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想笑,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用这样戏谑的腔调和他说话。
本府不是怕你吃了我,而是,怕你多心多肺的胡猜乱想。
银河耿耿满天星。
大院里就是本府和你两个人,要怕的是你,而不是我。
他低声笑道,“姑娘,本府就在原地不动。你有话,就直说吧。我还得练功呢。”
少女见李绩确实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就往他的身边挪动了五
月色如水,静悄悄地照在姑娘的身上,宛若银装素裹。
“姑娘,天很晚了。你的父母不担心你?有何事,就快点说,没事的话,本府练功也没啥可观的。还是趁早回去休息为好。要是被人看见,别惹出来什么闲话。当然了,说话轻,过话重,我担心被人家传了出去,对你名声不好听。”
“王爷是多想了。什么闲话不闲话的。姑娘我走得正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亭亭玉立的站在李绩面前,弯腰施礼道,“靖王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深夜来访,恕我冒昧了。”
“小姐,客气了。本府知道你找我有事。要不然,你不会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来到林府的。”
墙头外刮来一股清风。一股体香随风飘来,她正色问道,“王爷,你是贵人多忘事,我问你,我大哥的命,你还救不救了。老爷心疼儿子,一个多月来,茶不思饭不想。身体快要垮掉了。你再不去陕县,恐怕见不到老爷了。”
李绩仔细看看,那姑娘娉娉袅袅,体态风流。又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乃陕县县令王德政的义女,名唤‘俏晴雯’,老爷收了施德朗留下的银子,就知道你可能不在东都了。就让我四下里打探你的下落。我到新安县的时候,有人说你已经返回东都。我去了东都,有人说,你又出来了。”
“姑娘,我身在江湖,居无定所,当然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居。”
“那也不能像走马灯似的跑来跑去的。那多辛苦啊。”
“唉,没办法。身不由己啊。比如说,今晚,我本来想好好修炼一下内家功,这不,小姐你倒是不请自来。扰我清净,我哪能静得下来呢。”
姑娘弯腰再拜道,“王爷见谅。小女实在是受义父之托,责任山大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爷,你既然答应施德朗要去的,为何迟迟不兑现你的承诺啊。”
俏晴雯莞尔一笑,身子往前又靠近一步。
“今日恰逢跟随老爷来给林县令祝贺,这才看见你。义父不好意思麻烦你,就委托我,一定要把你请到陕县去。”
李绩无奈地摇摇头。
腹诽道,本府需要办的事很多很多。就连自己的亲二叔都没时间去解救出来,何况去陕县给一个死人施法。
活的,顾不了。死的,只能往后推推了。这救人的事,本府真的没忘。无奈,无分身之术啊。
“小姐的话,我记下了。等明日林珊红小姐上任后,我就去陕县。告诉王县令,至于能不能让王响公子起死回生,那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本府会尽力而为的。”
没等李绩的话语落音,少女面色一热,接着应道,“王爷,你可要用心啊。我义父虽然穷,他说了,只要能救活儿子,他就会给你重谢。”
“重谢?”
“对。我义父为人耿直,说话算话。这重谢,一定会兑现的。不过,王爷,你可不要看不起这份礼物。”
“什么礼物这么神秘?你能透露一下吗?”
“王爷,这就像看小说,你一旦知道故事的结局,你还想往后看嘛。唐人笔记体小说,本本吸引人,还不是伏笔千里的缘故。先设个钩子,等你去吗。”
“好好。小美人口齿伶俐,应答自如。本府答应你,看看王县令给我准备的是一本什么样的小说。”李绩又笑,“你不说,就不说。不过,按理本府救人,是不收取一分钱财物的。要是收,也不能挑三拣四的。礼轻情义重。王县令的心意,我领了。到时,只要不是珠宝玉石、金银等贵重礼品,本府一定笑纳。”
他的话音一落,那少女高兴地在地上跳了起来,轻纱白裙随风旋转起来,露出雪白细小腿。
“好了,回去吧。本府也要收工了。”
李绩刚要转身,她冷不丁风一样跑过来,就在他大理石般面颊上轻轻一吻。
“你?”
李绩一惊,那少女发出“嘻嘻”的笑声,“别多想。这是个见面礼。王爷,我忘记告诉你了,本小姐是大叔控。今晚,咱们就算是‘忘年交’了。”
“什么,你也太鬼了。做事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跳。”
“鬼?哪有啊。”
俏晴雯不惊不喜,从身上掏出一枚纸鹤,往空中一抛,随即身形一晃,一道白光过后,人影消失在忙忙月色之中。
看着消失的背影,李绩腹诽道,小美人居然身怀绝技。
他正在疑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王爷,那丫头走了。”
李绩转头,仔细一瞧,原来是林珊红房里的丫鬟荷花。
“这么晚,你也来凑热闹?我刚刚打发走一个多事的丫头。”
荷花笑笑,“人家也是替义父求你吗。再说了,听那姑娘的意思,你以前好像答应过救人的。”
“这人都死了。陕县的县令他的捕头说我能起死回生。这不就紧盯着我,要我一定去试试看。”
“王爷这救人性命,可是积德扬善的好事。有空,就去。”
李绩一笑,“好好,看来你也是个热心肠的姑娘。”
荷花看着李绩大大咧咧的样子,沉思一会,“王爷,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小姐也说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小女记得可清楚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天又黑,即使有月亮,我也看不清人的。”
“哦,你规矩还不少。我不说就是喽。”
原来丫鬟荷花悄无声息地从后院走过来,见李绩正在和一个姑娘说话,就躲在中院里一颗槐树的后面偷看。
等俏晴雯走后,她才敢露出头。
说着话,荷花抬头看看月亮。悄声道,“王爷,快一更天了,小姐让我来喊你回房休息。小姐说了,明天还得上班,这样折腾下去,什么身体撑得住熬。”
荷花声若雏鸟,也许是单独和王爷相处,显得战战兢兢的样子,小手不停地揉搓着裙摆,双腿好像摇晃几下。
李绩定睛细看,眼前的荷花显得娇俏而可人,瘦长的身影,随着树影摇曳,仿佛人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