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向四从西乡县城回来了。

同时,也带回来了三个水师。

至于李崇真这货,到是没有跟着向四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西乡县城玩耍。

美其名曰,说是要好好在县城里看一看,哪怕吃上些美食,也是一种美事。

对于李崇真要留在西乡县城,向四基本是拦不住的。

而且。

向四着急着把水师带回来,哪里还顾得上李崇真这货呢。

向四带着三名水师一回来后,就把三人引到了洋水边上,向着远处洋水水面上的船只大喊。

不过。

此时的李冲元,依然还在洋水上测量着洋水水深深度,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有时候,李冲元甚至还会让会水的行八直接跃进水中去,摸一摸所测到的大石有多大。

对于岸边的喊话声,根本没有听到。

“行八,怎么样?石头有多大?”船上的李冲元,向着窜出水面的行八急问道。

行八喘息了几口气之后,游到船边,呼着气回道:“小郎君,石头很大,估计长度有五六丈,宽度估计也有三丈余。不过有泥沙给填埋了,具体的我无法摸出来,但露在泥沙上层的,差不多就是这么大了。”

“嘶,这么大?这可不好弄啊。你赶紧上来,乐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把手。”李冲元得话后,心里盘算着。

待行八上了船,解下绑在他腰间的绳子,坐在船上喘着气。

船上的人员。

除了行八会水,估计也只有李冲元了。

其他人基本都属于北方人,少有下水的,更别说钻到水底去摸一摸石头有多大的了。

待李冲元心中估算了一个大概的数值后,心中也是对自己在这里修建码头感觉有些后悔。

一路测量下来,有深有浅。

深的地方到还好,可浅的地方也多。

而且,有时候还总是碰上大石,想要疏通洋水,这个工程量,估计会很大很大。

好在码头只修建在洋水中游,这要是他李冲元的封地在上游的话,那这可就得重新选址了。

一边思量着,一边计算着。

而此时歇过气了的行八,见岸上有人呼喊,轻轻的碰了碰李冲元,“小郎君,向四好像回来了。”

李冲元抬头看向岸边,见有三名陌生人,心中猜测这三人估计就是向四去西乡县找来的水师了。

不久后。

回到岸上的李冲元,坐在屋中,向着三位水师问了些底细。

三位水师均姓时。

而且三人还是堂兄弟。

老大时宽,老二时吉,老三时关。

李冲元从三人的回话当中,除了知道三人的底细之外,更是知道了三人在西乡过得并不如意。

西乡虽说乃是水边城市。

可就洋水的情况,三人又能做什么呢。

西乡乃是中县,要钱没钱,想要把洋水两岸修筑好,那得需要大量的钱财,所以这也使得这三位兄弟一直没什么公务,到是帮着衙门处理起别的事情。

“三位时兄弟,刚才我说的话,想来你们也听懂了。码头呢,大概就是修建在这边,而洋水的情况,想来你们比我还懂,所以把你们三人请来,一是要测量洋水的水纹情况,二来是想让你们给出个方案,如何疏通从这边,一直到汉水的洋水水道。三位时兄弟,我李冲元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们也别介意,如果你们同意在我手下干活,那我李冲元也绝不会亏待你们。”在屋中相聊许久之后,李冲元带着三位时姓兄弟来到了码头不远处。

三人见李冲元一打见到他们三人就如此的客气,心情即是激动又是感动的,连连恭维不已。

老大时宽见李冲元这般说话,赶紧躬身一礼,“李县伯,能为你效力,那是我时家的荣幸,只要李县伯不缺我们一口吃的,我们兄弟三人定当效犬马之力。”

“是,我们兄弟三人定当歇尽全力,助李县伯疏通洋水水道。”另外二人赶紧随着他们的大哥躬身。

李冲元见三人如此,赶紧虚手一扶,“你们客气了。我们初识之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如何,待我们相交久了,你们就必然知道我李冲元的性子的。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即然你们能来,那我李冲元在此多谢了。”

话一落的李冲元,随即又是向着向四交待道:“向四,你给时家三兄弟安排好住处,最好宽大一点,另外,吃食什么的给他们兄弟三人好好安排,莫要冷落了人家。另外,工钱就安一月五贯钱来折算。”

“多谢李县伯,多谢李县伯。”时家三兄弟一听李冲元的话后,顿时惊喜过望。

五贯钱的工钱,这可比起他们在县衙当差都要高啊。

他们乃是属于匠人级别,俸禄本就少的可怜。

要是衙门上头稍稍扣克点,一月下来,能到手的钱物折算下来,绝不会超过一贯钱。

今日向四去县衙把他们三人要来这边,李冲元直接给了他们五贯钱的工钱,这可是高的有些离谱了。

至少,在当下任何一个像时家三兄弟一样的水师,绝对不可能拿得到如此高的工钱的。

哪怕就是在长安的水师,也达不到,最多不会超过三贯钱的钱物。

李冲元摆了摆手,“即然事情已经定下了,那你们赶紧回家安排一下,最好明日就过来如何?”

