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节,伍恒,伍辛也是赶了回来,清谷比往年热闹了不少。

正月初十,陈凡了四人商量选定了外出的弟子。

莫不虞和风不弃必然是要随老师同去,伍恒外出游历经验最为丰富,故一同前往。

琴琳儿和洛甄得知有这样机会,缠着各自执事,一定要随着前去,陈凡了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正月十六,临出发时,谢安谧揪着谢轩一,或许因为怕他整天纠缠,想清净一些日子,硬塞给了陈凡了。

一行七人,出发如今已属北魏的临淄城。

东越武侯府,不断有军士进出,独臂的青衫客站在门外,眼神冷漠。

“庞德,混蛋,你也是从武侯府出来的人,今天你带策府来这里,什么意思?”几名府里军官怒气冲冲朝庞德呵斥。

“秉公办事,希望诸位不要碍事。”庞德语气坚决。

“碍事?你们策府这些年抹黑冤枉了那么多人,现在居然敢动武侯,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几人挡住侯府大门,就要动手。

场面一度僵持,这时,又从府内出来一名军官,对着庞德说道:“庞主事,武侯有请。”

庞德淡然一笑,走上前去,推开挡门的军官,大步走向府内。

东越武侯书房。

“见过武侯。”庞德拱手。

“会稽城一战,你和董云立下奇功,这些年,你深得圣上赏识,策府又屡立功劳,看来,我已经成为你的绊脚石了。”武侯淡淡说道。

庞德也不辩解,直言不讳:“武侯,您老了,绊住的不止是我,还有陛下。”

“呵呵,是啊,这次,准备给我按上什么罪名?”

庞德冷冷一笑回道:“少侯爷和西楚项家走动频繁,这次我们策府据点被毁去多处,且边境那支军团集体投降,侯爷应该是脱不了干系吧。”

武侯闻言,一拍书桌,愤怒之余,皆是无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无耻到这等地步,老朽无话可说。”

“武侯,念在当年知遇之恩,只要少侯爷不回会稽,策府保证不会为难于他。”庞德说罢,准备唤人进来。

“等等,老朽还有话要说。”武侯说罢,喝了口茶,继续道:“东越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会稽城当年惨烈你也亲历,希望你们能好好守住这份基业,另外,善意提醒你一句,别和三十六水寨的人走的太近。”

“多谢武侯教诲,来人!”庞德唤人进来。

武侯待两名策府军士过来,缓缓站起,随后,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瘫倒在地,瞬间没了气息。

庞德这才明白过来,刚刚那口茶,必然是加了些东西,既然武侯已死,就给他一个体面吧。

得知武侯身死,府内的军官和策府不可避免爆发了冲突,场面一副失控,直到禁军赶来,才得以平息。

随后,全城通报,武侯因病离世,越王下旨国葬。

当天,武侯亲信部下,皆未出现在葬礼之上。

陈凡了七人在离开东越边境之时,听到武侯离世,不仅感叹,至于当日武侯府的冲突,亦是有不少流言。

回忆会稽城一战,庞德和董云侥幸在肖仲覃全力一击下活了下来,正是被陈凡了救下,庞德断了一臂,董云更是双腿残疾,三年前文侯便撒手而去,此刻,文武两侯均不在了,大权落在下一代人手上,东越社稷前途未卜。

边境线周围比较荒凉,偶尔有些商铺,多半也是两国暗探的据点。

清谷七人,陈凡了,风不弃和谢轩一书生打扮,伍恒和莫不虞身形修长一身劲装,不过最显眼还是洛甄和琴琳儿,两人正值花样年华,洛甄恬静斯文,小家碧玉,内向一些,而琴琳儿性格大大咧咧,由于修习武道,身材高挑,面容更带一分英气。

伍恒找了一处茶铺,七人吃完这顿,就要进入北魏境内。

“不虞,不弃,等会买些干粮,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伍恒,为了避免招摇,去租两辆马车,也让大伙轻松一些。”陈凡了简单交代,几人应下。

年轻人难得外出游历,除了伍恒和莫不虞外,其他人对周围一些新鲜事物都极有兴趣。

陈凡了不得再嘱咐几句:“大伙凡事小心谨慎一些,外出千万不要独自一人,遇到反常事要即刻告知我们,切记。”众人应下。

马车,干粮准备完毕,一行人上车,由莫不虞和伍恒驾车出发入境北魏。

边境道路颠簸,行进了一段,琴琳儿便觉得气闷,掀开车帘透气。

“恒师兄啊,车里很闷,要不我帮你赶车吧。”

