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丽带着三个小家伙回来时,竟发现许草丫挺着腰板,红着脸又带着傻笑,站在屋外面。
不用想,这是被她哥给罚站了。
“你做了啥过分的事情,惹得我哥怒了。”
顾熙丽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心想着,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倒霉了。
许草丫低着头不肯说,实际上她也说不出口。
罚站就罚站吧,只要顾熙寒气顺了就好。
她能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吗?
唉———
长长叹了口气,心里有个小人说:许草丫,承认吧,你就是故意的。你记恨着姜文雪,在梦中四年后亲到了顾熙寒。
“啧啧啧,瞅你这脸红耳烫的,肯定没干好事儿。”
顾熙丽在许草丫耳边小声说着。
“熙丽,进来。”
屋里靠在**翻书的顾熙寒出声喊人。
“来了。”
顾熙丽又在许草丫耳边小声说:“你别想装傻躲过去,不告诉我。”
进了屋后,顾熙丽发现她哥顾熙寒的上身竟只穿了一件背心,床边的地上还有半盆水,水里漂着条毛巾,这———擦个身不至于怒到要被罚站吧?
“哥,怎么了?”
顾熙丽小心翼翼的问说。
“帮我从包里拿件短袖出来。”
顾熙寒回说。
“好。”
顾熙丽翻找着顾熙寒的包,找出一件短袖,又贴心的拿了件背心,放在了他手边。
三个小家伙在屋外抱着许草丫的大腿闹了一阵,被许草丫给哄进了屋,说:“爸爸那有好吃的,找爸爸玩儿。”
有好吃的?
顾成雨带着弟弟妹妹迈着小短腿高兴的冲进了屋里。
嘴里还喊着说:“吃,吃,爸,吃。”
顾熙寒看着正欲爬床的三个小家伙,心里一软,和顾熙丽说:“熙丽,把他们都抱上来。”
顾熙丽听话的把侄子侄女抱上了床,然后就被亲哥无情的赶出了屋子。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罚站的许草丫边上,好奇的打听着,说:“你脱了我哥的衣服?”
“嗯。”
许草丫轻声应着,那声音小的,顾熙丽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肯定不止脱了我哥的衣服吧?”
顾熙丽一想就发觉不对,她哥夏天在家偶尔也会穿着背心,怎么可能会生气到体罚许草丫。
许草丫又难为情的轻‘嗯’了声。
这次声音更小,跟蚊子音差不多。
“啧啧啧,你被罚站多长时间啊?”
顾熙丽见许草丫满脸不愿再说的样子,又问了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一个钟头。”
这次许草丫回的很干脆。
“啧啧啧啧———”
顾熙丽觉得自己不用再问了,心里认定许草丫做了什么冒犯了她哥的事了。
罚完站的许草丫,松了口气。
她想着,自己还要再努力些才行。
今天也不错,至少亲到了顾熙寒。
拿着顾熙丽买回来的肥皂搓洗着泡在水里的尿布,又把火车上攒下的脏衣服也给洗了。
等她忙完,天已经黑了。
晚饭,
是她带着顾熙丽去食堂打回来的,没有肉菜,只有豆腐,鸡蛋,丝瓜———
西市这边部队食堂的伙食比京市部队食堂差了好些。
顾熙丽瞅着饭盒里的饭菜,唉声叹气。
顾熙寒也不惯着她,说:“你要吃不下去,就饿着。”
顾熙丽委屈的回说:“我又没说不吃。”
顾熙寒低着头给顾成欢夹菜,嘴里不时的还温柔的说:“成欢,多吃些,才能长高高。”
顾成安委屈的看向许草丫,嘴里喊着说:“草,草,安,要,蛋,安,蛋。”
“成安啊,这菜里有辣椒,你吃不了,咱们吃豆腐好不好?”
许草丫边轻哄着顾成安,边给他夹豆腐。
青椒炒蛋啊,她也喜欢。
顾成雨倒是没闹,乖乖的低头吃着顾熙丽给他夹过来的菜。
睡觉倒是个难题,顾熙寒黑着脸拒绝许草丫跟自己睡着同一张床的要求。
说:“许草丫同志,我需要时间。”
许草丫红着脸,给自己争取机会,说:“三个娃闹着跟你睡,你现在躺在**又不方便,夜里要是想去茅房,或是孩子需要换尿布————”
巴拉巴拉,许草丫说了一堆。
意思很明确,顾熙寒和三个娃都需要她。
最后,顾熙寒没再搭理许草丫,跟围着他的三个孩子讲起了连环画上的故事。
许草丫也厚着脸皮成功的躺上了床。
过了一个多钟头,三个家伙都睡了。
许草丫在黑夜里,小声问顾熙寒,说:“顾熙寒,你为何要生俺的气?”
