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在人群里看着事情进展的小桃不由得着急起来,果然如常娘子猜测的那样,就凭这个根本就不能让他们认罪。
她不由得到处找起来,那个关键的庄夫人来了没有?
公堂之上的官老爷在听到下属耳语禀报之时,下意识地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庄老爷,又看了看一旁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解明,最后一拍惊堂木道,“安静,本案出现重要证人,传证人上堂。”
这话一出,庄老爷和沈大老爷对视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要唱的是什么戏,看到沈大老爷又要有些慌,庄老爷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要稳住,别让人看出端倪来。
解明见状,却是冷笑一声,该来的想躲也躲不掉。
衙差带着一白发老妪进来,让围观审案的人群不由得睁大眼睛,不知道这老妪是何来历,所以也没有人发表高见,一副静观事变的态度。
庄老爷原本还十分淡定的,在看到这老妪进来后,他瞬间瞪大眼睛,立即喝道,“无知妇人,你来做甚?还不赶紧回去,这是你能来的吗?”
“庄夫人?”一旁的沈大老爷到底还是把这老妪给认了出来,只是,多年未见,怎么老了这么多?按理来说,他们是同辈人,如今这女人生生比他老了一辈也不止。
庄夫人朝庄老爷冷笑一声,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姿态端庄地给上面的官老爷跪下行礼,“青天大老爷,民妇荣氏要举报。”
“举报何人何事?”
“举报他,私藏火药,图谋不轨。”
庄夫人手指向庄老爷,并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双手呈上,“这是物证。”
庄老爷没想到关键时刻这妇人会背刺他,于是也忙道,“大人,这都是诬蔑之词,她恨小的,故意嫁祸栽脏,不可取信啊。”
解明也立即道,“大人,一定要严查才行,而且火药乃朝庭管制之物,如果还有在外大量流通的,不得不防。”
高堂上的官老爷一拍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接过师爷递上来的小纸包,他打开一闻,一股火药味飘出来,而包着这火药的纸上却写着多个制烟花爆竹的工坊名字,显然是这些火药的来源。
庄老爷恨恨地看了眼发妻,这个女人实在可恶,自己就不该留她一命,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个,他忙道,“大人,小的是老实的生意人,绝没有图谋不轨……”
“大人,他在宅子里还私藏了大量火药,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搜查宅子,定能有所发现,甚至民妇还听到他与那沈大老爷商议,还要炸了宜阳城的兵营,准备谋反……”
庄夫人这番话,让看众们都不禁哗然,这个庄老爷真如此丧心病狂?
谋反啊,那一旦坐实了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大人,这都是诬蔑,不可尽信啊,给个天做胆小的都不敢谋反啊……”庄老爷立即喊冤,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镇定。
沈大老爷也吓得赶紧跪下,“大人明鉴,小的就是老实的生意人,绝无谋反之心。”
此时他的汗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上,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后悔的,早知道这姓庄的是这样,他就不该趟浑水。
“大人,还是一查到底为好,莫要让贼寇洗脱罪名。”解明趁机道。
坐在高堂上的官老爷看到解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顿时头冒冷汗,解家有多大的能量他是清楚的,为此得罪解家不值得,于是一拍惊堂木,扔下签令,命人立即去庄府和沈府搜查。
并且命人立即禀告知府张大人,这事非同小可,他怕自己担待不起。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庄老爷顿时面如死灰,他知道这女人今天能来肯定有后手,自己这下子离完蛋不远了。
于是,他冲过去掐住庄夫人的脖子,狰狞道,“我掐死你这个毒妇,让你如此来陷害我……”
庄夫人也不反抗,睁大眼睛轻蔑地看他,“在你害死我父,联合族人夺我家产之时,我就在等今天,有本事就掐死我。”
庄老爷闻言,真的下死劲准备掐死这毒妇。
一旁的衙差立即一棍打到庄老爷的手上,庄老爷吃痛之下只能松开手,庄夫人则是倒在地上死命地喘气,双眼仍死死地盯着庄老爷看,嘴角勾起一抹笑,她还不能死,她要等着看他断子绝孙。
“毒妇,你这个毒妇,老子要杀了你……”庄老爷失态地叫嚣了起来。
