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重逢在天涯
人类社会在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前后,很多原始习惯被承继了下来,其中就有以人作为祭祀品献给神灵。用来作为人祭的人,一般都是战俘或者奴隶,商周时期,人祭很普遍,考古曾发现大量的人祭痕迹。西域吐蕃时期,重大的盟誓活动,也是要使用人祭的。
左少阳没见过,场中很多人也没见过,毕竟重大盟誓使用人祭是非常少见的,一个个都仰着脖子观瞧着,坐在后面的官员甚至站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脸上带着一些不忍的神情,可是一双双眼睛却瞪得溜圆,生怕漏掉了其中某个场景似的。
左少阳扣住了手里的金针喷筒,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这里距离祭坛有十数步,若是平时,苦练了五年之后的现在,他已经有把握能射中想射的穴道,可是,现在下着雨挂刮着风,这样复杂情况下,他没有把握能射中老国王的脖颈的迷走神经。而射其他穴道,不能立即致人死亡。更麻烦的是,喷筒里的金针只有一枚而他要射的对象有两个
没等他拿定主意,雨突然加大了,夹着狂风,呜呜作响,雷电也一个接着一个往头顶这边炸响
左少阳抬头望着天,心中祷告着。
这骤然加大的狂风暴雨,让巫师和老国王、吐蕃使臣有些措手不及,两人望向巫师,巫师举着一根棍子,继续念诵着咒语。
于是,老国王和吐蕃使臣一边一个抓住那姑娘的胳膊,将她提起来让她大半个身子趴在供桌上。两人在两边站住了,手中弯刀慢慢举了起来,要将姑娘的人头斩落
左少阳只能将手中的喷筒指向老国王
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炸雷响过,惊得老国王和吐蕃使臣都举着弯刀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
唰
一道耀眼至极的闪电划过漆黑的雨幕,落在了高高伸入天空的旗杆顶端
哧哧——
旗杆顶部亮起的那道电光,照耀得众人一个个苍白的脸。如同一条迅猛的毒蛇似的,从顶端飞速传到底部,好似死神睁开的獠牙,嘭地吞噬了老国王、吐蕃使臣和国师
三人立即全身僵直,全身嗖嗖冒着黑烟,所有的人都闻到了肉烤焦的味道
白光闪过,迅速消失在雨幕中,好象一道鬼影,来去无踪。
三个僵直的身子这才轰然倒地,黑烟在雨里很快熄灭了,衣着鲜艳的三个人,变成了三根焦黑的木炭
大王子惊喜交加,眼角飞快地斜了左少阳一眼,满是敬畏和感激,嘴里却撕心裂肺一般嘶喊道:“父王——”
他撞翻了面前的桌子,瓜果水碗摔了一地,踉跄地往祭坛跑去,又扑通一声摔倒了泥泞的地里,狼狈不堪爬起来,嘶喊着父王,一级级台阶往祭坛上爬
大王子这个动作,才将惊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唤回了神来。也都号啕大哭着,屁滚尿流地跟在大王子后面往祭坛上爬去。
供桌上的那女子,因为全身把放在供桌上,供桌下面的四条木腿被覆盖供桌的锦缎挡着雨水,是干的。所以没有导电,那女子一点事都没有,她刚才两眼紧闭,甚至都没有看见要杀他的三个人被雷电劈死的惨象。直到脖子上没有刀落下,四周却响起哭喊声,这才睁眼扭头瞧去,便望见了那三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吓到她禁不住尖声惊叫起来。
左少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这是他的杰作,很简单,他让铁匠打了一根极细的铁丝,做了一个避雷针,只不过,那根避雷针没有引入地下,而是传送到了祭桌前。这样,祭桌边的人都难逃一死