顾熙寒闭着眼,没回她。
许草丫故意的又问,说:“顾熙寒,你说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
顾熙寒,继续沉默,没理她。
许草丫再接再厉的,似是自问自说:“顾熙寒,你大半天都没喊说要上茅房,你不会身体哪里出了毛病了吧?”
说完话,还担心的伸出罪恶的小手,摸上了顾熙寒的小腹,轻拍了几下。
这回顾熙寒终于没忍住,抓着许草丫的小手,出声说:“许草丫同志,你住手。”
唉———
许草丫算是知道了,顾熙寒这家伙他是硬憋着自己呢。
“俺带你去茅房。”
她是真怕顾熙寒被尿憋出事情来。
老话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但有人硬要憋着自己,那不死也该挺难受的吧。
顾熙寒不愿意,他拒绝着说:“不用。”
“呵呵,顾熙寒你憋了一天了吧?”
许草丫没好气的说。
然后不顾顾熙寒的反对,把人从**抱了起来,边去茅房,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叨着说:“顾熙寒,你一个大男人咋跟大姑娘似的,羞羞答答的,俺是你媳妇,又不是外人———”
到了茅房,顾熙寒才又开口说:“许草丫同志,你把脸转过去。”
呃———
许草丫倒是没把脸转过去,站到了顾熙寒的身后,搂着他的腰,给他支撑着身体,红烫着脸,说:“俺啥也看不到,黑灯瞎火的,你快些————”
顾熙寒第一次当着一个女人面要解决生理需求,心情有些烦躁,他说:“许草丫同志,你这样子的抱着我,我没法子解决问题。”
“哦,那俺给你吹口哨,成雨他尿不出来的时候,俺经常给他吹———”
顾熙寒闭上了眼睛,心里后悔着自己为什么非得回部队,让他现在尴尬的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他的身体却被许草丫吹的口哨声给弄得急躁了起来————
顾熙寒忍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开闸放了水。
听着一阵又一阵连贯的水声,许草丫心里松了口气。
等顾熙寒收拾好自己后,她说:“顾熙寒,你不需要再解决其他问题吗?”
顾熙寒支吾着回她,说:“暂且———不需要。”
“真不需要?”
许草丫担心的又问。
心里想着,明天要弄个东西出来,好让顾熙寒好蹲茅坑。
这家伙太爱面子,她真担心他硬憋着自己,把身体给憋出毛病来。
“不——不用。”
顾熙寒还是拒绝了,他一只脚一只手伤着不能动,他根本无法蹲茅房,除非——
他不敢想下去那样的画面,果断的掐断了想蹲茅坑的欲望。
“行吧。”
许草丫叹了口气,说。
许草丫把顾熙寒抱回**躺好后,小心思又活跃了起来,她抱着顾熙寒的一条胳膊,说:“顾熙寒,你要多久才能习惯俺和孩子的存在呢?”
