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特意挑了施家姐妹在的时候去给秦氏送信。

秦氏看到常曦写来的信,眉头当即紧皱,她以为这些日子会传来喜讯,哪曾想常氏居然病了,而且还让府医沈大夫诊过,那就做不得假了。

这常氏也忒不中用了,怎么在这关键时候病了呢?这让她的计划还如何进行下去?

“伯母,可是出了什么事?”

施碧池看到秦氏神色不悦,忙问道,当然心里少不了寻思这常氏信中说了什么,居然让秦氏如此不高兴?

施碧英却是缩了缩身子,尽量不惹人注目。

“常氏病了。”秦氏说了这四个字,就把信放下了,转头吩咐钟嬷嬷道,“你去别院看一看,如果缺什么药就回城拿,别让秦氏的病更严重了。”

钟嬷嬷一听,就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这病了肯定不利于怀孕,所以才会差自己过去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别的什么名堂。

“老奴这就去。”

秦氏对于钟嬷嬷的办事能力是十分清楚的,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这才神色如常。

施碧池却是转了转眼珠子,忙表现出一副担心不已的表情来,“伯母,常娘子一向与我交好,她如今病了,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番,还请伯母恩准。”

这已不知道是施碧池第几次表示要去别院探望常氏了,秦氏其实心下挺怀疑的,这两人真的能玩到一块儿?

施碧池虽是庶出,好歹却是施家的女儿,跟常氏那出身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这只是施碧池一个幌子,那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突然,她想到了解晋,心惊地看了眼施碧池,她是冲着自家儿子去的?

瞬间捏紧了帕子,对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施碧池,她从来没当过未来儿媳妇看过的,况且庶出的身份也不合适,再说她对于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感到特别恶心。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也未定,秦氏到底是看着施碧池长大的长辈,她是不愿将她想得如此心机,那就顺便一块儿试探一下。

心里想明白后,秦氏就笑道,“既然碧池丫头想去探望常氏,我岂有不准的道理?去吧,正好宽慰宽慰常氏的心,她的病好得快些我也就安心了。”

对于秦氏刚才对她起了疑心,施碧池不会看不出来,可她这会儿不能再等待了,她得去别院看看那俩人到了什么程度?

此刻,她欢喜地道,“伯母放心,我去后就把看到的都写信告诉你。”

意思是我去看看常氏的病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我一定不瞒你。

常氏笑着拍了下她的手,然后就让她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看到施氏姐妹离开了,她这才沉下脸道,“钟嬷嬷,你到时候给我仔细盯一下这施碧池,看看她可有借机去找晋哥儿。”

钟嬷嬷顿时心惊,这施三姑娘什么时候看上了九爷?

啧啧,这可是她的大姐夫啊,就凭这关系,秦氏就不会同意她进门的,要真考虑施家姑娘做九爷的续弦,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是,老奴一定会看得细细的。”

有了秦氏的首肯,施碧池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这次她没带妹妹施碧英一块去别院,而是叮嘱她留在解府别惹事。

施碧英巴不得不去别院,对于这个安排瞬间就接受了。

过了晌午没多时,不出常曦所料,施碧池和钟嬷嬷就到了别院,可见这一路来得是多么急切。

她跟那府医沈大夫早已通过气,所以这会儿的病容颇为真实,看到施碧池和钟嬷嬷前后脚急切地进来,她挣扎着从**起来。

“常娘子,你快躺下,别急着起来。”施碧池忙上前去扶她重新睡回**,看到这苍白的脸蛋和没有血色的唇,这下子是真信这贱人是病了,所以她脸上这会儿的担忧和急切也真实了几分。

“怎么病得这么厉害?”她关心中略带责备地道,任谁听了都只会觉得她有情有义。

“对啊,常娘子,你的身子一向不错,怎么害了如此急切的病?”钟嬷嬷也一副关心的样子道,不过在人不注意时,她是一寸一寸地细细打量着常曦的脸色,想要找出一丝异样来。

常曦拿帕子捂住嘴唇咳了两声,“前几天是婆母的头七,我想着好歹要给她烧点纸钱尽尽孝道,不管她生前待我如何,人都死了,我若再计较那是我没有道理。”

她又假意咳了几声,由施碧池侍候喝了两口水,这才继续道,“哪知那夜风大我又穿得单薄,这不就感染上风寒了?原想着吃上两天药也就好了,所以就没跟夫人说,哪知这病一拖就拖到现在也没好全,就更不敢带着病气回府,这才不得已给夫人写了信,哪知居然惊动了施三姑娘和钟嬷嬷你们亲自过来。”

说完,她满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两人,因为她而劳碌奔波。

“常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病了就得直说,我们又岂会怨怪你?”施碧池佯装关心地责备道,心里却是高兴不已,这常氏也没精明到哪里去,她之前是太高看她了,她那个婆母死了就死了,还烧什么纸钱啊?

