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彪说得没错,他们在谈话中,距离他们近在咫尺的淮海战役已经徐徐拉开了大幕。
据当地史料记载:1948年11月6日,华野大军围住了国民党黄伯韬兵团,徐州国军进退维谷。国民党第十二兵团黄维兵团接到上峰命令,增援被我军围困在邳州碾庄的黄百韬兵团。
黄维兵团是老蒋的嫡系部队,配备美式精良装备,号称王牌劲旅。11月14日下午,黄维兵团行至阜阳市三里湾。此时,天气寒冷,河面宽广,我军防守十分严密。于是,黄部一行沿颍河往下游走,刚到袁寨魏沟口处,又遭遇到我军豫皖苏军区独立旅编制的警备团(俗称老三团),在团长郭从义、政委刘果指挥下,黄维兵团遇到了顽强狙击,发生了激烈交战。
坚守在魏沟口的12名战士不畏强敌,奋勇狙击。连续5次摧毁了敌人搭建的浮桥,为解放大军在北部战场上布阵赢得了10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15日下午,黄维兵团大兵压境,颍河南岸的敌人越来越多,火力更加猛烈,意图第6次搭桥渡河。炮弹、子弹呼啸着从战士们的头顶飞过。他们两天没有休息,但依然坚持战斗,誓死摧毁敌人搭建的浮桥。就在这时,从魏沟口东面的小坝上窜出一股敌人,架起重机枪和小炮,从侧面朝我军狙击战士射击。张绍民、马思营等12名战士猝不及防、壮烈牺牲。随后,坚守在其他阻击点尚未撤离的战士,也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张绍民、马思营、苏家全等战斗中光荣牺牲的28位烈士。
直至11月18日凌晨全部撤退,我军完成了狙击任务,主动离开颍河东岸。魏沟口一战把庞大的国民党黄维兵团整整拖住两昼夜,使敌军东援受阻,为解放军在东线合围黄伯韬兵团创造了有利战机,为淮海战役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当余万金和王大彪两个人,沿着曲折的颍河南岸河坝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过了渡口临近中午才赶到魏沟,发现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在村子南端的颍河坝边,密密麻麻地围了一群人。
这些人大多数人都眼含热泪,正自发地为牺牲的战士整理遗容和掩埋战士们的尸体。
余万金和王大彪找到了自己家的亲戚。
魏老九上前一把拉住王大彪,泪流满面地说:“这些孩子个个都是好样的,打起仗来是真的不怕死,他们那么年轻呀,要是我会打仗,我都愿意替他们去死。”
姑父张志斌领着儿子正在给烈士墓的新坟上填土,见余万金走了过来,眼睛也湿润了。
“要是解放军的部队今年冬天再招兵,我一定要把小蛋子送部队去,让他向这些英雄们学习,改天换地哪能不会不牺牲人呢?”
余万金能理解二姑父的心情,他是参加过红军的,因为受伤才留在了魏沟,对于革命的**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也喜欢小蛋子,这个二姑家唯一的男丁,长得结结实实,忠厚耿直,姑父对他疼爱有加,走到哪里都是带到哪里。
逝者为大,全村的老少爷们决定为牺牲在这里的战士们守灵三天。大人孩子哪里也不去,什么都不干,他们将这些革命烈士埋在一起,全村穿孝,静静地和烈士们聚在一起,回忆他们战斗的点点滴滴。
下午三点多时,余万金就和王大彪离开了魏沟口,一直到天黑下来他们才到了各自的家中。
苗小兰也准备好了晚饭,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蒸了一笼白面和高粱面做包皮的馒头。
“金子哥,吃吧赶紧趁热,吃饱了再和俺说你的魏沟口见闻,别急啊。”
苗小兰安慰着余万金,一见到余万金满脸的焦虑,她心里也有些不安。
余万金吃了两口馒头,喝下去半碗稀饭,便停了下来。
“小兰,我这一次魏沟口之行,真的被感动了,当你看到那些那么年轻的战士,就被战争夺去了生命,心里真的好难过。现在都不知道严卫国他们是什么情况,一直担心着他们的安危。”
苗小兰抚摸了一下肚子,一面的难色。
“我何尝不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咱们可是平常老百姓呀,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呀。”
“那不一定,其实想帮还是能帮到的,就看咱们想不想帮和怎么样帮的问题了。”
苗小兰惊讶地看着余万金的脸,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好像突然间陌生了。
她承认余万金在平时生活中够聪明,包括在玩花鼓灯的创意中,可是在这个当口,每一家都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她实在想不出来余万金能有什么能力化腐朽为神奇。
苗小兰眨了眨略显疲惫的眼睛,有些困惑地搓了搓手,将双手托在了下巴上,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和小彪子在回来的路上也在一直想这个事,终于在临近家门的那一刻才想到,只是想得再好,也得经过你的同意,事情大,你不同意,什么事估计都干不成。”
余万金说得越玄乎,苗小兰越是一头雾水,渐渐地她越觉得面前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更加的陌生。
“你是家里的男人,啥事都是你做主,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当什么家,你可不能把什么事都往我头上呀,我头不够硬,怕顶不起来呢!”
其实,在余万金的内心深处也很矛盾,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他是不能动念头的,可事到如今,他又不得不出此下策。
即便面前的苗小兰在通情达理,他知道说出来,苗小兰也不会同意,不同意的话说出来也是白说,那万一要是同意了呢,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那也是希望呀。
余万金更知道他不能硬来,在自己女人面前,他得动脑子,最好使用迂回战术,让自己的女人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然后配合他同意,接下来他还要欲擒故纵。
“小兰,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啊,金子哥,你什么意思,说话说半截子话,让我去睡吧,你能睡着吗,我不相信。你要是睡不着,我哪里能入睡呢,有什么话痛快点,讲出来解决了咱们不都可以入睡了吗?”
小兰不光聪明,更善解人意,这一点她堪比去世的姐姐小翠。
余万金对这个小姨子的爱甚至超越了苗小翠,他知道年轻时他没有懂得珍惜好对小翠的那份感情,过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他似乎更加珍惜后者,毕竟这份爱的来之不易,他不想让苗小兰为生活的事伤心。
“既然是这样,小兰,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