“省省,你就不能学学洛甄师妹,安安静静呆车里?”伍恒知道自己这个师妹难缠,想着赶紧让她回车里去。

琴琳儿极为不愿,还要再争辩几句,恰在此刻,路旁两侧传出一阵窸窣声,几只雀鸟受惊窜起。

“快回车里,有人!”伍恒警觉,赶紧嘱咐师妹回去,自己则是极快打量着周围。

琴琳儿见恒师兄神色紧张,加之第一次出来游历,便不敢多言,回到车内,告知洛甄师妹,一旦有变故,一定跟住自己。

路旁的异样也引起了莫不虞和陈凡了的注意。

如果是普通山贼,凭借莫不虞,伍恒,风不弃三人已是绰绰有余,就怕是惹上了策府或是三才楼的注意。

“不弃,若有变故,保护好轩一。”陈凡了淡淡说道。

谢轩一一脸茫然,甚有些紧张,还没来得及开口,风不弃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师兄放心,保你一根头发也不会少。”

莫不虞听到车内说话,知晓师父已有察觉,他加重了几鞭,让马车行进快上数分,伍恒会意,牢牢跟住前车。

“师父,会是什么人?”风不弃小心凑上前去问道。

陈凡了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是两国边境,江湖中人,策府,三才楼鱼龙混杂,走一步看一步吧。”

躲在暗处的人,都比较有耐心,马车疾驰了一段,仍然没有现身。

马上就要进入北魏南郡,洛甄小声问向琴琳儿:“琳儿,那些人还跟现在我们吗?”

“应该还在,恒师兄一直没减速,也别担心啦,估计就是些毛贼,有我呢,别怕。”琴琳儿一面说着,一面也是暗暗有些担心,但再转念一想,不论谷主陈凡了,恒师兄,虞师兄,再加不弃师兄和自己,只要不是对付那些大门派老祖宗,应该都能全身而退。

一入南郡境,来人终是有所动作。

陈凡了一行来到一处狭隘山谷。

“嗖嗖!”

两支箭矢径直刺入前头泥地,伍恒奋力拉紧缰绳,疾停了马车。

紧随其后的莫不虞亦是同样,两架马车并排而止。

“哪路道上的朋友,出来聊聊!”伍恒暗聚气劲发声,周围树木随之一颤,颇有些气势。

谷中安静至极,车内谢轩一,琴琳儿,洛甄甚是紧张,大气都不敢多喘。

陈凡了气定神闲,风不弃则是暗暗散出神识,以此感受对方来人。

“诸位再不现身,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伍恒话毕,一枚石子蕴含气劲甩出,朝林中飞去。

“叮!”一声金石交错声,随后,五名灰衣大汉各持兵刃,从林中跃出。

“几位,这么匆忙,是要去何处啊?”领头的一名汉子,声音沙哑,言语中颇有挑衅。

莫不虞脸色一沉,下了马车,走向前头,冷冷说道:“我等去向何处,与你们何干?”

“呵呵,小子口气不小,这里是北魏境内,三才楼有权知晓一切,更何况你们从东越入境,我现在怀疑你们是敌国暗探,识相的话,随我等回去。”

“三才楼。”众人听的清楚,这一入境,就遇到了麻烦事,车内陈凡了不免叹了口气。

伍恒按了按莫不虞肩膀,示意其不要冲动,对着三才楼五人说道:“几位官爷,我们只是去北魏探访故友,绝不是什么所谓的奸细,一切入境也依据贵国条例,还望高抬贵手。”

“哼,无需多言,跟我们回去一趟,自然会明白。”三才楼几人显然已是打定了主意。

莫不虞对于这蛮横无理的做法,已是怒不可遏,他暗聚气劲,就要动手。

谢轩一手心微微渗汗,琴琳儿和洛甄两人咬紧了嘴唇,风不弃眉头一皱,显然神识感知到了有些异样。

陈凡了起身,走出马车,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对着几人说道:“北魏武卒营前参军陈凡了,望几位行个方便。”

听闻陈凡了身份,领头大汉过来,接过腰牌仔细端详,言语缓和了不少回道:“原来是陈参军,失敬,武卒营在会稽一役,着实可惜。”

“往事已矣,诸位辛苦。”陈凡了说罢,收回腰牌,转身准备回到车内。

三才楼的几人也正欲让开道路,但马车后侧却又传来声音:“几位,恐怕还不能就此离开。”

莫不虞和伍恒闻声,均是一惊,此人悄无声息,两人丝毫没有察觉,显然来人修为颇高,赶紧赶到车后,只见一名中年黑脸瘦小汉子鬼魅般出现。

陈凡了神色少许有些变化,他认得这声音,亦是清楚来人,这瘦小汉子姓唐,单名一个飞字,原本是南楚唐家外系一支的高手,后来因为唐家族内变故,无奈之下,投靠了北魏,同时,唐飞亦是武卒营肖仲覃之前的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