钟嬷嬷自然也跟着说了几句好话宽慰着,然后看到虎妞端来了药,她忙接过表示要亲自侍候常曦喝药,然后趁机闻了闻药味,跟治风寒的极相似,心里的怀疑这才去了半分。

常曦也没有推搪,大大方方地由钟嬷嬷侍候着把这碗药给喝了。

其实这是沈大夫开给她调理身体的,沈大夫诊过她的脉,说她年少时吃得少干活却多,身体亏空得厉害,表面看不出来,但时日一长必会影响寿数,所以开了这样的药。

她略懂药理,看过方子,知道这药没有害处,而且味道跟治伤寒的极相似,又是由虎妞亲自去煎,她这才放心吃进肚子里。

见常曦这里没有什么事了,钟嬷嬷说要去给解晋见礼,眼睛却盯着施碧池看。

施碧池也想去见解晋,但她还是死死地克制住了,不能让秦氏坏了她的事,于是她担心地看了眼常曦,“我还是留下陪常娘子说说话吧,要见大姐夫不急于一时。”

钟嬷嬷听闻这话,略些有些诧异,莫非真是夫人多想了?

常曦没有吭声,但却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引施碧池来别院时,她就知道秦氏必会起疑心,这颗种子必须早早给秦氏种下,将来施碧池若跟她反目,反制她时才会有奇效。

钟嬷嬷只好自己过去了。

施碧池却是跟常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虽然句句都没提解晋,但却是处处打探她与解晋的进展。

“我自到这别院,也没见过解九爷几面,他有他忙的,我也有我忙的。”常曦一副老实的样子道。

这话正中施碧池的下怀,于是气愤地道,“大姐夫也真是的,带了你来别院,就把你扔到一边不理,真是岂有此理!”

常曦笑道,“这样才好哩,我本也没想跟解九爷有过多的瓜葛,再说那日解九爷突然拉我来此处,估计也是想给四夫人一个交代。”

又是秦氏,施碧池现在也恨死了秦氏,然后趁机引常曦说更多有关解晋的话题,知道他们还是老样子,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正在这时,小桃急切地进来,“常娘子,坏事了……”

“能坏什么事?别乱嚷嚷。”常曦刚说完这一句话,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没看到你家娘子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拿事情来烦她?”施碧池不悦地喝道。

小桃缩了缩脖子,满脸懊恼,一副进不也是退也不是的样子。

常曦故做坚强地拍了拍施碧池的手,朝小桃招手道,“过来说吧,我还顶得住。”

小桃这才上前急切道,“常娘子,昨儿夜里八爷抓了几个准备炸了我们工坊的人,如今人都关押了起来,八爷问该如何处置才好?”

常曦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施碧池就道,“还有这等事?”

“怎么没有?肯定是那些茶商在搞事。”小桃义愤填膺地道。

“谁叫我们挡了人家发财的路,没听过那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吗?”常曦叹息道,“下回也不知道他们还要使出什么招数来?咳咳……”

一提起茶商,施碧池就想起上回那俩大搞事的茶商,茗香茶庄的沈家被她弄了个丑闻,到现在还没抬起头来,另外一家聚雅茶庄的庄家,她一直没动,毕竟那会儿她对常曦有了疑心,所以故意留着这个尾巴没扫。

看到常曦这表情,她心里顿时明白,常曦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如果她没把这事办完,常曦日后信不过她,那就糟了,于是她一拍脑袋道,“都怪我,打蛇只打了七寸,没将他们打死,他们就敢闹出这事来,这回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施三姑娘莫要自责,哪能怪你呢?”常曦反过来宽慰她道。

施碧池却摇头道,“当初心软想着放过他们一马,哪知有些人就不配我们发善心?”此时她的脸冷了下来,目光看向小桃,“你刚说他们准备用火药来着?”

“是啊,准备了不少火药呢,现在被我们抓了个现形,八爷说要扭送官府,一定要他们供出幕后主使。”小桃道。

“我怕他们未必会招供……”

还没待常曦说完,施碧池就一脸冷酷地道,“这可由不得他们。”然后拍拍常曦的手,“你且安心养病,这事由我来办,这次我必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