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名唤李元方, 今年五岁,与李承乾同龄,却比之高了一辈, 乃李渊第九子, 李世民的庶弟,其母为张婕妤, 与尹德妃交好, 二人素来得宠。

李世民脸色微变, 心里瞬间划过诸多阴谋论。

李承乾一片茫然, 啥玩意儿?什么叫吃了他的东西?他何时给李元方吃过东西?他前阵子去了行宫,近两日才回来。回来当日只在宫里走了个过场, 昨儿虽然入了宫, 却是连李元方的面都没见呢。

莫不是尹德妃搞小动作吧?李元方是张婕妤的儿子。尹德妃跟张婕妤是穿一条裤子的, 这点他明白着呢。所以这是不忿他把字画捞走, 联合张婕妤耍诡计想再捞回去?

一只大手轻抚上头顶:“别怕, 阿耶随你同去。”

李承乾:???诶?怕啥?他不怕啊。到他手里的东西想捞回去, 做梦呢!不可能的!

内侍监愣了会儿,最终低头闭嘴。圣人虽只说让他传召中山王, 没传召秦王,但也没说不让秦王同往。所以他聪明地决定不听不看。

三人入宫, 直奔甘露殿。此时甘露殿的气氛很不寻常。

李元方躺在**,周遭三个医官轮流诊治。

李渊坐在主位,脸色担忧。下首是尹德妃与张婕妤,张婕妤低着头嘤嘤低泣, 尹德妃小声劝慰。李渊时不时拍拍她的后背:“莫急, 九郎定会无事的。”

李建成与李元吉连同李承道全部在侧, 神色严肃, 未曾多言。

而被众人关注的李元方正躺在李渊的龙**低喃□□。声音不大,却仿佛具有穿透力,直入张婕妤耳膜,一颗心随着他七上八下,揪着揪着疼。

半晌后,医官退后两步,让出空位,张婕妤立时上前抱住李元方,眼眶微红,泫然欲泣:“九郎,你怎么样了?你同阿娘说,别吓阿娘。九郎,你说句话。”

尹德妃轻声安慰:“且听医正如何说。”

三位医官中最为年长者上前:“周王殿下出生艰难,素来脾胃弱。此番是吃了不能吃的东西才会如此。臣等对名唤辣椒之物并无了解,但以周王的症状来看,应当是没有大碍的。

“嘴巴烧灼可用棉布包裹冰块冷敷。腹部疼痛可以用暖壶暖腹,再喂些温水或温和的汤水稀粥。如此观察些许时间,应当很快能有所缓解。”

李渊悬着的心落下来。尹德妃脸上也见了两分笑意:“这下妹妹安心了?”

哪知张婕妤并未安心,反而哭着摇头,“应当?医正,你自己说说你这番话中说了几个应当。我要的是肯定,不是应当。姐姐,九郎是我的**,我不要什么应当,我要确保他无事。若九郎有个好歹,我……我也不要活了。”

李渊蹙眉:“别浑说,医正说无事必然无事。九郎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婕妤有心不解:“可圣人也听到了,他们说话都藏着掖着呢,不敢给个确切诊断。况且他们自己也说,并不了解辣椒。你已唤遍了太医署的医官,无一人曾见过此种毒物,更不了解脾性,九郎这模样如何能是无大碍?中山王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等狠毒东西!”

李渊哑然,唯有看向医正,目光如炬。

医正自也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元方问题不大,偏张婕妤要揪着辣椒这点不放。他能怎么办?他敢给辣椒做保证吗?他不敢。万一呢?

医正瞄了眼梨花带雨的张婕妤,帮皇家服务多年,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对方想做什么?可看出来又如何?皇家的内斗阴私怎是他能掺和。

他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臣等确实不知辣椒,不敢乱言。”

李渊眉宇又皱紧了两分。

张婕妤哭得越发悲痛。室内诸人沉默,神色肃穆。

李承乾到时,看到便是这样一幅诡异场景,心里越发糊涂。这情形,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不就是想设个局捞回字帖吗?用得着搞这么大?

