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知道,世间最难琢磨的就是人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包藏祸心的人,你也难以一眼看透。

变,必须随机改变。

求生的欲望,就是适应一个不断演变的‘变’字。

他马上堆起一脸的微笑。

“老李啊,小仙也只是信口开河而已,我们在这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谁是真龙?这与我这个小相师也没多大关系。”

他端起大壶酒,站起来说道:

“来来,接着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他心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谨慎为妙。

常言说得好,“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有一天,他做他的帝王,我说不定还是一个相士。

话又说回来,我的管家李艾也有帝王之梦,他也是李姓。

难道他听到民谣,内心不想当帝王?

现在中原各地烽火连天,盗匪和军阀纷纷揭竿而起,哪一个不是冲着帝王梦去的。

当然我李绩也有那个想法,可是身居乱世,第一要务是保命。

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直到太阳偏西,老李和李二这才起身告辞。

李绩再三挽留,老李推脱生意繁忙,实在脱不开身。

他和宇成骑马相送。

在荥阳西面的十里长亭上,李绩才和老李和李二话别。

李绩想起前世的歌谣: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老李,我就送到这里了,十八里相送,终有一别。多保重。”

“师尊啊,一定记住,相师这个职业风险很大哦。”

李绩面部一红,心想,幸亏自己转变的快。

老李说的对,相师一旦看破天乩,你的命就很危险了。

“老李,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提醒。”

“大哥,也别那么谨小慎微,乱世就得有股闯劲。遇到危机,你一定设法到太原告诉我。”

李绩含泪道:“我只是恰巧治好了公子的眼疾,你们待我这么好,我李绩也无法回报。”

老李一看,李绩真是性情中人,刚才差点被误杀。

李二一看李绩落泪,就知道李绩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再次与李绩相拥,两位少年已经哭成泪人。

老李抹抹眼泪,“师尊,回去吧,我们也要急等赶路。”

三人洒泪而别。

李绩看着一老一少消失在夕阳下,这才与宇成打道回府。

李绩来到郡衙,只见门外站着几位乡民。

其中一位姑娘很面熟。

他走近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是密县谭家湾庄主谭洁到了。

“谭小姐,让你们久等了。”

谭洁莞尔一笑,“大人辛苦,我们本来想明日再来,只是路途上不方便,就等您到现在。”

谭洁和几位乡邻走进大堂。

李绩笑着问道:“谭小姐来找我,有事吗?”

谭洁应道:“我们已经成功缫丝,编织成绸缎,这第一批绸缎,我们想谨献给大人家眷试用。”

不一会,两位村民抬着一大卷丝绸过来。

李绩伸手一摸,薄如蝉翼,凝如鹅酯。

“谭小姐,祝贺你们。终于成功了。”

他向门外喊道:“宇成,把这绸缎送到郇府去。告诉后厨准备晚宴,我留村民们吃顿饭。”

“是,大人。”

宇成将绸缎往肩上一扛,然后转身就走。

“谭小姐,谭家湾的蚕桑基地就靠你了,还有什么困难吗?”

谭洁笑着说道:“村民的积极性还是有的,就是养蚕技术还需要提高。野蚕家养,对于蚕病的防治,还是个问题。”

“有时间,我们一起到江都、江南等地去考察一下。”

“东都洛阳有很多南方的丝绸店,李大人如果有空的话,你带队,我们去看看丝绸样本。”

“好啊,上东都洛阳,距离也不远。多看几家,多采集几个花色品种,拿回来研究研究。”

“这还得靠李大人,从中安排。东都我们不熟,你大人去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李绩心想,东都你不熟,我李绩也不熟。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吗。

将来还要组织义军攻取东都,我先去打前站,摸摸东都的水有多深?这样心里也有数。

一个人去方便,但是容易暴露。

还是带着几个人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李绩正在思索着,忽然,宇成走进来报告说:“晚宴准备好啦。”

李绩带着谭洁以及几位村民来到郇府的饭厅。

“宇成,对讲上菜吧。”

不一会,十几位丫鬟鱼贯而进,一个大圆桌,瞬间被各种菜肴摆得满满的。

李绩朗声说道:“谭庄主,里面请。”

谭洁面色一红,宛若秋风里的枫叶,微微推辞。

宇成笑着说道:“谭小姐,到主位与大人一起坐定,其他人,也就好安排了。”

谭洁唯唯诺诺,只好来到李绩的右侧位,缓缓落座。

一股少女的芳香,从侧面扑向李绩的鼻翼。

只是这芳香带有山乡的野味和芳草气息。

“搬一坛梦提香过来。”

“好嘞,大人。”

“谭小姐,上次见面,有所不到之处,还望多包涵。”

谭洁脸色瞬间绯红,喏喏地说道:

“大人,多虑了。家兄带人闹事,理当从重处罚。”

李绩朗声说道:“谭小姐如此明大义,令本府佩服。来,我敬小姐一杯。”

谭洁本来也能喝几杯果汁酒,甚至庄园酿制的葡萄酒,她也能喝上一大杯。

她想,既然大人这么高看自己,这点酒水也不是什么大事。

礼尚往来,上次到庄园里,自己也没有留大人吃饭。

既然大人首先尽地主之谊,我谭洁再推辞,就有点虚套了。

她想着,就端杯在手,用左手一档,发出微微声响,一杯白酒也就喝干了。

一股醇香直接撞击味蕾,呀!这酒真香,我还是第一次品尝。

谭洁饮下第一杯酒,竟然没有苦脸皱眉之态,依然面含微笑。

李绩心下一惊,此女子可能善饮。

善饮与能言善辩,皆是一个人的能力体现。

只是,这么绝色的小姐有此能耐,看来这场晚宴不同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