雷电能用铁丝引导,这是近代人类才掌握的,唐朝吐蕃时代,没有人知道这个知识。所以,就算有人发现了旗杆上的铁丝,也绝对想不到竟然是这根铁丝将雷电引导击死了老国王、吐蕃使臣和多弥的国师。
众人眼睁睁望着他们三个被雷电劈死,自然没人想到这其实是一起精心布置的谋杀。
(PS:《神探狄仁杰》里叛党竟然能想出一个主意,用铁丝引导雷电传导到武则天脑袋戴的铁盔上,想用雷电劈死她,当然被狄仁杰识破了,这位叛党和狄仁杰绝对都是穿越过去的。因为这需要用到近现代人才可能知道的电学知识。人类知道闪电是一种放电现象,能用金属、淋湿的线等导体传导,是在唐朝以后一千年的富兰克林著名的风筝试验。唐朝人也不可能具备金属能导电这样的电学知识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电,也没有出现避雷针。)
大王子这时候发挥了领袖的才能,在确定三人都已经死亡之后,他立即使用王储的身份发出一连串的指令。而众大臣自然也都拥戴他,以前从来没有哪个王子想跟他争夺王位。
当天,王子那囊力思便在父亲的灵前承继王位,接受众位大臣的朝拜。接着,他派出使臣向吐蕃通报使臣在祭祀时被雷电击死的消息,并以此为借口,停止了跟吐蕃的结盟。
左少阳被新国王奉为上宾。左少阳这才将迷桑部落酋长王子都松引荐给了新国王,新国王没有食言,当即跟都松签订了盟约。根据左少阳的建议,免掉了人祭。只使用牛羊进行了祭祀盟誓。
都松非常高兴,对左少阳当真是千恩万谢,依照约定,留下了工匠和美女,带着随从,跟左少阳他们告别之后,返回了迷桑。
左少阳又劝说新国王与波敢、波窝等小国联盟,共同对付吐蕃。并自告奋勇充当说客。这自然符合新国王的心意,当即答应,派出使臣跟随左少阳前往这些小国商谈结盟的事情。
临出发,新国王不仅把左少阳赠送给老国王的十个美女歌姬还有那枚价值两千两银子的珠宝都还给了左少阳,另备下一箱金银珠宝送给左少阳。
多弥比迷桑大多了,送的礼也重很多。左少阳对新国王说能否将珠宝换成牛羊。因为他的刚仁布切坛城的百姓非常贫困。
新国王自然很慷慨地答应了,给左少阳把礼物换成了五百头牛、五百匹马和一千只羊,另派了三百精兵装成放牛的帮助左少阳他们把牛羊赶到刚仁布切去,同时担任路上的护卫队。
左少阳非常高兴,带着牛羊告辞离开了多弥,前往波窝。
波窝、波敢等小国都靠近吐蕃,在吐蕃“远交近攻”策略下,在苏毗这么强大的国家都已经被吐蕃征服的情况下,他们正在焦心吐蕃什么时候会攻打他们。多弥提议结盟,共同对付吐蕃,只要结盟国中任何一国受到吐蕃的进攻,其他国家都有义务出兵帮助抗击。这自然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立即答应结盟。多弥的使臣跟他们订立盟约,在左少阳的提议下,没有使用人祭。
这些小国自然也很感激左少阳从中斡旋,分别送了左少阳一些马牛羊,还有一些男女奴隶。
一个月的金秋时节,他们终于来到了吐蕃地界了。
边境上,吐蕃关卡果然要征收重税,特别是牛羊过境,简直恨不得撕下一半来。左少阳很气愤,亮出自己的象雄刚仁布切法王的身份,没想到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人家反倒要加倍征收过境关税。理由是象雄国王对他们吐蕃的王妃不好,所以凡是跟象雄王室有关的人,都要征收重税。
左少阳气得鼻子都歪了,也懒得跟他们理论,和达龙辛等人一商量,决定不过吐蕃了,绕道羊同,兜一圈再回象雄。
反正沿途都是青青草地,也不愁牛羊没吃的,而且他们这些牛羊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又有数百人护卫,一路上也就没有遇到什么险阻。
羊同跟象雄是结盟的,很顺利就通过了,而且羊同国君还宴请了左少阳这位刚仁布切的法王和随从一顿。
到他们进入象雄地界的时候,已经是隆冬了
从大唐长安一路走来,到了象雄,整整过去了半年当然,路上牛羊走得慢,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半年时间里,左少阳白天黑夜跟达龙辛学藏语,那时候的藏语本来就相对简单,所以半年之后,他已经能应付藏语的日常生活会话了。除了腔调还有些古怪之外,好在他装饰本来就古怪,又是法王,人家也不敢笑话他。
