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
“有一套。”
“你爷爷和您父亲很少微服私访。您今天第一站,却选在了洛阳。”
李绩暗嗔,您小子能把暗访这篇文章做好,也算我没有白教您。
自古以来,皇帝都想唱这出戏。
有的三下江南,却不务正业,忙着宿柳眠花,追求“杨柳岸晓风残月”、“十年一觉扬州梦”等虚幻的世界。
有的依红叠翠,在江南流连忘返,爱美人,不爱江山。
好小子,雉奴啊。
你爷爷,你爹,可都是一把好手。
虽然骨子里不能免俗,可是,正事还是做了不少。
你爷爷,能从军阀割据的混乱局面中,脱颖而出,一统江山,那可是立下盖世功劳。
你父亲,创下大唐盛世,给你的未来铺路架桥,成就帝王伟业。
如今,你小子坐上了帝王的宝座。
舞台已经搭好,以后的戏就看您怎么唱了。
但是,要我说啊,想在微服私访上做出成效的,要想唱得有模有样,唱得实在,我看,没几个人。
杨广倒是也好这一手。在山神庙第一次见到他,李绩就一眼看出来,这是隋帝国的掌门人。
至于那个跟班的管家宇文述,那就更是没啥隐藏的了,走路四平八稳的架势,一看,就是老奸巨猾的主。
官样文章,明白人一眼看透。何况,李绩是一位饱读史书的穿越人。
自带“金手指”和“智库”,相人这方面,又是他的拿手戏,当然这对君臣,也就难逃他的法眼。
还有,李渊和李二父子俩到荥阳郡大海寺问诊,也被他一眼识破。
这就是相师的优势。
什么是能人。
什么是专家。
之所以他能成为专家,就是因为李绩长期以来,一直专注“相人”。
其实,破解专家的密码,很简单。
那就是,一直在某一领域里深耕谋事。
李绩一边思索,一边拳不离手。
这一套《乾坤养生大法》,老架一路七十二势、小架一路七十二势和老架两路,也叫炮捶。
一套三段十三节七十二势打下来,他已经浑身是汗。
小凳子拿来一块湿热的毛巾,递给李绩。
“主公,您看,陛下如今夜宿东都,会不会有啥危险?”
李绩抬起眼皮,目光如炬的看了一眼小凳子,低声道,“你小子放心。陛下虽然年轻,安全意识还是有的。”
“不过,既然到了都畿道,东都别驾和府尹他们,就不会不觉察。说是暗访,皇上出京了,不能一点消息也不走。再说了,他在陕州弄了那么大动静。难道,河南府尹朱允炆是个聋子不成。那个刚刚加封检查巡按使的王宝庆,也没有一点政治嗅觉。要是,陛下在东都有闪失,首当其冲的,这两位官员,就要脑袋搬家。”
小凳子哪里知道这里的细节,频频颔首,“还是主公您考虑的周全。”
其实,李绩为李治微服私访捏一把汗,他担心的,不是安全问题。
李绩怕李治这小子涉世不深,在巡察上,可不要东施效颦。
东都不缺美人。
更不缺美食。
洛河的美景,足够他留言往返、宠辱偕忘。
丰都市的热闹,足以让他三更不眠、五更不起。
吃的、喝的、玩的,样样不比长安差。
这小子正值青春芳华之际,能耐得住**?
能深入实地调查研究,想法是好的。
李绩盘腿打坐,微微眯上眼睛,声音低沉,“小凳子,到李府酒馆给王辩杰捎口信,遇到关内口音的人,留意一下。别慢待了客人。”
“我这就去安排。”
小凳子刚走几步,李绩声调忽然提升,“另外回靖王府,让春香姑娘招呼一下教坊部的姑娘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轮班休息,等候指令。”
“诺!”
小凳子从李绩手里接过手令,叩头、转身,身形恰如一张纸片,就在东都宫空地上旋转,一呼一吸之间,嗖嗖往外飘,人形一晃,直接消失在夜色中。
小凳子首先来到靖王府,大头和狗熊站在门口的平台上,警觉地看着府外的动静。
等小凳子靠近,大头一刀直劈下去,“玛德!那个杂种敢僭越禁地。”
“我的娘。磞——”
小凳子吓得放了一个响屁。急忙大叫,“两位队长,是我,我是小凳子。”
“我靠。老子差一点劈死你。你小子不在宫里好好地侍候王爷,跑回来干甚。”
“大头哥,王爷手谕,我要面见大管家。”
大头抬头看看天象,已是银河耿耿满天星的时辰,低声道,“正好,春香姑娘巡岗刚刚过去,您到正房,能见到她。”
“好咧,谢谢哥。有时间,我请您去勾栏听曲。”
“去吧,管家要是睡下了,您可别打扰啊。”
小凳子轻车熟路,不一会,来到正厅。
门边一位八九岁的小童,听见有人过来,手里的哨棒猛地往墙壁上一捣,“何人?”
“二毛。是我。我是小凳子,要见管家。”
“小凳子,嗷嗷,去去。管家在里面喝茶了。”
小凳子进了正房,噗通一声下跪,然后起身,“姑娘,王爷有话,通知教坊部的姑娘们轮番休息,等候,指令。”
春香姑娘明眸一闪,接过手令细看。
“王爷什么时候回府啊?一个人吃饱了一家不饿嘛。整日里东都西京的来回跑,也不来家里看看,牡丹园都快荒废了,也没人耕地。”
小凳子诧异道,“姑娘,靖王府的花园,有好多的牡丹花。为啥没人管理呢,除除草,施肥、逮虫、打叉,这些细活,没人干嘛。”
小凳子不知道春香说的是暗语,话音一落,“啪!”右边脸上早已挨了一巴掌。
“瞎眼东西。”春香用手一指地上小凳子,骂道,“你不知好歹,就别跟着乱说。您也不想想,后花园的牡丹花,朵朵都有灵性,可是一般俗人可以染指的。”
“这么多年,都是王爷一人护养着,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都是他亲手服侍。那些小厮,充其量只能把水挑来,把农家肥掺和好,用洁净的水通和粪箕子盛好,只能由王爷一人动手的。”
“您以为,这是皇宫。什么样的太监,都能在嫔妃身上摸一把。找死去。”
春香突然发飙,给小凳子一个难堪。
这巴掌的力度不大不小,打得他半个脸发麻。
“夏荷夏雨,还有王大妮,你们去湘妃楼看看,还有几个人在值守。对徐媛说,今晚有任务。是我说的。。”
夏荷三个人齐刷刷地站在她的跟前,眼睛忽闪忽闪的,就是不动脚。
“去啊。愣着干嘛。王大妮,你五大三粗的,你怕过谁啊。”
春香不免有些恼怒,腹语道,“都惯坏了。要是春红在,我看你们哪一个都不敢怠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