳脚了,楼子规忙一拉宁小药的手,说:“我知道了,我去安排,就让福王带着谢安济。”

宁小药发急,说话的声音大了,把在院子里跟白小胖玩球的小球招来了,

看见小球过来了,楼子规松开了宁小药的手。

“圣上,”小球喊宁小药。

“乖,吃糖,”宁小药往小球的嘴里塞糖,拍着小球的脑袋说:“有圣上在呢,等小球长大了,这个世界就会变美好了。”

“嗷?”白小胖这时也跑了来,瞅着宁小药手里的糖袋子叫唤。

宁小药又投喂了白小胖一颗桂花蜜糖。

楼子规皱眉道:“狼能吃这么甜的东西?”

宁小药转眼间就又塞了一块糖给白小胖,有她在,喂这胖货吃什么不行?能医人,她就能医狗,不是,是医狼。

“圣上,”小球这时拉一下宁小药的衣衫。

宁小药说“小球球你还想吃糖?来,圣上再给你一颗。”

小球含着甜甜的糖,跟宁小药说:“圣上,等小球长大了,小球,小球也当将军,为圣上打,打,”小球看一眼楼子规,说:“为圣上打天下!”

“小球球~”宁小药被感动了。

“圣上,等小球长大,”小球嘟着已经养肥了的小脸,跟宁小药认真道:“小球长的很快哒!”

“好!”宁小药抱起小球,就亲了一口,说:“以后谁欺负我,小球就去揍他!”

“嗯!”小球点头。

“好孩子,”宁小药还要再给小球来给么么哒。

就坐在宁小药身边的楼子规这时突然一伸手,把小球从宁小药的手里抱走了,或者用撕这个动词更准确一点。

宁小药愣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跟楼子规说:“原来督师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啊,那你抱吧,哈哈,多抱抱。”

楼子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