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自信的贺惜玲与兄长重新回到施家的正堂,这里面气氛依旧剑拔弩张,并没有因为当事人解晋的离开而减少分毫,毕竟现在做错事的人是施碧池,施家不占理,理所应当要赔偿其他人。

贺家与邹家结成了同盟,虽然都有不能曝光的丑事,但他们是受害者啊,尤其是邹家,他们家的女儿直接就被害死了。

对于这俩家的狮子大开口,施六老爷叫苦连天,恨不得现在就去处决施碧池这个祸害,施六夫人蔡氏却是板着脸咬牙道,“你们那是痴心妄想,我的亲闺女也是被她害死的,我又能向谁讨理去?我家姐儿难道也白死吗?”

她连抱怨秦氏一句都不能,毕竟当初自家女儿过门的时候,她怕女儿在解家会寂寞,所以施碧池是她主动遣去的,为此还跟秦氏说了不少好话,所以现在她有什么立场去怪秦氏?

没人可怪罪,不就只能自己憋气了吗?

这下子,她看向邹家和贺家的目光很冷,当初这俩家为了攀高枝,不顾女儿的意愿就同意了与解家的婚事,这与她施家何干?

“施六老爷,你也是这个意思?”邹父直接起身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告到官府去为我那可怜死去的闺女讨一个公道……”

“我可以保证施碧池活不过今晚。”蔡氏直视邹父道,这样也算是为邹氏报了仇。

邹父却是冷哼一声,“谁知道她是真死还是假死?”他的目光朝贺家看了一下,明晃晃的告诉蔡氏这可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初谁都以为他家的女儿死了,哪知道人家换了个身份活得好好的,这让他们到哪里找理去?

再说自家闺女虽然死得也不光彩,但是比起现在这几家,他们算是体面的,有垫底的存在,他们也不怕丢脸。

邹母配合的一个劲地哭,喊着自家枉死的女儿,哭得那叫一个凄凉。

蔡氏气不过地一拍桌子,“那现在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处死施碧池……”

“你闭嘴。”施六老爷原本想由着妻子去处理,胡搅蛮缠也好,或者其他的方法也好,能把这事糊弄过去就行了,哪知妻子却出昏招?

当众处死施碧池,这不是在打施家的脸面吗?

脸面这玩意儿一旦丢了是再也回不来的。

“老爷!”蔡氏不依地喊了一声,当初留下的就这点家业,若是再舍去,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后代子孙还进学不进?还娶妻生子吗?

施六老爷死活不肯落颜面,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随后看向邹家道,“只要不告官,一切好商量。”

他是不信邹家能有多爱女儿的,不过是想发笔死人财罢了,不能找解家的麻烦,就只能把主意打到施家的头上,做法恶心至极,他倒要看看,对于他给出去的东西,邹家能不能接得住?

邹家若是有大靠山,当初就不会想着靠卖女儿捞好处。

邹父一听,脸上这才满意了几分,对于坐在斜对面一声不吭的秦氏和钱氏,他还是识趣地不去攀咬,这可是真有利齿的老虎,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受到对方的反噬。

还是让解家欠邹家这个人情,日后若真遇到难关,就找解家讨要。

心里打定了主意,他就一个劲地与施家讨价还价,没多时,就达成了共识,并且当场签了保密契约,保证不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

邹家拿到好处,立即就撤,不再关心接下来这几家如何商谈解决。

贺家见状,也开始要施家的补偿。

蔡氏看到舍出去的肥肉,心疼地几乎没法呼吸,见到贺家如此不要脸面,她开口嘲笑道,“人家邹家的闺女是货真价实地去见了阎王爷,你们家的闺女那是私奔,这能一样?你们若是想要去报官,那就报官好了。”

贺惜玲不守妇道,在座的人尽皆知,不管她是耳根子软还是没头脑,总之她的悲剧自己负责任,别想把责任全推到施家的头上。

“我们家闺女那也是被毁了一辈子的啊……”贺母哭喊道,她家惜玲都已经这样了,日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那也跟我们无关,我家闺女还不是被她给害死了。”蔡氏寸步不让,看了眼进来后脸色苍白的贺惜玲,她半点怜惜也没有,教出这么蠢的女儿,贺家自己才该担起全责。

“欺人太甚!”贺父怒吼,然后看向秦氏,“亲家母,当初我们将自家闺女嫁进你们解家,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解家不说一句吗?”

