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都披麻戴孝,听内官宣读老朱的遗诏道:“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
“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韵文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宣读完毕后,各人分工行事,料理着老朱的后事。
颜骁在一旁吞云吐雾,仔细品读着遗诏中的最后两句话。
过了半晌,他从朝堂而回,到颜府书房小憩片刻。
醒来后,品一盏茶,便滑动平板电脑,翻阅新闻,想对应天府近况有所了解。
“颜大人,宁献王朱权来了,管家安排在花厅奉茶。”颜骁还未有睡意,就听到下人回禀道。
“真是有意思,老朱刚在遗诏上要求诸位不得进应天府。他就偷偷来找我了,看来是有什么想法?”我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颜大人近日可好?”宁王言语中带着笑意,但只要是明眼人便看得出来那双眼中的淡漠。
一身金风薄衫倒使他脸颊刚硬线条略微柔和下来,多了一丝柔美,果然皇家基因好,这朱权虽然多年来沙场饮血,风霜早以留下了印记,但却仍可见其五官的精致。
赭红色的袍子更增添了一抹皇家独有的气势。
想来这脱了甲胄却仍带着沙场血气的宁献王朱权,据说战力仅次于燕王朱福天。但他也有可怕之处,就是北边战事解决后,由老朱提名让他率军驻守东北,从而他也收获了很多前元遗留下的精锐,组编成军,又装备各式新款火炮和装甲,成就了惊世骇俗的“朵颜三卫”,是明军现役里面的顶配。
“颜大人不用麻烦了,本王向来直爽,今儿,本王就把话说开了吧!听说父皇把文渊阁首辅这个位置赐给了你,以后本王的事你可要多帮衬着,不知可否……”宁献王朱权忽然停下了言语,眼角略带深意得瞥了颜骁一眼。
“这是自然,宁王为国为民如此操劳。若是宁王有事,我岂有不帮之理?不过,若宁王别无要事,请恕我失礼,刚回国,身体尚有不适,就不陪您多聊了。最近这府中,花开的不错,如果您有兴趣,我让盛庸将军陪您一游,解解闷。”
对方的意图早就被颜骁看透了,所以这样模凌两可的回答再合适不过。
“颜大人,本王这么千里迢迢过来,你却让人带本王赏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朱权着实有些忿忿。
可颜骁顾不得许多,毕竟自己也不惧怕什么朵颜三卫。
对方这般想法,再聊下去,都不用朱韵文质疑,颜骁都会疑心自己是不是开始靠拢宁王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五日。
颜骁依然觉得宁王兴许不是个例,老朱的各位皇子一定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其中定有人不想让朱韵文顺利上位的。
颜骁将明史拿了出来,仔细地了解了各藩王的生平和性格,想在其中找出点什么。
正看着,忽见盛庸递了一本烫金的请帖,不觉奇怪。
往日此类物件必是由管家传达,由盛庸这样的将军传递请柬定是非常渠道。
打开请柬之见“今夜子时,城外大钟亭。”署名却是“知名不具”。
盛庸看着颜骁询问的眼光便道:“今早,暗卫在门前发现的,颜大人,您会去吗?”
“去,既然此人已下了战书,我若不去会会他,岂不可惜?”颜骁虽然知道人在暗,我在明,还是用这般庄重的请帖,估计满是邀请之意,无意与自己为敌。
看来,对方也是因为自己身居要职,所以向来巴结关系。
戌时,宫内大钟亭,秉着微弱的灯光,有茶有座。
远远看去,坐着一皇子的华丽打扮,身边零星几个侍人。
“颜大人果然来了,倒叫本王好等。颜大人可真是为我朝劳心劳神了啊。”原来这下帖之人是谷王朱橞。
谷王朱橞的长相与老朱并不相像,除一双小眼睛外并无任何相似之处,相较于宁献王朱权的明艳俊朗,这谷王朱橞却更显得平庸之至,浑身上下无皇家气势,面相略显阴沉狡诈。
然而,这样的人更让颜骁放心。
“谷王客气,此话怎讲?”颜骁听了这话略一心惊,面上却努力未露分毫,顺势微笑着坐到了朱橞对面的位子上。
“本王这请柬可不那么好收的,没有一点底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拿到?”
“谷王抬举了。”
奉茶侍人砌了茶,空气中即多了一丝茶香,倒叫这有点紧迫的气氛略有消散。
“颜大人不用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畅谈一番罢了。”
听了这话倒叫颜骁放下心来,这朱橞虽看来也是为这殿阁大学士而来,不过这一招暗棋倒是比横冲直撞的宁王高明多了。
抿了一口这千金难得的雨花茶,可惜这茶道是好茶,却没遇到良人,可惜啊!
“谷王深夜相邀,想必没这么简单吧!”
“哎,不急不急,这满园的昙花,不赏,岂不可惜?”朱橞犹如未听出我语气中的不耐,依旧笑盈盈地抿着杯中的雨花茶。
心理战术?行啊!可以奉陪。
颜骁忽然来了兴趣。
许久,朱橞缓缓开口,问道:“颜大人,你怎么想?”
“谷王何意?”颜骁笑着打着哈哈。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明白我这次的来意,本王只等你一个答复。”朱橞温柔的语气转而变得咄咄吓人。
“这雨花茶倒是真不错,只可惜凉了点,谷王不介意在允我一杯吧?”
“这是自然,若颜大人喜欢,明天,本王派人送些到颜大人府里去便是。”朱橞眼神忽变,尴尬和恼怒几乎同时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