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明秋假装重伤昏迷开始,北门初就魂不守舍坐在祭司大帐中,看似在沉默地思考事情,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有心事。
只是,她的心事是什么,没有几个人猜得出来。
其余的祭司们,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徐明秋活该,咎由自取之类的话。
“这简直太好了,徐明秋自杀谢罪,和我们祭司大帐没什么关系。这样落的一身的轻松,既不用考虑族长的面子,也不用顾及长老会的态度。”
“可不是,想想就感觉心情很好。就是,徐明秋没有死掉,我这心里感觉不得劲。”
“我说哥几个,等会去我的大帐中,好好地喝上一杯庆功酒。”
…………
他们的话,北门初全都听在耳中。因没有办法表明心中的想法,只能忍受着他们胡言乱语。北门初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一群人狠狠地骂上一顿,然后悉数赶出大帐。
后来仔细一想,本该是这一任大祭司的北门长薇被徐明秋的父亲勾搭走了,现在她成了当代大祭司,再被徐明秋给勾搭走。
不止北门部族祭司大帐的颜面扫地,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
小的时候北门初就被已故老祭司灌输了各类远离东洲男人,特别是东洲大夏国东篱男人观点,就是怕她走上北门长薇的老路。
杜绝她成为一名有着恋爱脑的祭司,走上一条不顾一切只要男人的路子。
为了预防这类事件的发生,上一任老祭司效仿东洲娃娃亲方法,亲自为北门初挑选了一位来自图神山的年轻一代最强者。
各种思绪在北门初的心态爬来爬去,好似无数只食人心肺的虫子一样,既痒痒,又钻心地疼。更要命的是,每当北门初将思绪放在心头,打算狠心捏死这些扰乱她心神的虫子时,每一只虫子都在对她憨憨地笑着。
虫子们长着一样的脸,和徐明秋一模一样的脸,搞得北门初无处下手。
“大祭司,大祭司!”
一名穿着红色大袍的祭司走了进来,对其他高于他身份的祭司行礼后,目光落在北门初的身上。此人神情中带着期盼和兴奋,北门初误以为是徐明秋醒了,急忙道:“他醒了吗?”
突兀间,察觉周围的眼神很怪异,前倾的身子坐正,收敛心神。
“他有说什么吗?还是那般嘴硬,拒不认错吗?”
“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传入北门初的耳朵中,她的人依旧是坐得板正,灵魂已经萎靡不振。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人在场,恐怕早就趴在大祭司宝座上痛哭了。
发现大祭司神情不对,进来通报的祭司,不敢再多待一刻,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老先知出关了,让你去一趟。”
出关了?
北门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想起三年前老先知闭关之前和她的谈话。
“啊初啊,我是先知,你是大祭司,我们一脉掌握着北门部族日后的兴旺。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事情的,可是那我有预感,预感你会为情字困扰。”
“老先知言重了。老祭司从小就教育我,我的心已经死了,唯一能困扰我的只有部族的未来。”
“你啊,能骗得了我,骗不了我的占卜术。虽然你我在部族各有职位,说到底我是你的亲爷爷,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舍的。我们都放下各自的身份,用直白朴实无华的身份聊一聊。”
北门初眼中含着泪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犹如蚊蝇一般的声音,轻声温柔地喊道:“爷爷!”
