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万贯!”

“万贯?!”

王景等人听完,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这价格,可耐人寻味了。

在半月左右的时间里,王景等人已经知道了,“拍卖”这种生意,大致是一个什么样的流程。

尽管他们自己是没去过,毕竟是李盛这妖孽搞出来的幺蛾子。不过听说之后,对这种场合还是十分神往的。

总体来说,就是拍卖行方面,会将搜罗来的宝物,定下一个起拍价格。

定下之后,低于此价格者,不得买入。

其他人,则可自由竞价,想出多少出多少,只要比旁人价高,便可入手宝物。

当然,“竞价”这种东西,古已有之,从蛮荒时代起就有,有“价格”这个概念,就必然出现竞价。

王景等人也知道这一点,这个拍卖本质上也没有什么新鲜之处。

但区别在于,拍卖这事呢,是将所有的竞拍者,召集到一个屋子里。

这么做,比起私下自行到处联络买家和卖家,有什么好处。

别的不说,首先效率高了不少……

但这不是重点,王景等人不在乎这个,关键是……这么一来,叫价最高者,就可以得到所有其他买家的惊叹与敬服。

那感觉还不是刚刚的,简直爽爆了。

王景等人作为五姓七望大族之长,简直根本没法拒绝这么爽的事。

当众炫富,明着炫,简直人生极乐了属于是。

不过……

李盛干嘛拍卖这么一件东西……

众人十分不解。

不过很快,裴寂接着又笑着开口了。

“诸位,这其中奥妙,我明白了!”

……

裴寂忽然说话,王景等人顿时看了过去,纷纷面露喜色。

李盛这妖孽,不怕他来硬的,毕竟大家有的是资本。

怕就怕他来阴的,几次三番让大伙损失惨重家财大出血,简直罪大恶极。

现在这情况,玛德绝了,又是看不懂的诡计……

还好有裴寂这等饱学大儒给兄弟们解读,不然真不知道又要被这妖人坑成什么鬼样子。

于是接着,裴寂就开口了。

“依我看,李盛这妖徒,分明是在做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

“困兽之斗是……??”

这个词出现,王景等人都有些不解。

现在大伙已经掌握了李盛犯罪的源泉,也是李盛所有的底气,那就是“苛靴”,以及“树里话”。

掌握了,但是没有完全掌握。

但至少呢,大家有了一个起点,已经开始走在了“苛靴”与“树里话”的康庄大道上,这是最好的。

不过这一切毕竟还没完成吧,李盛好像也谈不上……困兽之斗?

这个词的意思,是用在面临重大危机的个人和组织上的。

李盛现在面临啥了?

被众人这么一说。

这个眼神,这么一看。

裴寂微微一笑。

“李盛奸贼,面临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桅杆问题。”

“诸位可还记得,在下亲自派出了一路探子,专门四处搜罗顶尖的良木名材,随时探查价格?诸位可能不知道。”

“如今江东一带,这些良材巨木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两万贯一棵,这还是数日之前的回报。”

“短缺到了如今,又过了好一阵子,这价格恐怕是已经来到了三万五万——毕竟这是江东,多水之地,百姓依船而生。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价格焉能不暴涨?”

“而这种时候……”

裴寂笑的两眼都眯起来了,“李盛拿着朝廷的预算造船,如今在造船之外,要耗费多余的数万贯。”

“诸位可想想,这长安,李二……一旦问起来,李盛却要如何回答?”

裴寂这么一说。

王景等人顿时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他们陷入了沉思,而是大脑,直接空白了起来。

以为你……这群人在前隋,都是柱国级别的大人物。

对于皇差无法完成这种事,几乎就没有概念,或者更确切的说……

在隋朝,皇帝根本就不敢给柱国们布置他们无法完成的任务。

比如抗击高句丽,比如赈灾……

而如果布置了这样的任务,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油水多到卡路里溢出……

因此裴寂这话说来,王景等人都是不禁一愣。

“呃……这个……”

“这……这该怎么办?还请裴兄明示啊!”

“唉……”

裴寂看着这群老友,不由得轻轻一叹。

玛德,这群人都是只在前隋的好时候当的官,甚至后来都没有面对过隋朝科举的恐怖。

而现在呢,情况完全不同,只能说是世风日下,这人心不古……

不过兄弟们问了,裴寂也不打什么马虎眼,接着明说了。

“其实就是,李二给这妖孽下的旨意,是让他建造船厂,造船,对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然后呢?”

“然后……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良材巨木的价格,已经来到了数万贯。你们说这李盛,还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真刀真枪的掏出这数万贯!”

裴寂这话一出口。

王景等人吸了口气,双目瞪大……紧接着,立刻就明白了。

搞了半天……

原来是这样……

要按这样看来,那的确是……

李盛现在的处境,的确十分危急啊!

这就妙了……

妙极啊!

这一刻,王景等人哈哈大笑!

整个花厅,不,整个苏氏大宅,都在大笑声中颤抖。

爽!

太特么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接着,也诞生了一个问题。

王景忽然皱眉低头,十分认真的疑惑着看向裴寂,

“可是裴兄,李盛此时已在存亡之秋。但……这座钟,售价可是万贯起步,万一真受追捧,岂不让这妖孽得了喘息之机?”

王景此刻的心情,是既焦躁,又兴奋。

兴奋,是嗜血的兴奋,恨不得生吃李盛而后快!

焦躁,是忧虑的焦躁,就怕这天赐良机,再错过……

于是王景满脸忧虑的看着裴寂了。

面对这目光,裴寂露出一丝淡然的高深微笑。

接着道……

“王兄啊王兄,你怎么又忘了?”

“这良材巨木,可全在我五姓七望手中。李盛便能拿出高价……又如何买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