他不自觉往前两步,看向**的李元方,但见其嘴唇红肿,手捂腹部,哼哼唧唧:“痛,好痛。嘴巴痛,肚子痛。又烧又痛。好难受。阿耶,阿娘,救我。我难受。”

李渊内心焦灼,张婕妤更是宛如刀绞。

李承乾有点懵,尤记得梦中世界三岁那年,他好奇辣椒什么味,见家人吃饺子蘸辣椒水,偏不让他蘸。他不服,偷偷去厨房,咕噜喝了一大口辣椒水入肚后差不多就是这般,跟李元方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正愣神时,张婕妤发现了他,冲过来拽住他的手腕,神色急切:“小郎君,你快说你给齐王殿下的那几盆东西究竟是什么。你说叫什么辣椒。辣椒究竟是何物?你当初可说了那是能吃的,十分笃定,甚至曾言味道很好。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最后一句翻来覆去,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李承乾吃痛,用力将手腕抽出来。张婕妤不设防,被这力道一带,惯性使然,一屁股摔在地上。

众人愣住,李承道最先跳出来:“李承乾,你害了九叔不够,还推人!”

李承乾回怼:“你别张口就给我乱扣帽子。我没推她,她弄疼我了,我只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就抓你一把吗,就你金贵。平时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蛋,身上不是这里刮伤,就是那里刮伤,也没见你如何。这会儿倒是娇气起来了。你那手腕都没红,九叔可是躺着呢。”

李世民上前两步,将李承乾护在身侧。不曾开口,但浑身气势凛然,态度不言自明。威压袭来,李承道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讪讪闭了嘴。

他被震住了,尹德妃适时出来示弱:“小郎君莫怪,张妹妹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九郎……弄疼了你非张妹妹所愿,我代她给你赔罪。咱们还是先救九郎吧。”

张婕妤连连点头:“赔罪也好,道歉也罢,小郎君只要开口,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小郎君救救九郎。”

李世民将众人心思收入眼底,大致也明白了事情原委,转头看向李元吉:“我记得那几盆辣椒承乾送给你已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时间,一直无事,如今突然说因辣椒害了李元方?时间上太过蹊跷。

这话中的意思何人不明白?李元吉翻了个白眼:“是给了两个多月,但此前一直是光秃秃的辣椒树,后来开了花结了果,最近才成熟。”

李承道接着说:“今日我与八叔九叔去武德殿玩,瞧见四叔院里的这几盆辣椒。李承乾说了这东西是能吃的,味道还很好。而且看上去红彤彤的,颜色比当初的西红柿还艳丽。

“九叔就说,颜色比西红柿好看,或许味道也比西红柿强。西红柿吃过了,西瓜也吃过了,这个还没尝呢,就摘了一个吃。哪知一吃下去嘴巴就辣得疼,没多久连肚子都疼,疼得直不起来。我没撒谎,不信你们问八叔。八叔也在的。”

边上的李元亨附和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李承道不满地瞪了李承乾一眼:“医正给九叔看诊过了,明确说九叔是吃了不能吃的东西。李承乾,这玩意儿不能吃你为什么说能吃?不但说能吃,还说好吃。这分明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诚心骗我们!”

李承乾气急:“我何曾骗你们了。那本来就能吃,你们不会吃,胡乱吃,吃坏肚子怪我吗!你们吃之前也没问过我啊。”

李承道半点不信,指了指**的李元方:“九叔都这样了,你还敢说能吃?你就嘴硬吧。能吃你自己吃一个试试,你敢吗?”

李承乾咬牙切齿,不跟他吵,蹬蹬跑道李渊身边:“阿翁也这么认为吗?觉得是我

骗人,害了九叔?”