进入象雄,来到象雄国都琼隆银城。正如达龙辛所言,象雄国王对刚仁布切的法王非常敬重,得到消息之后,派出使节出城十里迎接。在皇宫里摆下酒宴,款待左少阳一行。
象雄国要比多弥等大得多,这皇宫自然也气派得多。酒宴之上,左少阳不露痕迹地打探象雄国王对吐蕃的态度,发现象雄国王对吐蕃是傲慢轻视的,这让左少阳更着急,便提醒他要注意吐蕃的野心。象雄国王却哈哈大笑,说左少阳尽管安心在刚仁布切修炼法术,象雄国会给他提供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的。
左少阳无奈,只好告辞离开了象雄国都琼隆城。
离开之前,象雄国王赠给他不少金银财宝,左少阳全部用来买粮食了,再加上路上几个国家给的金银珠宝,全部花掉,购买了数千件羊皮长袄,还有数百顶帐篷,一起带回坛城去。
出了琼隆银城,往前走了没一里路,左少阳突然隐约听到路边有人喊着:“左少阳……老爷……”
听声音竟然是苗佩兰和白芷寒
左少阳苦笑,自己一定是想家想得太厉害了,也难怪,这一路上,虽然百余名女奴环伺,他想风花雪月的话,没有任何障碍,但是他却没有那心思,心中想的自己家中的娇妻美妾,现在陡然在数千里之外的西域听到她们的声音,肯定是出现了幻觉了。
可是那声音却是持续响起,一遍又一遍的,由远及近了
寒冬腊月的,左少阳是坐在暖和的马车里,当下狐疑地撩起车帘往外张望,这一看,当真是又惊又喜,只见路边两匹骏马,马上坐着两位女子,一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另一个皮肤微黑,身材结实健美,正是白芷寒和苗佩兰
左少阳使劲眨了眨眼睛,定睛再看,果然是她们两
左少阳狂喜,哗啦一声撩开车帘,来不及叫车停下,便已经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芷儿兰儿你们怎么来了”狂奔过去。
二女也是狂喜,翻身下马,迎了上来,白芷寒故意拖后半步,想把第一个拥抱留给苗佩兰,哪知苗佩兰也是这个心思,也停下脚步,结果两人都傻站在那,还是左少阳先冲了过来,一把将二女拦入怀里,紧紧搂着。二女这才也都搂住了左少阳,没等说话,已经是泪流满面。
左少阳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芷寒哭,而且哭得梨花带雨一般,他本来是又悲又喜的,见她们这样,反倒笑了:“芷儿,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哭,想不到你还是会哭的嘛。”
白芷寒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轻轻打了他一下,把脸蛋上的泪花都擦在了他的脸颊上。
左少阳马车边的镖师见到左少阳跳下车,急忙高声喝令车队停下。达龙辛等人本来要围拢过去的,但见左少阳跟两个女子抱在一起,显然是亲人,又都退了开去,免得人家尴尬。
左少阳搂着二女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们来找我吗?太危险了,你们两个女的,语言也不通。”
苗佩兰在外人面前话不多,在情郎身边却跟小麻雀似的咯咯说个不停:“萧姐姐赶到合州跟我们说,听小杜铭说的,几个番僧把你劫持了,说什么要你去西域当法王,皇上已经知道了,下旨用八百里加急通知沿途大军设卡拦截,于是我们跟萧姐姐赶到边境,本来巧儿她们也要一起来的,但萧姐姐说她们不会武功,路上连夜奔驰受不了,和她们在家照顾二老和孩子们,所以没来。”
左少阳笑道:“是啊,结果你们跑错了方向,到北边拦截我,我们却从南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