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里有太监高声喊退朝了,在大殿外候着的方堂握了握拳头,迈步往谢安济的跟前走去。虽然巴巴地凑到人跟前去讨打,这事想着就傻,但自家督师的命令,方堂不敢不听啊。

谢安济的脸色很难看,原先他还想着,今日就是当不了九门提督,他至少可以进九门提督府的门,就像徐义名,徐先生说的那样,只要他进了九门提督府的门,那九门提督之职,迟早一日是他的。现在呢?看着殿上众臣陆陆续续地从金銮大殿里退出,谢安济铁青着脸,现在他连走进金銮大殿的机会都没有!

“太师?”有太师党人在宁小药从侧门走了后,凑到了谢太师的抬椅前,小心翼翼地喊了谢太师一声。

“虽然九门提督让裴殷当了,但二公子之事就这么作罢了?”有大臣小声问谢太师。

“不急于这一时,”谢太师捏一下自己的眉心,简单地跟众人说了一句。在不知道裴殷这人的心性到底如何之前,谢太师觉得自己不能把谢安济送去九门提督府,这是他唯一还能寄于厚望的儿子了,不能再意外。

太师党们愁眉苦脸,这还不急于一时呢?等九门提督府和京营都到圣上的手里了,再着急吗?

谢太师假装没有看见众人的神情,看向了失魂落魄中的陶士东,道:“陶大人与我回太师府去,我有话要与陶大人你说。”

陶士东强打了精神,冲谢太师应了一声是,现在他们陶家除了跟着谢太师一条道儿走到黑,他们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走,”谢太师拍一下抬椅的扶手。

两个太监上来,抬起了抬椅,他们要抬着太师出宫,才能将手上的抬椅转给太师府的下人接手。

这个时候,从侧门走出金銮大殿的宁小药脚步一停,跟身后的楼子规说:“不行,我还是很憋屈。”

楼子规还没反应呢,护国公就“咕嘟”了一声,喉结哽滑了一下,他就看见圣上刚才在大殿上大杀四方,把谢太师和陶士东那帮货虐得找不着北,怎么圣上还憋屈上了?

楼子规说:“谁给你气受了?”

宁小药说:“我刚才出殿之前,就是撂狠话的时候,不够威武霸气。”

影雷在一旁插了句嘴:“圣上,您刚才那样子就像天神一样啊!”

宁小药说:“天神?帅裂苍穹啊?”

“是,”影二统领猛点头。

“走着瞧,”宁小药鼓了鼓腮帮子,一张原本就肉呼呼很像包子的脸更像包子了,说:“这好像小孩儿约战一样,二雷你跟敌人约战的时候,会说,哼,走着瞧吗?”

影雷……,圣上方才有哼吗?还是声调上扬的哼?

楼子规抚额,他一直就抓不住宁姑娘说话的重点,所以楼督师也就不明白,这姑娘这会儿到底在不满什么。

护国公呆愣地问:“那圣上觉得应该怎么约战?”

宁小药想了想,以前遇上丧尸都是直接开砍的,没有约战这一说,末世人约炮倒是很常见的,(你怎么能又想到约炮上去的?o(╯□╰)o)“骂人这个技术活我掌握的还不是太好,”宁小药很实诚地跟身边的人们总结自己的不足,说:“所以这个问题得容我再想想。”

众人皆默,原来在圣上这里,骂人还是个技术活……

宁小药耷拉着脑袋继续往前走,明明有个可以让她帅裂苍穹的机会,她却没有把握住,不开心。

楼子规走到了宁小药的身旁,看一眼宁姑娘皱出了十八个褶子的脸,不想让宁姑娘不高兴,楼督师就只能想法儿哄,说:“一会儿午膳想吃什么?”

宁小药说:“能吃饱就行,我没啥要求哦。”

众人-圣上这话听着,他们莫名的就感觉心酸。

楼子规一个没忍住,问宁小药说:“你什么时候没吃饱过?”

宁小药扭头看了楼子规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末世人的苦逼,要怎么用言语来描述呢?

楼子规数着宁小药脸上的褶子,决定一会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要好好问问,是不是谢文远以前虐待过这姑娘啊?

“啊,”宁小药这时把手一拍,刚才还苦逼出了一脸褶子的人,瞬间就容光焕发了,“我想到怎么让太师生无可恋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宁小药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众人呆站了一会儿,最后护国公问楼子规:“圣上要怎么让谢文远生无可恋?”

楼督师身遭的温度,突降五度至十度。

护国公打了一个寒战。

楼子规转身也往金銮大殿走去。

“他这是怎么了?”护国公问。

裴殷嗤笑了一声,说:“因为他也不知道圣上要怎么做,我们跟去看看好了。”

护国公还是想不懂,他们都不明白的事,楼督师突然冲他放冷气是为了哪儿出?