李渊很为难,他宠了承乾数年,即便这份宠爱掺杂了几分私心,可承乾到底是他的孙儿,又聪明又可爱,尤为讨人喜欢,他是真心疼爱的。但**□□受苦的李元方也是他的儿子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摸着李承乾的头:“阿翁知道承乾不会骗人。承乾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辣椒这东西我们都不了解,承乾怎么肯定它一定能吃呢?会不会是承乾弄错了?”

尹德妃忙道:“小郎君别误会,东西是九郎自己吃下的,怨不得小郎君。我们也没有要怪罪小郎君的意思,请圣人传召小郎君前来,是因为如今唯有小郎君最了解辣椒,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望你同医正仔细说说,医正也好根据此物的习性配药。九郎便可少受些罪。”

“我只想救九郎。”张婕妤哭得越发梨花带雨,跪行至李渊身边,“圣人,您救救九郎。求您救救他。”

“朕知道,放心,朕一定不会让九郎出事。”李渊心生几分自责。是他的错,对于这等从未见过的东西,他应该早有警惕才对。可因为袁天罡之言,又有西红柿西瓜等物在前,他便自然而然觉得承乾弄出来的一定是好的。

可世上之事哪有“一定”?终归是他大意了。

李承乾将他们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双眸不自觉湿润,心中越发委屈。嘴上说什么不怪他不怨他,可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已经给他定了罪,全是在说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辣椒造成今日的后果。

“我不知道什么习性不习性,我只知道辣椒真的可以吃,即便九叔是吃了生的,也没事的。缓缓就好了。怎么就是中毒呢。”李承乾耸了耸鼻子,努力遏住不让泪水掉下来。

然而眼见李元方如今的情况,谁人会信这是“没事”?

李承乾又气又急,一把将医正揪过来:“你是医者,有没有事,你瞧不出来吗!你见过中毒的病人吗?这跟中毒明显不一样吧,怎么就是中毒了。你是不是庸医!”

医正:……冤枉!他从始至终只说是吃了不能吃的东西,从未说过“中毒”二字。

然而眼下的情况,根本不是医正能掺和的。他唯有跪地请罪,言明才疏学浅,不知辣椒,不敢确定,或许断错诊。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典型的废话文学,不愿帮任何一方,也不愿得罪任何一方。尹德妃与张婕妤对此尚算满意,李承乾却气得跳脚。

偏偏这时张婕妤还道:“罢了。瞧小郎君这模样,如此笃定辣椒能吃,可见也是不知晓辣椒会造成此等情况的。妾信小郎君。小郎君也不必自责。你既同样不了解辣椒,九郎……九郎只能听天由命,靠他自己了。”

这话说得极妙,句句体现自己大度,不与李承乾计较,便是因李承乾之故,也大大方方原谅,还帮李承乾说话。

可当真如此吗?李承乾“不了解辣椒”,却大肆种植,还送给齐王,使这等毒物光明正大入宫。此罪其一。

不了解,却笃定,甚至扬言能吃,造成众人误解,最终导致李元方误食,此罪其二。

事实已然摆在眼前,却不知悔改,毫无歉意,反而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此罪其三。

最后一句“九郎听天由命”,落在李渊耳朵里,更是心如焚火。便是其本没打算怪罪李承乾的,也未必不会生出几分怨言。

李承乾深受表姐茶艺教育,怎会听不出来。论茶艺,他是不怕的。但此刻显然李元方的情况更让李渊揪心,并不适合以茶制茶。以茶制茶之法或许能抵消对方在李渊心中给他种下的种子,却不可以为辣椒证明。

这不是他想要的。况且此时此刻,他也不愿如此。

他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李承乾一哼,看了眼医正,有扫了眼尹德妃张

婕妤:“你们都不知、都不确定是吧?好,我确定给你们看。辣椒拿来,我吃。”