“是,李县伯说的是,那我们就此先回去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兄弟三人一定过来。告辞。”时宽这个老大带头拱了一手后,得了李冲元的点头,带着他的两位兄弟赶紧离去。

待时家三兄弟远去后。

向四走近李冲元提醒道:“小郎君,水师的工钱并没有那么高,他们三人虽说乃是西乡的水师,可手上的活也不知道做得如何,小郎君你就直接给他们定了五贯钱的工钱,这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活做得怎么样先不说。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工钱开得高,即便他们活不咋样,但我却是相信,他们一定会努力去干活。况且,人家三兄弟都是水师,可见他们时家祖辈一定是干这个的,他们解决不了的,这时家三兄弟绝对会请来他们的长辈的。”李冲元可不会做无用功。

五贯钱罢了。

就算三人加起来一个月才十五贯钱。

十五贯钱请了一个团队,李冲元不亏。

在这个时代。

很多的技艺,皆是家传。

就好比现在在李庄的许家一族人,人家的打铁手艺就是传自祖上。

对于这一点,李冲元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想要拜师学手艺。

除了自家人,人家看都不带看你一眼。

除非关系甚好,且又欠下了什么人情等,人家才会收你为徒,教给你一技之长,好让你有个谋生求活的手艺,不至于饿死。

在这个时代如此。

在李冲元前世的赣省中,也是如此。

李冲元记得。

前世自己所在的隔壁村中,有一个老木匠,手艺相当了得。

老木匠制作出来的家具,家什等物,能用几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都有可能。

只要从其手上出来的木制物品,老木匠放话说,你要是用了十年坏了,我的名头直接埋进地里,从此不再替人做活。

老木匠的手艺,那是不用分说的。

不过,老木匠膝下无儿无女,又属于外来人口,临到老了,也没有收个徒弟。

即便有不知道多少人带着家中小孩求上门去,想要拜个师,老木匠也没答应。

至死。

老木匠的手艺,直接就带进了棺材中去了。

那个时代都如此,而李冲元此时所在的唐国,那更是如此。

手艺是吃饭的家伙,有道是传儿不传女,传宗不传外。

即便你再多钱,人家也不教。

甚至有些人当刀架在脖子上了,也是头一硬,回你一个白眼。

这也使得咱华夏遗失了不知道凡几的古代技艺。

......

第二天。

时家兄弟带着家当,如时的来到了。

同时,随着时家三兄弟来的,还有两位老人,以及三个妇人。

当李冲元一见时家三兄弟带着五人过来后,脸上的笑就没有停止过。

“时家兄弟,这几位是?”李冲元实在好奇时家三兄弟所带过来的两老人是何人,一见面后,到是挺恭敬的问道。

两位老人小心翼翼的向着李冲元行了一个礼回道:“老汉时林,这是我二弟时斗。昨日我儿和侄儿回家,把李县伯之事说与我们两个老汉一听,老汉感怀李县伯如此看中我这几个后辈,心有所愧,所以不请自来,还请李县伯莫见怪。”

“哈哈,不怪不怪。你们能来那才是好事,我哪有怪罪之心。向四,站着干什么,赶紧给几位长辈安排住处去啊,记住,工钱钱一贯。”李冲元心中兴奋不已。

人家的长辈都来了,可见昨天李冲元给了时家三兄弟一个承诺,立马就招来了人家的长辈,这正是印证了李冲元昨日所想了。

时家人安排在村子里。

那三个妇人,李冲元在得了时家人的解释后才知道。

原来那三位妇人除了是时家兄弟三人的婆娘之外,也懂得水师行当的活计。

顿时。

李冲元可谓是更加的兴奋。

在这个时代,女人要学技艺,那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

而且还是像时家这种外娶回来的女人,想要学会一门手艺,那更是难中之难了。

为此。

李冲元再次大方一回,给这三个女人也同时承诺了工钱,不过稍稍比她们的丈夫少两贯钱,给了三贯钱。

时代如此,李冲元也不好逾越了。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只能比男人低上一等,否则真要是平等了,那可就会成为别人口的诟病了。

随着时家人的到来。

李冲元总算是可以闲下来了。

一连三天。

时家人与李冲元交流之后,开始采用了李冲元的方法,测量了码头到汉水出口所在的水纹情况。

三天后。

时家人就拿出了一份具体的方案来,摆在了李冲元的案头之上。

“时老,依着你提交的这份方案,这工程量是不是太大了?截直道使曲,我原本就直接是否定了的,而时老你的这份方案,从码头对面,重新开挖一条水道,通往下游,这个工程量,没有三年,是无法完成的。哪怕人力物力财力跟上,那也得两年的时间。时老,可还有别的方案?”李冲元看着眼前的这份方案,很是摇头。

时家人听后,那位时林却是看向他那兄弟,淡淡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李县伯的眼力,绝对堪比一个上佳的水师的,哈哈。李县伯,你手上的这份方案,只是下策,而我这份,才是最合理的,还请李县伯仔细审阅。”

李冲元听后,这才明白人家这是在考较自己呢。

顿时,李冲元的脸上尴尬不已。

接过递过来的方案,一翻开之后,李冲元心中就已是有数了。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方案与着李冲元一开始的思路是一样的,但人家却是直接给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法。

筑堰挡水,用来疏通洋水,这是方案的大致方法。

而又如何筑堰挡水,时家人却是直接用采用竹子竖排,以及竹子编厚席的方式,来减缓水流,以此方式,来阻断水流,好让下游的水位低于上游,便于疏通洋水浅滩位。

李冲元看了许久之后,在看到精采之处,更是一拍大腿叹道:“好方案,真是好方案,即能省钱,又能节省人力,而且工期还能提前,我李冲元算是大开眼界了。时老,你时家真不愧为水师世家啊。”

“李县伯谬赞了。此方案虽说省钱省力省时,但方案中也是有些麻烦的。具体我就不再向李县伯描述了,得在开了工之后,才能知道麻烦会有多少。不过,我们即为水师,有麻烦出来,就解决麻烦。我相信,只要我们协力,一定能把洋水疏通的。”时林见李冲元认定了他们的方案后,很是谦虚的回道。

李冲元听后,大喊一声,“好,我要的就是这种精神,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不要怕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