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的意思是什么,他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王德没有回答,他看看四下里无人,这才谨慎的应道,“王爷,陛下的死,我看司徒并不紧张。刚才,还喝了半瓶烧酒。”

“哦,其余的几位大臣是个什么态度。”

“不知道。司徒不吱声,别人不敢发言。”

李绩和王德边走边谈,来到行营总部急救所,看见长孙无忌、岑文本、杨师道、尉迟敬德等人一脸愁容呆坐在厅堂里。

长孙无忌并不过分悲伤,此时,显得十分冷静和持重。

看见李绩进来,微微欠身,将一份伤情密报递给李绩。

李绩接过黄麻纸,粗略看一下,大意就是陛下等人不幸中弹,伤势过重,流血休克而死。

他把密报折叠起来,交给司徒长孙无忌,“密报的事,任何人不得外出说。谁走漏一个字,格杀勿论。”

长孙无忌点点头。

中书令岑文本、吏部尚书杨师道、左一马军总管尉迟敬德,都默默端坐,听到李绩的吩咐,忙颔首示意。

他抬头看见孙心智疲惫的神情,轻声安慰,“孙御医,您尽力了,陛下地下有知,不会责怪您的。我代表大唐辽东道行军总部全体官兵,谢谢您。本府也替陛下、吴王和公主谢谢您。啊——”

李绩刚刚把话说完,突然,情绪失控,放声大哭。

“啊啊啊——”

哭声感动天和地,辽河水顿时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王德一把扶住李绩的肩旁,苦苦安慰,“王爷,我说,靖王爷,别哭。大男人,哪有这样伤心的。还是,节哀顺变。陛下、亲王和公主,为大唐的利益而死,重如泰山。大唐人民不会忘记,帝国不会忘记。”

李绩三行鼻涕,两行眼泪,涕流满面的嚷道,“我心里难受啊,我要看看陛下!我要见陛下——”

“王爷,王爷,别哭了。”

“我不活了!我要跟陛下一起走——”李绩拔出长剑,往脖颈上一横,王德手疾眼快,上去抱住他的手背,“快夺下王爷的剑!”

长孙冲一步上前,硬生生按住李绩的剑柄,三人合力夺下长剑。

王德拉也拉不住,李绩又一步跨入隔壁的急救所,拉开布幔。

看见雪白的床单罩着三具尸体,顿时,提高嗓音,“陛下,亲王,公主啊,我来晚了——我对不起您们——我有罪啊。我如何向太子交代。我如何面对长安父老。”

三张手术**,静静地躺着三具尸体。

上面覆盖着洁白的纱布。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依然在房间里弥漫,弥漫,久久无法散去。

李绩走到第一张床前,掀开蒙头的白布,看着李二怒目圆睁的表情,撕心裂肺般猛地跪地大哭,“陛下,我的老弟啊。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保护您。我不该让您御驾亲征……”

岑文本颤巍巍的走过来,一把拉起李绩,泪水婆娑,哽咽着喊道,“王爷,您对陛下的忠心,山河作证。您与陛下情同手足,肝胆相照。出征高句丽,那是集体决策,决不能让您一个人承担责任。”

“陛下啊,原指望您我在辽东一路同行、风雨兼程,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您等着,我李绩一定要完成您定下的东征蓝图,将渊盖苏文缉拿归案,让他的人头给您祭奠。”

“靖王爷,您还不清醒吗。东征军不远万里而来,为得就是征服一个小小的国度。您为何不阻止陛下东征。”

那边尉迟敬德依仗着自己是李二的老部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李绩。

“呼!”没等李绩反击。

岑文本不顾羸弱的体质,猛地一掌击打在急救室一张诊台上,“谁要说是靖王爷一人的责任,老夫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为靖王爷主持公道。”

尉迟敬德一把抓住岑文本,怒火中烧,“屁话,要不是靖王爷鼓动陛下东征,陛下也不会遭人暗算。”

“您放开我!放开我!”

岑文本气得面色发青,指着尉迟敬德,“您我都是老人了,说话做事要有良心。靖王爷为的是大唐的江山安稳,为的是帝国的尊严。”

“中书令消消气。”

长孙无忌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说,“总管老哥,您也少说几句。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动不动就发货、使性子。

中书令连日来负责军中物资、粮秣、武器以及文书等工作,夜以继日,全身心投入,亲自处理细节,手中不离算盘笔墨,体力耗尽了,说话举止都跟平日里不一样。您打仗有功,不错,可是中书令的功劳也不小啊。”

他把尉迟敬德拉到一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大家现在不要互相责备。得想想办法,处理善后和东征计划的实施。”

李绩听见同僚们争执不休,心里感激岑文本。

他停止哭诉,转身看看尉迟敬德。

一股寒气向尉迟敬德袭来,他机警地用右手抓紧腰间的佩剑,“靖王爷,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我不是针对您本人。”

李绩面无表情,拉过一把太师椅坐定,“总管老哥,本府一向光明磊落,最看不惯龌龊的伎俩。发牢骚,您也看看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您怎么还能旧话重提,还在东征决策上,争论谁是谁非。”

礼部尚书杨师道见李绩话中有话,急忙起身,弯腰施礼,“靖王爷所说极是,现在争论不休已是毫无意义。东征军首战告捷,二战全胜,再战势如破竹,这一次计取白岩城,不战而屈人之兵,堪称经典战例。这些,可是好兆头。按理说,陛下决策英明,但是,靖王爷指挥得当,有目共睹。”

“我为陛下抱怨!”

尉迟敬德一话未完,李绩猛然一掌击出,“老哥您说的什么话。你抱怨,抱的是哪门子冤屈。

大唐帝国,屹立东方,巍巍山河,浩浩长江。陛下雄姿勃发,风流倜傥。泱泱大国,哪里来的冤屈。你他妈,谁敢给陛下丝毫怨气。

本府告诉您,东征是英明的决策,不论是陛下,还是同僚们,那是群策群力的结果。”

李绩的眼里揉不进沙子,哪里顾得了您是什么功臣勋贵,他一步上前,伸手抓住尉迟敬德的衣领,猛地一提,他就势一个下抵之势,一股气力直逼他的小腹。

尉迟敬德吓得忙忙运气,右手“哧啦”一声抽出腰间的【斩白】神剑,目光如炬。

“放开我,王爷,你不要大脑发热。”

“干么呢!放下!您放下剑。”

长孙无忌厉声呵斥,尉迟敬德面色紫红,胸口急剧起伏。

李绩一看对方凶器都拿出来了,右手用力一拧,一股剑气直逼对方的幽门穴。

尉迟敬德浑身一颤,大小便差一点失禁。

手握长剑剑柄就势抵住李绩左胸的天溪穴,右脚猛地一跺,地面上一块青石板,碎成八块。

二人暗暗较劲,一场火拼,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