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餐吃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乐老爷子出声调停，作为在场年纪最长的长辈，眼下也没人敢不听他的。全都乖乖坐下来继续吃饭。

乐逸心里憋着气，龇牙咧嘴外加痛苦难当的强塞了一碗饭后，面色不虞地起身走了出去。

桌上，乐振中给乐曦夹菜。抬眼见对面两人亲密地坐在一起，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开口：“曦曦，你舅舅刚才是关心则乱，别怪他。他没结过婚，当年照顾你也是手忙脚乱，什么都不懂。如今你和辜小子突然在一块，他只是害怕了，所以表现得有些反常。”

乐曦：“害怕？”

乐振中：“……唉，我怕是有些老年痴呆的前兆了，现在说这些干嘛。乐逸的情绪不用多管，他过两天就会好。倒是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曦曦，你怎么想的？”

辜墨沉：“她怎么想的，你们已经问过很多遍。乐曦做什么，想什么，是她的自由，您和乐逸应当学会适时放手。”

男人眸光微闪，说话间抬起头和乐振中对视，不躲不避。

他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搭在身旁女孩的椅背上，姿态骄矜、清贵，占有欲满满。

在乐曦看不到的地方，辜墨沉身上的威压早在无形中四散开来，让人根本就无法忽视。

一只生活在丛林中的头狼，即便此时伪装的温顺、谦和，但骨子里的那份冷酷与嗜血的暴戾，总是有迹可循的，无法全部掩盖掉。

乐振中闻言笑了笑，随之放下手中的竹筷，暗暗和他对峙：“是吗？没想到这话也能从你嘴里听到。你小子既如此通情达理，恨不得将我家曦曦的话当成圣旨，怎么不见得也‘学会放手’？明明昨晚才见的面，今天又迫不及待地跟过来……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也许是和乐逸一样，见不得对面这小子太过得意。乐老爷子话里有话，小心眼地暗戳戳警告辜墨沉收敛动作。

毕竟到底在担心什么，他早就心知肚明。

若不是曦曦心性单纯，注意力也暂时被其他的人和事所吸引走，只怕辜小子和那个周铭今晚不会这么淡定，也不会有“逃过一劫”的机会。

因为没有人能甘心地被蒙在鼓里，永远做一个被保护的傻姑娘。眼线埋得太多，终有会被发现的风险。一次两次或许是意外，但三次之后呢，有谁敢保证没有下一次？

凡事超过“度”，无异于是悬崖上走钢丝——走得越远，心就越悬。如果一不小心被揭穿，在没有深厚情谊的基础上，所有的努力都会因一句“欺骗”毁于一旦。那才是灭顶的灾难。

而这恰恰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头顶的水晶灯耀眼且夺目。

今晚坐在乐家餐桌旁的人，谁都不是蠢笨的。

话说到这份上，辜墨沉怎么可能听不出内里的深意？

他轻笑一声，靠向椅背。目光仍随意地投在乐振中的身上，没有透露出半分不悦或紧张。

“您想多了。不管是生意场还是其他，晚辈追求的一向是问心无愧，不会后悔。哪怕前路坎坷多变，后患无穷，那也是将来的事。况且就算中途出了变故，我的行事风格您应该很清楚——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即使‘死缠烂打’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不是吗？当然，我今晚过来，不止是为了向曦曦致歉。家父的寿宴日期已提前至下周六，希望您、乐逸，还有曦曦届时都能到场。这将会是我的荣幸。”

“说反了吧，能够有机会参加新家主的接任仪式，这是我们乐家的荣幸才对。不过，既然辜家那边都没有反对你将日子提前，我一个外姓老头自然是没有异议。请柬就用上次的可以吗，我们家也懒得换了。”

“当然可以。”

“那个……不好意思我插句话啊，我难道也要去吗？”一旁，乐曦听到关键的地方指了指自己，表情懵懂的像只刚睡醒的奶猫。可爱到炸裂。

刚才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地说了几个来回，她坐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却完全是不知所云，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是不是理解能力出了问题。在外公和辜墨沉的话里都提到她的情况下，身为当事人之一，乐曦压根没有参与到其中机会，也搞不懂他们想表达什么。

他们大概是在……谈生意场上的经验？

但细细回想起来好像又不是一回事。

……真是的，要谈话就谈得清楚点，话说得拐弯抹角的是在防谁呢。一点都不拿她当自己人。

“你当然要去。”

另一边，乐振中并没有察觉到外孙女的小心思，果断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请的是我们全家，少了你的话，你身旁那位家主能高兴吗？何况连戏台子都搭好了，他费了如此多的功夫，肯定巴不得我们去瞧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

“是川剧变脸，你从小就爱看的戏。”辜墨沉眼中的笑意渐深。

他伸手将少女散落下来的一缕碎发轻轻地勾到耳后，温柔体贴，仿若一位陷入热恋期的纯情男孩，暗含期许地问：“你会去吗？”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但男人此时投来的视线却是灼热到刺目，令人难以抵挡。

乐曦不自在地别过头，开口：“应该……会去的吧。我会尽量的腾出时间。”

去是想去的，因为也好奇。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和辜墨沉的关系远不如现在，几乎可以用“仇人”来形容都不为过，因此上辈子没有机会亲眼见证他登上家主之位。

如今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历史线改变，她自然也想去凑个热闹。

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辜墨沉：“好，我等你。”

乐曦：“你不用等，我不一定会准点到场，所以千万不要给我留位子。到时候我站在后面看看就行。对了……有件事我还想说，周铭可以借用我两天吗？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辜墨沉：“可以。不过曦曦，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很多事情我比他知道得多，你选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