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高台之上,也只有杜如晦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些想起了这回事,心中不由一动,莫名有些自己也可以去下一注的念头。
当然。
无论观众席上也好,高台上也好。
这些旁观者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样的讨论和看法,以及眼光,这一刻都已经不可能再对场上的众人有任何影响,因为对于他们而言,那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就只有眼前的对手,以及片刻后必然到来的胜利,对于双方都是如此。
至于谁被看好,谁不被看好,这不是此刻的选手们所在乎的事情。
赌局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朝向白热化的阶段奔涌而去。不过这场赌局毕竟是临时开盘的简单赌局,只有胜负两个方向而已,很快,没一会的功夫,看场子的禁军小伙们也发放完了名筹,接着向杜如晦禀报数据以及上缴和名筹对应数字的银钱。
而在赌局设下之后。
整个现场的气氛也终于达到了白热化,原本只是处于好奇而关注场上胜负的人群,这下有了真金白银的赌注——当中甚至不乏出金数十上百的豪客——那自然聊天的兴趣就更大了,原理便与后世的主播相仿。
而。
众所周知,人会倾向于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如果人因此而下了赌注,那么他不但会相信愿意相信的东西,还会愿意投入成本——有时候是生命——去捍卫这种相信。
捍卫的是相信本身,而不是相信的东西,也是集体潜意识的基本形态。
因为选择相信禁军会赢的人更多,但选择相信学院队能赢的也不少,在真金白银的赌注杠杆加持下,观众席上的双方开始激烈的争论起来,疯狂讨论这波究竟是谁能含泪收米,谁会笑着打出gg。
而在这种争论当中,按理说下方演武场内的人也并不可能听到任何具体的话语内容,但,或许是为热烈的气氛所带动,禁军队和学院队两方的攻防也悄然却迅速的变得凶猛血腥起来,那每一次被挥动的长刀都仿佛猛兽的牙齿,令人毫不怀疑,任何人只要稍微触碰到那写锋牙利齿,定是非死即伤。
——毫无疑问,演武攻防来到了真正的**部分,真正的硬核内容,在旗杆接连倒下一片之后的此刻,这才刚刚开始。也可以看出,设计这场运动的大唐讲武学院和军事研究院,用心十分良苦。而此刻,尽管旗杆已经被砍落了总数超过十根,但全场来去奔行的参赛者却没有人受伤或者闹出人命之类,只有几个被砍断木牌退下的——如此激烈的对抗却无人受伤,也能看出设计的精巧。
正如李二魏征等人所感叹的那样,要不是因为全套的铠甲太过昂贵难以普及,这演武之法真可值得举国推广开来了。而整个现场的热烈气氛也毫无疑问的证实了这种感叹。
不过,
这热烈的气氛却很快再度沉寂了下来。
不,确切的说甚至不是沉寂了下来,而是整个现场差不多直接变成了一片死寂。
除了下方演武场内的年轻人还在大呼小叫的互相传令致意,攻防配合,对对方的旗杆再一次的发起冲击并用眼神示意己方队友守好旗杆,
观众席上,几乎一瞬间变成了无人区,极为诡异。
而这样一片沉寂之中,
观众席上也并非完全就冷寂下来,还有不少人正在用可以称之为旗帜鲜明的嗓门大呼小叫,兴奋无比。
不过这些鬼吼鬼叫的声音并未改变观众席上喑哑诡异的气氛,反而将整个演武场观众席衬托的越发喑哑和诡异。
而这一刻,下方的演武场上,禁军一方的旗杆,已经只剩下了六七根,人员更是折损了将近一半,并且最明显的变化。
还是禁军一队的首领,这名李孝恭麾下的精锐小校,此刻脸上已经挂上了伤——从右眼到脸颊再到下颌,长长的一道鲜红。
而反观另一方。
学院队的存活人数,说来还跟禁军队差不多,甚至数一数还要少一人,但是,
学院队这边,旗杆却还立着十二根,足足比禁军队多出一倍!
并且最重要的是,渊盖苏文本人。
此刻毫发无损,甚至整个人眉宇间还有一股仿佛“爷青回”一般的豪雄锐气,显得意气风发。
对比之下。
禁军队的小校,此刻俨然便是全场唯一一个受了伤的——而整个过程,观众席上大量的眼睛也都看到了。
而这一幕无疑说明了一件事。
一件众所周知之事,一件人人都能看出来的事。
那就是。
禁军队好像要输了。
没错,这无论怎么看,禁军队都分明要输了!
关键今日这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看起来无敌的禁军兵卒,这次却是跑的也不如人快,配合也不如人,虽然下刀的功底和力量明显高于其他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整个局面一直在往对学院队有利的方向发展,而禁军队还真就逐渐开始有些左支右绌的意思了,当然,演武对练到这个阶段,两头的人都开始体力不支了,毕竟包覆全身的铠甲还是太沉重了,穿着这玩意打仗,并且还是步战,还要一直跑来跑去——并且不是普通的跑,要一直冲刺。
这就意味着对体力消耗的强度更大了。
不过。
目前出现这样的局面,的确是观众席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双双原本兴奋好奇兴高采烈的眼睛,这一刻齐齐都变作了呆滞。
一片,死死的呆滞,懵逼。
这。
怎么可能?!
全场愕然。
不过。
这种时候,一种叫做“赌徒心理”的心理学现象,也就从此产生了。
场上成千上万的观众逐渐陷入呆滞,但也是这一刻,刚好场上的两组选手们,正好也默契的暂停了进攻,各自防守在各自的旗杆之旁,双目死死盯着对方激烈的喘息着,等待下一轮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