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这一夜睡得很香,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权利在手,美人在卧,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燕国七十八年,阴历七月初四,立秋。

张建足足睡到午时(上午十一点)才悠悠转醒。

刚一睁眼,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张建喊来小娥,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小娥的脸上带着忧愁,“是尚书省门下的一些官员,不满于陛下立我为妃,想要上奏弹劾,让陛下下罪己诏。”

“哈?”张建起身,“更衣,朕见见他们。”

秋高气爽,天上只飘着几片孤零零的云朵。

张建刚出门,灼热的阳光落在身上,微微有些刺痛。

万有前来告罪,“陛下,卑职无能,赶不走他们,吵醒了陛下。”

张建道,“不碍事,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殿前闹事。”

大燕国共有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三个部门。

其中中书省权力最大,内设有左相,右相,中书令等辅佐皇权决策的职务。

尚书省次之,负责管理民生,寺庙,历法等琐事,其中吏部就是尚书省门下的职权机构。

门下省类似于外交部门,现如今已经名存实亡,职权被中书省收拢,其内官员只有品级,没有实权。

如今左相已经统领三省部门,到处都是他的爪牙。

张建一出现,尚书省的御史上前一步,“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建冷着脸道,“不想说就别说了,朕不想听。”

御史噎了一嘴,还是上奏道,“陛下,臣负责监察之事,官员失责臣可管。先帝曾说过,天子与官民无异,天子犯错,臣也可管。”

御史名叫李悠,与左相是远亲,如今才年过半百,已经白发苍苍,可见平日心力交瘁。

这人有一个优点,刚正不阿,有事儿是真敢说,也真敢去做。

张建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愿意听他说完。

李悠叹了口气道,“如今百姓怨声载道,长安城中官僚横行,陛下不仅不管,还要大兴封赏,甚至为了一女子出卖国家利益,实在是昏聩无能。”

李悠高举双手,作了一个长揖,“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同时打开国库,为城外难民发放赈灾粮。”

这些事,张建又何尝不想?

问题是,是他不做吗?

那些东西,是他许诺的吗?

左相都欺负到他脸上了,他回击有错吗?

张建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说道,“此事,你应该提议到中书省,而不是到朕面前逼宫!”

李悠沉默许久,叹气道,“臣于半月前就见过左相,他不听臣的话,将臣轰了出来。”

左相不听,我就得听,就特么的欺负老实人是吧?

张建道,“你的提议很好,但以后不要提议了,这国家不是朕一人的国家,天下也不是朕一人的天下。你若能说服中书省上交奏折,此事再议。”

羊毛不能逮着一个人薅。

李悠跪地仰天大哭不止,“先帝啊,臣无能,臣无能啊。”

李悠身后跟着的官员全都跪地跟着他大哭不止。

张建听的反了,骂道,“滚,别在朕面前嚎,去相府外面哭。哭这么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朕驾崩了。”

下午,张建得到消息,御史大夫让人打了一顿。

原来他真的带着尚书省一众官员跑去相府外面干嚎,吵闹着要见左相,无论相府的人怎么解释左相病重都不离开。

直到有人传谣,说左相病逝了,宫中来人跪在门口哭丧。

相府终于忍不了,喊了几个游侠把李悠掳走,套上麻袋打了半个时辰。

张建听完,乐了。

张建努力的压着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来人,派御医,替朕去看看御史大人。他年岁大了,别伤到筋骨,近些日子就不要上朝了,安心养伤即可。”

没有御史弹劾的日子,世界总算安静了。

接连休息两日,张建每天就是到御花园赏花散步,到湖心亭钓鱼。

期间李诺兰始终把自己关在房中,对他避而不见。

最终还是耐不住寂寞,在张建又一次去御花园钓鱼时,主动提议要同行。

张建把鱼钩甩到湖中央,坐在湖心亭的石凳上静静等待。

李诺兰靠着亭子外围的柱子,与庭外的湖面几乎融为一体。

她心绪忧愁,忍不住吟诗一首。

年年社日停针线。

怎忍见、双飞燕。

今日江城春已半。

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

张建听闻,下意识的接上后面半首词。

春衫著破谁针线。

点点行行泪痕满。

落日解鞍芳草岸。

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李诺兰惊诧的看了张建一眼,“陛下还懂诗词?”

张建微微一笑。

说起诗词,他上辈子可背下不少。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也有诗词这种东西。

张建问道,“怎么,朕把你锁在这深宫中,感觉到寂寞了?”

李诺兰淡淡的回了句,“小女子不敢。”

张建道,“朕对你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喜欢你,只是你爹与皇后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朕只是自保。”

李诺兰反问道,“与我何干,小女应该从未对陛下展露出敌意,陛下不觉得自己的行径太过小人了吗?”

张建问道,“你每日的衣食住行,相府中的奢侈用度,你觉得自己真的置身事外了吗?”

李诺兰找不到辩解的话,哑口无言。

张建又道,“放心,即便朕败了,也不会伤害你。但是现在放你离开,你信不信,你走不出这皇宫。”

李诺兰不信,“我爹不会害我!”

张建微微一笑,话只说了一半,“你爹是不会。”

李诺兰又补了一句,“我姐也不会!”

张建问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刚好此刻有鱼咬饵,张建连忙提竿,一条肥美的鲤鱼离开水面。

卢子义眼疾手快,把鲤鱼抓住,刀柄砸在鱼头上,献到张建面前。

张建道,“朕可以放你离开,但是朕不会送你出宫。若是你能平安出去,朕不拦着你,如果你遇到危险,留在养心殿陪朕一个月,并且保证,今后不许躲着朕。

张建又道,“无论这个赌谁赢了,朕都会放你回去见你父亲一面。”

李诺兰不相信家里人会害她,当即答应,“好,我和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