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对于王景,这经历也不是一般的坎坷。
自己之前最开始的时候,还本以为李二这个奸贼的事应该很好收拾,这货不过就是凭借一腔勇力夺了皇位,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但随着时间进行,这天下的事却是越来越难办了……
现在这好不容易搭上了罗马人的车,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又遭重了!
关键,这从这段时间李二这妖兵“潜挺”开始作乱以来,自己这边船只几次三番的起火,接着到了昨夜,又碰上了这潜挺开始正式的大举进攻。
面对这种情况,对于王景来说可太难了,对人的打击那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但尽管如此,对于王景而言。
眼前这种局面,就是老鼠进风箱——如果你感觉其中一头的气你受不了,那索性也就闭着眼睛往另一头冲就完事了,因为反正就算睁着眼睛还是受气,闭着眼睛硬冲好歹可以减少一些痛苦。虽然闭眼冲锋看上去很蠢,不过就算睁着眼睛,你也没有操作空间可以聪明……
总之几乎就是抱着这种孤勇者一般的心态,王景于是依旧连夜指挥着阖船人丁上下协同,好不容易才终于平安跑到了这外海来!
终于跑了出来,这种情况对于王景来说可是太难了,然而这一番艰难奋斗之后,好歹跑出来了是事实,不管咋说,李二的兵马也没有继续追出来。
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这李二是没有再继续作妖了,但这反过来,甚至不光是李二没有再搞事要继续追杀搞追亡逐北那一套, 连李盛这个奸贼都没有再继续犯贱!
这对于业已变成五姓五望的悲催小团体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好消息了,结果这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出了这事。
这一刻王景满面呆滞,而脑海里的感觉甚至都已经不再是震惊或者恐惧,而是直接一片鬼哭狼嚎了,这踏马的,作为神州的五姓七望,作为天下最有学问的饱学鸿儒,
自己,还有五姓七望这个小团体按理说,无论如何,也应该是上苍保佑的吧……你上苍哪怕不想保佑,好歹别搞事啊。
这尼玛也太倒霉了!
这叫个鬼的事啊!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漫长呆滞之后,这时间之漫长甚至搞得裴寂都从恐惧变成了另一种恐惧,本来他也是被这事震惊了,毕竟这一下折损这许多船只……结果王景这反应直接就给裴寂吓了一跳,这……这怕是不是吓出失心疯了?简直,不是一般的恐怖啊这是。
要说王景在五姓七望这个小团体中就算不是精神领袖,那也基本可以算是核心人物了,而既然有这等身份、定位摆在这里,实际上王景心头也是有压力的。
这一次属实是给王景搞的脑子都没法运转了……
乃至于这老长一阵呆滞之后,王景脑海里渐渐开始回过神来,而这个时候,王景也不禁陷入一种说不出的疑惑。
这,这情况,说是因缘际会也好,说是天下大势也好,不管怎么样,这局面,
这对手。
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再特么的一个李二,一个李盛……这几个变态分子的手里生存下来?
难道五姓七望的富贵,就注定要被尽数削去?
就非得贬为庶人?
这简直是……
这一刻,王景心中是既没有愤怒,更没有委屈,甚至也谈不上不甘。
而是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可理喻。
没错,就是不可理喻!
王景的大脑渐渐开始转动,但转动的当然不是“眼下咱们该怎么办”这个俗气的问题,而是一个最简单的大问题。
大唐现在这个鸟样,到底还有没有五姓七望的活路了?这一个李二也好,李盛也好。
这两个刁毛咋就说啥也是,就非得跟五姓七望过不去呢???
这太奇怪了吧!
要说五姓七望,不讲什么四世三公,但好歹也是神州土生土长的高知,这都是精英啊。
这李二不笼络有才之士,转与黔首之徒为伍,这特么的不叫脑袋有病什么叫脑袋有病!
食不食油饼!
不过……
王景愣神愣脸的郁闷了一阵之后,接着还是泄了气,突然低下头,猛地狠狠长叹了一口气。裴寂一看这反应心里放心不少,心说王景这情况……这情况最起码还不是最坏的,好歹人还没疯不是。
人没疯,那咋都行——当然,其实并不是咋都行,毕竟这次这事搞的裴寂也是心态大崩,不过相比其他事,关键是王景这心态不能出问题。王景的心态要是也再出点什么问题,那这可真就大势已去了,毕竟王景这可是大伙的主心骨。
如果说在之前,五姓七望还是七个人的时候,这或许有得商量——对于裴寂或者五姓七望的其他任何一个成员来说,所谓“五姓七望”毕竟还只是一个圈子。
但无论如何,圈子毕竟就只是圈子而已,而不是其他的东西,虽说也有xx之首这种说法,无论是论文墨还是郡望之类,都是这样。
不过那都是之前,而之后因为在与李二的博弈中曾反复遭到打击,于是对于五姓七望这个。不说团队或者圈子,只说作为一群人组成的最基本的一个“群体”,气候就逐渐变冷了。
就是明明没有发生什么事,却始终让人紧张的夜不能寐的那种寒冷!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不过和李二的斗争失败,倒也还是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五姓七望这伙人什么东西,真正从根本上改变了这群人的,主要还是李天城、萧瑀这两个成员的消失。
其中尤其是李天城这老头在圣女港出事,对于裴寂等人的影响太大了。
如果说萧瑀这个成员消失了,而且还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这样的还可以说是叛徒,说这狗贼贪图富贵与昏君李二、奸臣李盛狼狈为伍是可耻——通过这种审判让大伙心理上恢复平静,
李天城的消失就是真正的鬼故事了,连命都没了,可想而知,此刻这甲板上,裴寂心情是如何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