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选择屈原的《离骚》,是因为这篇诗集之中,蕴含了许多儒家所主张的道理。

但道理,在这一刻不重要。

重要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今天下的儒生,基本个个都会背诵这部离骚。

国子监没有那么多本重复的书籍,所以选择离骚,人人都能默写出来。

王福畴要确认国子监所有人的笔迹,来找出写稿子的人是谁!

当然,他其实也可以直接问。

但因为最近的科举,国子监作为教育机构十分繁忙,要培训许多通过科举考试进入朝廷的新官员礼节等等东西。

所以国子监还是有不少博士等等没有来,连续加班办公数日,他们需要休息,自己也不能强行让弟子把人抓来。

再说……文稿上没有署名,到时候有人冒名怎么办。

于是,问也不问,就直接让所有人默写几篇诗文。

对照笔迹,一看便知!

“大家不用找纸笔,统一用紫城斋的雪花白纸和炭笔来写!”

王福畴作为天下闻名的大儒,看个笔迹对他来说跟玩一样。

众人不明就里,不过怎么说也是大祭酒的使命,这遵从办事还是要办的。

只是为何一定要用炭笔写,心中都有些纳闷,因为确实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博士是不太适应炭笔这东西的。

接着……

一会功夫过后。

所有人都开始默写屈原的名篇《离骚》。

整个国子监大堂内,一片书写的沙沙声。

最后……

王福畴心急如焚的等待了一阵。

终于,最后一人也交了卷!

“大家在此稍待片刻,待在下看完这些,诸位自可离开,回家休息!”

“今日之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多有抱歉!”

说罢,王福畴开始批阅。

……

就在王福畴批阅众人默写的答卷时,

与此同时,下面的无数人也开始了交流。

毕竟今天这事太奇怪了。

“祭酒为何突然……”

“总不至于是考校我等吧,屈子的《离骚》,这谁不会背?”

“是啊,总觉得不太对……”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一阵议论之后,众人却也没有什么头绪。

这般思索了一番,

忽然间,王福畴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

“诸位,今日之事已经清楚了,诸位可以回去了!”

“录事长孙冲,稍等片刻!”

……

这一声喊出,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长孙冲身上……

一瞬间各种交头接耳,不过接着还是带着惊疑的目光离去了。

接着……

很快,国子监人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祭酒王福畴,和长孙冲这二人!

“长孙贤侄,过来,祭酒问你,这份‘全民识字教育计划书’……可是你所写的?”

王福畴不废话,直接问起了正题。

长孙冲瞬间紧张起来。

这……这稿子居然到了祭酒手里。

看来是落在国子监之中了。

可是……长孙冲十分紧张,这计划书,自己才写了个大纲呢,也就是回忆着李盛所说的话照本宣科而已。

具体的事项,他很多都没有想清楚。

不过长孙冲胆小谨慎,也不敢贸然找前辈博士求教——这些想法太过创新,要是这群老前辈不接受,那自己仕途岂不是会有风险,还是这种没什么好处的风险。

但此刻……因缘际会,还是到了前辈手中。

而且是各路前辈里差不多名望最高的一个,大祭酒王福畴!

长孙冲就十分紧张。

要不要承认?

王福畴这个反应,要么是对计划书推崇备至,要么就是看到邪门歪道了,必须关起门来严加训斥……

长孙冲怕被骂,心里十分矛盾,要不要承认呢……不过想想,王福畴这一番默写,毫无疑问是在看字迹,那就是已经认出自己的笔迹了。

这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这的确是……是晚,晚辈所写。”

“好!”

王福畴闻言,抚掌大笑!

“好,好!”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王福畴确认了作者是长孙冲,顿时拍案大笑,一连喊了三句好。

接着,一番盛赞计划书观点之新颖,思路之缜密!

新颖,缜密,两者齐备。

一方面,为大唐的文教出了大力,另一方面,却几乎不用花费国库多少银两。

王福畴本以为世间没有这等便宜好事,没想到还真有。

并且就是发生在自己主持的文教大业上!

这计策简直就是战国商君书好不好!

王福畴这反应,直接给长孙冲整懵了。

我擦。

这……这么说来,大祭酒是欣赏这份稿子了??

一瞬间,长孙冲心脏都激动快骤停了。

太好了!

果然不愧是“儒仙”手笔!

不过现在的长孙冲,对于李盛几乎是一个敬若神明的状态。

这专利他是万万不敢剽窃的,那前车之鉴两个断臂,一个送命,还有一个……

不行,不能惹!

于是老老实实交代道,“这个……祭酒,其实这个点子,并非是学生所出,而是另有其人。”

“哦?”

王福畴闻言一愣。

另有其人?……

那……

这……

这不得赶紧抓来国子监任职?

这特么可是国之大才啊!

多大?如果李二不给官职,他王福畴能在甘露殿骂昏君骂三天三夜那么大!

这等人物你都不用,你不是昏君是什么?

……

得知这计策出处另有其人的王福畴十分激动,立刻抓住长孙冲询问,“那这是何人所著?快告诉我!”

“此人单凭此二策,便可为我大唐文教之宗师!快告诉祭酒,这很重要!”

长孙冲再次被吓了一跳,我擦这祭酒也太激动了……

不过他也十分理解,立刻告诉了王福畴。

“祭酒,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祭酒在斗琴之夜见过的。这人姓李名盛,正是当夜夺得桂冠宝琴的那位先生!”

王福畴呆住了。

我擦。

是他!

是,他!!!

整个人瞬间呆住。

难怪。

难怪啊!

除了师父他老人家,天下哪有第二个人能想出这等奇谋妙策?!

果然是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福畴仰天大笑!

这个师,拜的真不冤!

人家这,分明就是万世之师的节奏,自己即便年长,但拜这个师,又有何问题呢?

王福畴决定,第二天,火速上奏!

顺便死谏陛下,为师父求一个封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