上头的官老爷当即气得大拍惊堂木,以藐视公堂为由发下签令痛打庄老爷十板子。
庄家是如何发家的,宜阳城人都知道,这人当年就是一赘婿,是靠吃绝户才发家的,并且可恨的是当年跟庄夫人生的孩子都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去,如今庄老爷的子嗣没有一个是庄夫人所出,都是后来纳的妾生的孩子。
这就是个狼人啊。
围观的民众这回都只有一个声音,一定要严惩这等恶人,不然就是老天无眼。
小桃看到这发展,一颗心这才放下,这回准备好好看戏,回头说给常娘子听。
知府张大人赶来之时,正好是衙差提着从庄家和沈家搜出来的一箱箱火药进来之时,除了这些,还有不少兵器,甚至还有私制的龙袍,这下子庄家和沈家都百口莫辩了,光这些就能定他们一个大罪。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沈大老爷涕泪俱下的大声呼喊,他是真不知道自家为何会有这些造反的东西?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庄老爷一言不发,他早就知道肯定会从自家宅子里搜出点东西来,只是没想到那毒妇准备得如此齐全,这下子他再辩驳也是苍白无力。
张大人一一察看了那些东西,龙袍是粗制滥造的,但那也是龙袍,当然就凭这些造反有点牵强,但是人证物证俱全,这罪名也是洗脱不去的,于是立即下令将庄沈两家人都下狱,然后立即上报上级,这案子不能拖。
就连庄夫人这个举报人也被收监了,庄夫人一脸平静地被衙差押走了,就算赔上自己,她也要姓庄的不得好死。
本来只是炸茶砖工坊的案子,如今急转直下变成了谋反大案,可以预测接下来肯定如滚雪球一般会越滚越大。
常曦在听到小桃绘声绘色地转述之下,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事情闹得这么大,肯定不是施碧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那个。
是庄夫人,蛰伏多年的她或许等的就是这么一个复仇的机会,所以龙袍这种东西早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关键时刻给负心人致命一击。
她错估了庄夫人报仇的决心,施碧池同样也是错估了,这事真不好说是谁利用了谁。
小桃原本说得还挺高兴的,但看到常曦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常娘子,你……不高兴吗?”
听到小桃小心翼翼的话,常曦这才松开眉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顿了顿,“小桃,日后不要轻估了人心。”
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小桃点了点头,对这话似懂非懂,明明是好事,她不懂常娘子为何会如此?
常曦也没有解释,而是任由小丫头暗暗去揣摩。
施碧池笑吟吟地前来邀功,“常娘子,这下你放心了吧,我早说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如今那两家就等着抄家灭族吧,有这前例,后面的茶商都会掂量掂量再行事。”
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她心里颇为不爽,她知道自己被庄夫人摆了一道,被狠狠地利用了一把,说不膈应那是骗人的。
她喜欢的是自己掌控操弄一切的快感,而不是被他人利用,这让她毫无成就感。
可恶的庄夫人!
施碧池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常曦并没有错看,以施碧池的尿性,她现在应该气恼不已,果然如此。
于是她笑道,“施三姑娘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等我病好了,一定治桌酒席答谢你。”
“那我等着。”施碧池掩嘴笑道。
至于牵连无辜之人的话,常曦没有诉之于口,谋反大案,谁都不敢轻易插手,她自然也只能静观其变,恐怕就连施碧池现在也不得不夹紧尾巴,不让人把事情牵连到她自己的身上。
此时整个宜阳城都戒严了,各大烟花爆竹工坊都被严查,就连港口也不许船只出入,气氛进入焦灼状态。
原皓秘密来了别院,见了解晋。
“上面震怒了,这事似乎有人在背后推动,子阳,我们不得不防。”
他是真没想到一件小小的事情居然会滚出这么大的雪球,而且会让上面之人将目光对准宜阳城,现阶段来说,不是好事。
解晋依旧神色淡定,“太亮,你的心乱了。”
原皓闻言,不由得苦笑,他是比不过解晋依旧老神在在,这么些年,昔日那些政敌并没有全然放松,一直在追查当年之事,显然是怀疑了什么,他母亲千荣长公主在京城苦苦支撑,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祸水东引。”
听到解晋这话,原皓瞬间睁大眼,还能这样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