尹德妃张婕妤面色一变?当场试吃?这么大胆?莫非辣椒当真无碍?不可能,九郎明明症状不轻。此物便是不至死,也绝非寻常吃食。

两人对视一眼,尹德妃紧了紧帕子,定下心神:“小郎君何必如此。九郎已经这样了,谁也不想见小郎君也因此物中毒。这不合适。”

张婕妤点头:“是啊。小郎君,我们只是想知道九郎的情况该如何解决,并不是想让小郎君以身来偿。小郎君不要说气话。”

“小郎君……”

“闭嘴!”厉声突起,尹德妃张婕妤微顿,抬头便对上李世民黑沉如水的眼眸,脸色铁青的宛如阎王,心下顿时蹬蹬直跳,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宽厚的手掌牵住李承乾,李承乾仰起小脸:“阿耶,我说真的,不是气话。”

李世民轻轻点头:“阿耶信你。”

李承乾一愣。

“承乾想要证明自己?”

李世民目光柔和,眼含鼓励。李承乾顿了下,缓缓点头。

“承乾确信自己不会出错吗?”

“我确信。”

李世民莞尔:“好。你想做便做。记住,不论出现何种结果,阿耶都会站在你身边。”

“嗯!”李承乾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不少,他松开李世民的手,走向李承道:“你不是说我不敢吃吗?我吃给你看。不过辣椒不是你们这么吃的,我来告诉你们正确的吃法。”

又转头看李渊:“阿翁,我要借尚食局一用,还得派人去取辣椒。”

李世民拦住他:“你当初给了你四叔八盆辣椒树,上头结的果子想来还有不少。不必特意回去取,也不必亲自去尚食局,让内侍传话,唤一位掌膳过来。需要什么东西,你直接吩咐内侍。咱们就在这,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东西也全用宫里的,众人才能放心。”

前头都是同李承乾说的,最后一句却是意有所指。

在场诸人谁不明白,这是怕做完了又被他们质疑过程作假呢。

这一招众人始料未及,尹德妃看了眼李建成,见李建成皱着眉不说话,只能不动声色推了把张婕妤。

张婕妤蹙眉,这等局面,她能如何做?只好硬着头皮依偎着李渊:“圣人,九郎还躺着,小郎君若再有个好歹可怎生是好?况且非要在此时争个高低吗?妾不想理会旁的,只想陪着九郎。九郎如此难受,我们怎能……”

“说够了没有!”李世民火气上头,眼厉如刀,已然对这两个后宫搅屎棍失去耐性,直接打断她的话,将医正点出来:“你去守着九郎。”

再度看向张婕妤,眉眼含笑,嘴角冷嗤,手腕一翻,将佩刀换了个方向,自左腰到了右腰,刀柄与刀鞘撞击,发出清脆声响。这个动作看似寻常,却是震慑,是警告。

张婕妤感觉仿佛有一股寒流自心底溢出,流遍四肢百骸,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李渊脸色铁青。不就是一个辣椒嘛,除承道小孩子家不懂事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也没人怪李承乾,何至于此!

在他眼前动刀,老二果然是越来越嚣张了,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李世民分毫不惧,直视李渊:“承乾既然要证明,就必须证明。不论你们怎么想,我不能让承乾受委屈。他要的不是不怪,而是清白。”

不怪不等于清白,相反这几乎是笃定了辣椒是毒物,笃定了承乾有错,所以才会有不怪之说。

李渊怔住,瞬间哑然,恍然才发现这点,再看承乾迷蒙湿润的双眼,心底升起一股愧疚,张嘴想说点什么,又听耳畔传来李元方难受的低吟,硬是没说出口,胸中仿佛有一冰一火在撞击对打,十分不好过。