金銮大殿前,方堂站到了谢安济的面前。

谢安济撩眼皮看了方堂一眼,一言不发地从方堂跟前绕行过去。

方堂往左边挎了两步,又挡在了谢安济的面前。

大殿前的众人这时感觉到不对了,方堂这是要挑事啊!

“你这就回去了?”方堂问谢安济。

谢安济今日上朝之前,被谢太师耳提面命过,今日在宫中,发生好事要谦虚,不可得意张扬,发生不好的事,务必要忍着。这会儿面前站着明显要挑事的方堂,谢安济决定忍,又往旁边走了一步,避开方堂,谢二公子就不相信,方堂还能打他不成?

方堂又一次堵住了谢安济的去路,讥笑道:“没当上九门提督,你就怂了?怎么见着我,你就只顾着跑呢?”

谢安济冷冷地看了方堂一眼,还是绕道要走。

方堂于是开骂。

谢安济脸色发青,额上青筋暴起,但还是没理会方堂。

谢太师被两个太监抬出金銮大殿,看到这一幕,谢太师的心情好了一点。次子才华有限,不比长子和三子,不过胜在听话,加与时日,未必不能成才。

方堂看自己连谢安济的祖宗都骂上了,谢安济还是不拿刀捅他,小方将军有点发憷了,谢安济这是转性了?还是说,这位昨天被人阉了?心里这么想了,方堂也就这么问了:“谢安济,你怎么跟个怕事的妇人一样,被人阉了?”

谢安济的脚步一停,拳头握得死紧,但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他父亲昨夜跟他说的明白,他们谢家如今不能再让圣上抓住错处,在帝宫与人口角动手,这是大不敬,圣上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这个错处。

“圣上来了,”谢太师身边的一个官员,无意间扭头,一眼看见了跑来的宁小药,马上就跟谢太师禀道。

谢太师不知道为什么,心肝就是一颤。

宁小药是这么想的,谢太师不是怕让人看见他全身都肿,脸成了猪头的模样吗?她就摘了谢太师脸上蒙着的黑纱,让大家伙儿看看呗。(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让谢太师生不如死的办法?╮(╯▽╰)╭)

人到了金銮大殿前,看看坐在抬椅上的谢太师,宁小药的注意力被方堂一声“阉了”给吸引走了。哎呀,方小哥这是要找谢安济掐架的节奏啊,宁小药吸了吸鼻子,往方堂跟前跑了,这种热闹她不能不掺合啊。

众人看见宁小药过来,纷纷下跪给宁小药行礼,谢安济心里再不情愿,也得下跪。

在方堂的身边站定,宁小药一边让大臣们都起来,一边小声问方堂:“什么个情况?”

方堂起身,小声说:“督师命我激怒谢安济。”

宁小药给了方堂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说:“怪不得我听见你开骂呢。”

方堂愁道:“可这小子不上当啊,怎么办?”

宁小药瞄了一眼谢安济,冲方堂摊手道:“我不会骂人啊。”

两个太监这时被谢太师催着,抬着谢太师走了过来。

“即已散朝,尔等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谢太师冲众大臣道。

谢安济转身要走。

“怂货!”方堂骂:“你真被人阉了?”

“别乱说,”宁小药很认真地跟方堂说:“他要真被人那什么了,他今天哪里能走路呢?”

方堂满怀恶意地道:“也许他很早以前就被阉了呢?”

“不能这么说,”宁小药说:“那他的儿子女儿是从哪里来的?他替别的汉子养儿育女吗?”

“圣上!”谢太师冲宁小药怒道。

“他胡说八道,”宁小药指着方堂跟谢太师道:“太师你别生气,我教训他。”

众人……,您确定您不是跟方堂一起,合着伙的骂人谢二公子?

“那他为什么不搭理我?”方堂问。

宁小药说:“他心情不好呗,家里五六个小姑娘合起伙来,要弄死另外一个小姑娘,手段极其残忍啊。”

方堂看一眼谢安济不停哆嗦的拳头,点点头,跟宁小药说:“这事臣也听说了。”

“他亲妈还把他大哥的平妻给弄死了,天了噜的,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啊?谢安济,”宁小药看着谢二公子说:“我觉得吧,你现在换妈已经不可能,也来不及了,不过你把你闺女再教育教育,让她们不要那么凶残,这个还是可以有的。”

谢安济勉强保持着理智,回宁小药话道:“圣上,那几个丫头已经被家父罚去佛堂,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了。”

“这样啊,”宁小药揉揉鼻子说:“那你没有听过一句名言,叫近墨者黑呢?”

方堂偷偷看了宁小药一眼,是谁刚才跟他说,不会骂人的?一句话把谢家的小姐都给骂上了,这还叫不会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