“哎……”
老先知喜极而泣,随后说道:“这次闭关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如果成功岁加二十年,如果失败的话,不过一年而亡。”
北门初闻听此言,趴在老先知的腿上失声痛哭。
老先知抚摸着北门初后背,轻声念道:“中间唯一能让我出关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那个男人出现了。他会搅动你的心,打开你尘封已久的心门,并且毫不讲理的住在你的心中。
他不出现,部族将会面对一些风风雨雨,最终结果是什么,我没有占卜出来。他出现,部族势必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幸则全族飞升,成就图神大道。败则,生灵涂炭,无一幸免,举族陨落。”
北门初突然止住了泪水,迫切地询问老先知破解之法,未等到明确的答复后,开始怀疑老先知年纪大了,占卜之术不够准确,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恳求老先知再占卜一次。
拗不过北门初的老先知尝试着占卜了几次,发现一切都是空的。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存在,那个人会有生死大劫。死后,世界如故,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这一次,明明那个人没死,却什么都占卜不出来。”
最后还是在北门初的要求下,老先知亲自为她占卜一次。
只是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北门初的未来会发生偏移,偏移到一种匪夷所思,自我都无法把控的地步。而造成这一结果的人,就是那个根本就不存在,却又活生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诡异了是,只能占卜出他是个男人,和北门初年龄相仿,其他的一概不知。
“啊初啊!那个男人是谁没有人知道。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恐怕连图神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占卜的结果告诉我们,那个男人真实地存在,而且会在不久的将来,与你相见。如何选着在你,无论你怎么做,作为爷爷都会支持你的。”
老先知突然出关,无疑不是再一次向北门初确认,那个男人出现了,而且还以拎包入住的方式住进了北门初的心里。
更让北门初接受不了的是,她爷爷寿命也走到了尽头。
“大祭司!”
“大祭司……”
“大祭司。”
几声清叫呼喊,唤醒了陷入回忆中的北门初。北门初整理心神后道:“你们都回去吧,把控好各自照管的区域,确保族人身体健康不出问题。”
又是一瞬间的走神。
“狩猎队的族人会来吗?”
“回来了。”
“有受伤的吗?”
…………
打发走这些人,北门初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祭司大帐,刚一出大帐,感觉小麦色的脸蛋一凉,伸手抚摸感知到**的存在。
手捧向上,抬头望天。
下雪了吗?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舌头,对门口守卫的红袍祭司道:“询问一下那些东洲人,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有。犯错的人只有徐明秋一人,和其他人没关系。他们是来谈交易的,不能让他们说我们怠慢客人。”
红袍祭司没有多想,快步跑向徐明秋几人所在的方向。
刚走没几步,北门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没有北域人强壮的体魄和身高,虽然穿着北域人的皮衣,却留着现代都市版双马尾。
“小禾,你是在等我吗?”
北门初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明显的歉意和愧疚。
“哥哥的事情,你欠我一个解释,但我不想听你解释。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啊初姐的美貌在整个部族是公认的,哥哥对你有想法,是存在这种可能的。”
“谢谢小禾的夸奖。”
“先别急着谢,听我把话说完。熊三那个坏蛋已经说了,他是在哥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换掉茶叶,这才导致哥哥喝下的图神茶。这不能怪哥哥,要怪就怪你,为什么你那个时候出现在哥哥的大帐前。
你可是有着二羽实力的大祭司,哥哥才是个七重修为的武者,你们之间实力有着天地之差。后面的话,我不想再说了,你自己考虑吧。这也是为了照顾你我之间的情感。”
北门禾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北门初一人站在风雪中凌乱。
她捂着胸口,感觉胸口好痛,感觉呼吸好痛。
如果徐明秋在场,看到这幅场景,一定会殷勤地问上一句: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好痛。
嗯,这一定是梁静茹说的:会呼吸的痛。
三分胸口痛,七分心里痛,眼中满眼的泪水。北门初犹如行尸走肉一样,一步一愣神地走向老先知的大帐。
远远的望去,看到老先知门口站满了不少人,多大都是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然就是上一任退下来的实权派。
别看这些人老来头不小,在北门部族各个小区中有着不小的话语权,来到老先知的面前,那就是一群孙子辈的小人物。
北门初整理了一下心情,摸到眼中的泪水,在要进入老先知大帐前,和一直等待老先知召见的北门禾对视一眼。
北门禾看都不看北门初一眼,头转向一边,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接着雪花玩儿。北门长石看在眼中,以为北门初知道唤醒老先知的人是他,心中对老先知唯一的亲人北门初有些愧疚。
更为了不让二人闹得太僵,为了让北门禾日后接管部族后,不会和祭司大帐之间产生不愉快的摩擦,低声在北门禾的耳边说道:
“一会有需要的话,我让你去通知你,你先去看看明秋怎么样了。他醒来的第一时间通知我!”
北门禾乖巧地点点头,依然不和北门初对视,一路小跑得离开,身后的双马尾一甩一甩的。
“诸位进去进来吧,此时已经下雪了,外面怪冷的。”
老先知的声音响起,邀请大家进入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