她想好了,要让失忆后的顾熙寒先习惯自己的存在,等他恢复记忆后,她再继续努力。
顾熙丽告诉她说:“顾熙寒只是失忆了,但他的性子却一点没变。”
“我不知道。”
或许是经历刚才去茅房的亲密又令人难以启齿的狼狈事情,顾熙寒对许草丫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似乎没那么排斥许草丫的靠近。
突然睡梦中的顾成安嘴里喊着说:“草,草,尿,草草。”
许草丫爬了起来,把小儿子抱起出了屋子,在门口给他把尿。
嘴里吹着口哨———
顾熙寒在黑夜中听得脸上烧起了火。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草丫便起了床。
在屋子转悠了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把小椅子,她把椅子的四条腿折断,又把椅子中间给挖了空,放在茅房里,搭在茅坑上,刚刚好。
没等顾熙寒醒来,她就把人给抱起来送进了茅房。
扶着他脱掉了裤子后,又给顾熙寒塞了一包卫生纸。
说:“你好了,再喊俺过来。“
许草丫站在茅房外等啊等,过了差不多半个钟头,顾熙寒才出声叫她。
“顾熙寒,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说,别憋着了。”
许草丫把人抱回**后,叹了口气说。
“好。”
这回,顾熙寒应了。
解决完顾熙寒上茅房的问题,没过多久三个小家伙也醒了,他们张嘴就喊:“草,草,尿,尿。”
唉————
她这是什么命。
好在起床的顾熙丽有过来帮忙,两人忙活着一阵子,又帮着给三个孩子洗簌一番后,给他们每人嘴里塞了个奶瓶,终于能想着今天早上他们该吃些什么了。
顾熙丽说:“咱们买包子吃吧。”
许草丫转头问看着三孩子的顾熙寒,说:“顾熙寒,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我不挑食。”
顾熙寒回答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但和许草丫去部队食堂的路上,顾熙丽小声和许草丫说:“我哥可挑食了,香菜不吃,生姜也不吃,他还不吃萝卜,说味儿怪———”
顾熙丽不知道的是,在许草丫的梦里,这些东西顾熙寒都吃了。
他是那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部队食堂里有蒸蛋,许草丫要了四份,又给顾熙丽买了她想吃的包子,听说是油渣粉丝蘑子馅的,味儿很香,又要了一锅玉米糊糊,提着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一位热心的军嫂。
她好心的跟许草丫说:“你是顾副营长的媳妇许草丫同志吧,咱们女人守在家里可不能这么手散,你年纪小不懂,钱和票要攒着留在需要时用。不能只顾着月头,月尾的日子也要过的。”
许草丫被她说的有些发懵,但看嫂子的眼眸里透着善意,她笑着回人家说:“嫂子好,俺家顾熙寒喜欢吃,俺就想多买些回去让他尝尝。”
等嫂子走了,顾熙丽嫌弃的看向许草丫说:“你咋不说是自己吃的多呢?这个锅凭啥让我哥背。”
“你不然让俺咋说,告诉嫂子这些吃的俺一顿就吃没了,你信不信没一会儿住在这的人都晓得俺能吃,传你哥怕养不起俺和三个孩子。”
这些东西可花了三块,还没算上粮票。
顾熙丽无语瞪了许草丫一眼,说:“哼,我回去一定跟我哥说。”
“说呗,反正一会儿俺就去买粮食,中午咱们自己烧。”
许草丫觉得一直吃部队食堂也不是个事,她还想给受伤的顾熙寒好好补补身子呢。
吃过早饭,许草丫又抱着顾熙寒去了趟茅房,才带着顾熙丽出门去了供销社买油买粮,就是铁锅难买,供销社的同志说铁锅要去县里才能买到。
许草丫便要了俩大俩小砂锅。
等许草丫和顾熙丽提着东西回来,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来一阵阵欢笑声。
是顾熙寒的战友,带着嫂子和孩子过来看望受伤的顾熙寒。
“熙寒,你媳妇可真会养孩子,瞅瞅这三个娃可真俊啊。”
“熙寒长的就俊,他的娃咋可能会丑?”
“顾副营长,我们啥时候能见到嫂子啊,听说咱们嫂子可厉害了,都上过京市日报———”
“对了,熙寒,南市的公安同志给咱们部队来了电话,说感谢你媳妇帮忙找到了一个拍花子的头目,还邮寄了些奖励过来,这两天可能就要到了。”
许草丫和顾熙丽在院子里听得心里发颤。
这事儿她们俩想瞒着不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南市的公安同志咋还给部队打电话呢?
许草丫和顾熙丽心慌慌的提着东西进了屋,和屋里的众人寒喧打着招呼。
等把人都送走了后,顾熙寒沉着脸,看向许草丫和顾熙丽说:“你们是自己说,还是我打电话去南市找公安同志问?”
“其实,就是遇上了拍花子,俺帮了公安同志一个小忙,抓到了两拍花子。”
许草丫避重就轻的讲。
“坏,坏,偷,安,草,打,坏。”
跟顾熙寒长得相像的顾成雨,突然开口出声说。
听得顾熙寒的脸更黑了,沉默了两三分钟,才开口和两人,说:“以后,别带着孩子出来了,我不放心。”
半夜里,许草丫听到顾熙寒小声的和他怀里的顾成安,说:“成安,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要不是爸爸受伤,你妈和小姑姑也不会带着你和哥哥姐姐来这里———”
许草丫翻了个身,抱着哽咽低语的顾熙寒说:“顾熙寒,是俺的错,你别这样说。”
她的顾熙寒,是个敏感又爱给自己揽责任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