李世民转身不再理会众人,直接唤来内侍,交由李承乾去吩咐。

内侍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场地就安排好,食材用具齐全,尚食局的掌膳也来了。

李承乾指挥着掌膳将辣椒切碎,随便选了个豆腐肉末,按照平常炒制的方法烹饪,在七成熟时放入辣椒,焖至全熟出锅。

看着盘中色泽鲜艳的摆盘,李承乾拿起勺子刚要吃,便被李世民抢了过去,直接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李承乾愣住,恍然反应过来。阿耶是在帮他。阿耶说信他,是真的信他,但阿耶也不了解辣椒,他也会害怕。尤其是有李元方这个前车之鉴的情况下。所以阿耶敢让自己自证清白,却不敢让自己以身犯险。于是阿耶选择替他犯险。

想到此,李承乾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掉。事是他惹出来的,他不能让阿耶全权替他承担。李承乾吸了吸鼻子,另外抓了只勺子,挖一勺迅速往嘴里送。

李世民心中一紧,反应过来时,李承乾已嚼巴两下吞入腹中,还扬起一张又哭又笑的小脸说:“好吃,阿耶觉得味道如何?”

李世民张了张嘴,叹道:“不错。”

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可眼睛一直盯着李承乾,见他没有别的不适才稍稍放心。

哪知这颗心才落下去一点,李承乾又挖了一勺入口,紧接着再挖一勺送到李世民嘴边:“阿耶也吃。可好吃了。就是时间紧,来不及做辣椒面,不然我们可以弄个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看起来跟这个豆腐肉末差不多,但味道比这个好。就是麻婆豆腐用的是辣椒面,用鲜辣椒就没那个味了。”

李世民眸光闪了闪,轻笑就着他的手把菜吃了,又道:“那我们改明儿再做麻婆豆腐。”

“嗯嗯。”

尝了两口都没事,味道还非常不赖,是从前没尝过的滋味,李世民也没那么紧张了,在李承乾的“怂恿”下,父子俩你一口我一口,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盘豆腐肉末吃了个精光。

“其实豆腐的做法还有很多。除麻婆豆腐,还有家常豆腐,红烧豆腐,香煎豆腐。撒上辣椒,都很好吃的。嗯,香煎豆腐还能佐以豆豉辣椒。豆豉辣椒好棒的,单吃都好吃。”

李世民眯着眼:“是吗?那我们就都试试,一天试一样。”

父子俩就这么从豆腐说到豆豉辣椒,又说到油淋辣椒,辣子鸡等。

众人:……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还看着呢。

食盘见底,李世民一抹嘴巴,好似终于想起正事一般开口:“九郎吃下后多久出现不适的?”

所有人都还震惊着刚才他们吃东西的那一幕,没反应过来,一时无声。

李世民蹙眉不悦,扫向李元亨与承道:“你们当时不是与九郎在一起吗?你们来说。”

眼见其目光不善,二人缩了缩脖子:“马……马上。九弟/九叔吃下后马上就……就说不舒服了。”

李世民转头询问内侍:“我与承乾吃下多久了?”

内侍低头:“半刻钟。”

李世民没再言语,鼻间一声轻嗤。

结果显而易见,半刻钟了,他与承乾可都安然无恙呢。

就在此时,医正从里头匆匆出来,张婕妤第一个起身上前:“九郎如何了?是不是九郎有事?”

医正抹了抹额上的汗渍:“周王已经好多了。”

众人鱼贯而入,重新回到李元方身边。

张婕妤关切道:“九郎!九郎感觉如何?”

李元方虚虚笑说:“阿娘别担心,我肚子不疼了,嘴巴也不那么难受了。”

张婕妤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却又升起一股难掩的愁绪。九郎是好了,但秦王那边只怕就不好

交代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可说是闹了个大乌龙。李渊神色讪讪去拉李承乾:“承乾,阿翁……”

李承乾侧身避开,李渊手掌尴尬地停滞在半空,不上不下。

李承乾却已牵住李世民的手:“阿耶,我不要呆在这里,我想回家。”

李世民什么也没说,弯腰抱起他,扬长而去。

李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