秦氏冷冷道,“你们家教女无方,这是要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解家的头上吗?”

“就是,全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钱氏同仇敌忾道,“要说这事还是我们解家委屈,该你们贺家赔偿给我们才是,平白让我们家晋哥儿担了个克妻命的坏名声。”

在贺惜玲的事情上,没有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任何的事情,所以她说得半点也不心虚。

看到解家在这事上的态度,施六老爷不再打算让步,“赔偿那是不可能的,贺老爷,回去好好教闺女吧,莫在此丢人现眼了。”

贺惜玲被这些人一句句地说着,刚修复好的自信心不由得又碎了一地,她怎么就这么讨人嫌?

再也听不下去的她,捂着脸哭着转身就跑了。

贺母担心女儿的心情占了上风,立即就追了出去,她怕女儿会做傻事。

看到妻子和儿女都跑了,独木难支的贺父也只能败下阵来,最后是气得拂袖而去。

场面上总算只剩解施两家关起门来解决问题了。

对于解晋背负的克妻命这个污名,秦氏并不着急去处理,今天的事情虽说大家都决定要保密,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些许风声传出去的,到那时候就不会再有人传解晋是克妻命了。

所以她一直坐在那儿不怎么发言。

钱氏此前来的目的就是阻止自家次子的流言传出,所以这个要施家保障。

只要不提赔偿,施六老爷和蔡氏无所不应,尽力维护两家的关系。

蔡氏一边抹泪一边拉着秦氏的手道,“亲家母,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早知道,当初就不让那贱人到解府去害人了,亲家母,我这心悔得呀,恨不得挖出来给你们看……”

秦氏抽出被蔡氏拉着的手,她没有安慰蔡氏只言片语,而是道,“亲家母,一啄一饮皆为因果,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等于是说蔡氏德行有亏才引起了这场祸事,所以就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蔡氏被这么一揭皮,脸面险些挂不住,心里自是恨极了秦氏。

钱氏没去管这俩亲家说什么悄悄话,而是与施六老爷道,“我们家昭哥儿绝对不能传出不好的流言,要是谁毁了他的科举之道,我们解家是不依的,施六老爷,这事你得负全责……”

“牛不喝水谁也按不下牛头。”蔡氏看不上钱氏,自然怎么戳心怎么说,“难道是那贱人将你儿子逼到**的?”

这话说得让钱氏恼火不已,“施六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是什么就是什么意思。”蔡氏寸步不让,“你儿子将来出什么流言,都跟我们施家无关,施家不背这个锅,搞不好他的艳史里面还不止施碧池这个贱人呢。”

“你们这样太过份了,”钱氏本想让他们管好别人的嘴,哪知道他们却是这样的态度,“四弟妹,你真的不说一句吗?”

秦氏看向钱氏,“二嫂,你要我怎么说?亲家母这话好像也没错,你真知道昭哥儿有多少个红颜知己?”

钱氏自然是不知道儿子的风流艳史的,当下就语塞了。

施六老爷和蔡氏看她们妯娌二人都不能统一意见,态度自然就不那么强硬,逐一击破,最后钱氏一肚子气地转身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常曦和解晋,看到钱氏气鼓鼓地走过来,就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没达成。

“看来你那堂兄的科举之路止步于此了。”常曦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对于出轨男,她一向是没有好感的。

解晋没有兴趣讨论解老六,没有自控力的男人也成不了大事,所以不能更进一步或者于他还是件好事,待在宜阳这地界还不至于有天会丢了性命。

常曦看解晋这态度,心中为解老六点了根蜡,别说不能再科考,将来恐怕以举人之身谋个官位都难。

秦氏是最后离开的,并且还是施六老爷和蔡氏亲自送出来的,显然施家还是想跟四房维持好关系的。

没有在施家逗留过夜,他们立即起程回去。

路上的过程自不必提,一回到宜阳城,就听到了关于解老六的风流韵事,那传得是相当绘声绘色。

常曦不由得感叹,施碧池这临死前最后的一击,果然还是冲着解老六去了。

没多时,施碧池的死讯也传来了,施家对外的说辞是暴病而亡,而且因未出阁,丧礼一切从简,连施家祖坟也没让进,直接埋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头就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