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九年春,三月二十九,这天早晨的天气非常不错,朝霞满天,春寒料峭。

郑家府邸后门处,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在一众仆人诧异的目光中,刘瑞登上马车,然后离开。

和往常的游手好闲不一样,刘瑞是要去读书的,而且是去弘文馆读书。

驾!

老冯一声吆喝,马车滚滚向前,刘瑞坐在车厢之内。一旁的扣儿正在帮忙整理物品。

都是一些文房四宝以及四书五经,这可是课本和学习用具,没这些东西去上学就是一个笑话。

刘瑞还真没准备,这些东西都是大姨子郑清澜给准备的,这让刘瑞心中暗暗感动。

郑清澜虽然表面上一直在和自己保持距离,但到底是在关心自己的。

弘文馆在东都城外城郭的务本坊,占地面积很广,几乎囊括了半坊之地。

务本坊这个地方不简单,东边就是朱雀大街北边是皇城根,那是真正的男子脚下!

坊内除了宏文馆之外就是进奏院和先天观,再然后就是许多官员的住宅了。

所以说弘文馆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文化氛围也浓,能进这里读书的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材。

“公子,弘文馆到了。”

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到地方了,门口有人守着,地方有气派,文化气息非常的浓郁。

弘文馆肯定是不让带仆人和侍女的,所以刘瑞直接打发老冯和扣儿回去,然后便拿着黄公公的介绍信求见弘文馆祭酒沈万三。

不久之后,刘瑞见到了山长沈万山。

沈万山年过半百,一身长衫,面色红润,略有些花白的头发用簪子挽成发髻,整个人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你就是刘瑞?”

“学生正是!”

“为什么要来弘文馆读书呢?”

“当然是仰慕圣贤之道!”

“嗯!”

沈万山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刘瑞的胡说八道。

不过他的眼神却缓和了许多,看向刘瑞的目光也没最开始那么复杂。

“就把你也分配在丁班吧,稍后去领一套衣服,至于住宿房间……”

“学生住家里就好!”

“那行,去吧。”

简单几句话就把刘瑞给安排了,然后还找了一位助教带着刘瑞去取衣服。

弘文馆是整个大周朝的最高学府,学生们平日里在这里读书得穿统一的衣服,就和校服差不多。

刘瑞入乡随俗,很快便领到了一身白色的长衫。

别说,穿在身上,还真有几分文人的风范。

对了,整个弘文馆共有不到200名学子,总共分成了甲乙丙丁4个班。

刘瑞所在的丁班是4个班中最差的班级,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剩下的一些就是走后门上来的人。

刘瑞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毕竟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学习什么的对他真的不是太重要。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刘瑞拿着衣服和文房四宝来到弘文馆最中央的一排瓦房外面。

隔着老远便听到了朗朗读书之声,透过窗户,他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学子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

讲台上须发皆白的夫子,正眯着眼睛静静的聆听,整个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报告!”

刘瑞在写着丁的房间外面喊了一房子,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年过六旬的助教更是满脸惊愕,紧跟着便吹胡子瞪眼。

“你是何人?在此处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先生好,学生刘瑞,是新来的,正好被分配到丁班!”

“这样啊,那你到后面坐着去吧……”

很快的,助教查看了相关凭证,然后给刘瑞安排了座位。

丁班里边总共有41人,算刘瑞42,每人都有一张长桌,刘瑞来的晚,自然没什么好位置,只能在最后。

班里的同学们对刘瑞充满了好奇,从前到后的这个过程中一直观察着刘瑞。

当然了,刘瑞也在有意或者无意的打量他们。

呦呵?

有熟人啊!

就在教室的中间位置,刘瑞注意到了两道愤恨的目光。

竟然是赵宝仁和赵宝义。

他们俩双眼通红的看着刘瑞,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他的血。

“刘瑞!你这个废物,你凭什么到皇冠来读书?赶紧给我滚出去!”

赵宝仁是火爆脾气,直接就拍案而起。

但刘瑞根本就不搭理他,径直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脑海里传来清晰的提示音,任务完成了。

“刘瑞,我大哥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住嘴!课堂之上岂容你们如此咆哮?”

刘瑞还没回答啊,须发洁白的老助教直接开口了。

“你们俩给我出去面壁思过,没我的话不准进来!”

“我……”

两兄弟当时就傻眼了,只能垂头丧气地朝外边走去,没办法,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弘文馆闹事儿。

只能将全部的愤怒倾注到刘瑞身上。

“废物,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

两兄弟走后,继续上课,助教姓江,十分古板严肃的一个老头,不过他学问很好,讲起课来引经据典,虽然信手拈来,但却滔滔不绝。

唯一遗憾的就是刘瑞没什么兴趣,而且是越听越困。

“ 喂,这位兄弟,幸会呀!”

就在刘瑞昏昏欲睡的时候,旁边的小胖子找他搭话。

小胖子当然也是学生,红光满面的,刘瑞刚才就注意到他了,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吃货。

别人的书箱里都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他的书箱里全是鸡腿和烤肉,还有半斤桂花糖。

“幸会!”

刘瑞朝对方拱手,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意。

小胖子是个自来熟,擦了把油腻腻的嘴,然后就开始做自我介绍。

“在下于小年,家父工部左侍郎于和伟,兄弟你贵姓啊?家里有什么背景?”

刘瑞一听,好家伙,这一上来就拼爹呀。

“我叫刘瑞,至于我爹……他死了!”

“噗!咳咳咳咳……”

余小年本来正在吃东西,听到这个话全给吐了出来,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

“刘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啊,其实我也盼着我爹早死,只是那个老不死的他总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