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说了狠话,李绩微微一愣,按着春香的小手一拍,“算了,算啦,你还是待在靖王府当管家好了。你去,不知道要惹出多少是非来。”
三个人就要往外走,忽然,紫宸殿后面传出喊叫声,“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待我。我要见您们的主公。我要见靖王爷。”
“谁在里面?大呼小叫的。”
李绩刚要移步去看看,春香哧啦一声响笑出声来,“哈哈,是一个飞骑军士兵。这小子一上来就阻挡我们,还拿着枪和我们拼命,被我制服了。等候王爷发落。”
“敢阻挡您们!还动刀动枪的,那砍了算了。”
春香心里一紧,靖王爷办事真利索,从来不婆婆妈妈的,真爷们。
“春草,去一刀砍死他。我和王爷在宫门口等您。”
春草二话不说,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往木柱子上擦擦,就往紫宸殿里走。
“不,您们不能杀了我。我是飞骑军薛仁贵。”
里面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来。
“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飞骑军薛仁贵,怎么被小丫头拿住了?”
李绩好奇。他觉得有必要见见这位传奇人物。从史书上看,此人是个英雄。
按照史书推演,这个薛仁贵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历史上可圈可点,颇有大将风度。
他随同远征军东征高句丽,立下战功,名扬天下。
西征西突厥、三箭定天山、降服九姓铁勒,威震华夏。
居然在这个闷热的午后遇见他,不妨看看。
要是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是不是违背天意。
李绩掐指一算,薛仁贵大限还很长,他向春草挥挥手,领着春香一同走进紫宸殿。
大殿的一根廊柱上,绑着一个白袍少年,那少年灰头灰脸,面容憔悴,细长的身材显得弱不禁风。
显然,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后果。
然而,他的一头乌发油光发亮,眼睛里透出英气,面颊上长着一对小酒窝,笔挺的鼻翼,挺拔而秀美。
见到李绩进来,薛仁贵面色一红,有点腼腆地看着他的脚下。
“您叫薛仁贵?”
那少年慢慢抬起头,面色更加通红,惭愧的眼神,不敢直视李绩。
春草用一根柳条,猛地一下抽打在少年的身上,“耳朵聋了。王爷问话呢。死东西。”
柳条打在大腿上,薛仁贵哆嗦一下,哀求着嚷道,“靖王爷,行行好,放了我吧。”
“放了您。吆喝!”
李绩在一张楠木椅子上坐下,犀利的眼神盯着他,“这是您的想法。当初拿剑对着她们的时候,为啥没有考虑到后果。瞎眼东西。您也看清人。飞骑军怎么啦。高人一等吗。”
“王爷,小的有眼无珠。当时只是想积极立功,没有考虑后果。”
“呵呵!”李绩一愣神,呵呵冷笑。
玛德,这样的人,老子见多了。不就是在东都做个飞骑军吗。值得不问生死的胡闹。您也看清,这可是大唐。
逮到自己的同胞,就要立功受奖,简直是窝里斗。
孬种一个!
“给我打!打死他——”
李绩话音一落,春草啪哧飞起一脚,猛踢薛仁贵的下腹,噗——他的嘴里一口血雾喷洒出来。
这一脚,春草只用了三成功力。
“哎呦!”
薛仁贵死死的咬着牙齿,后面再也没有哼一声。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自大。立功,也不要能拿自己的同胞来做筹码。她们是谁?尼玛的眼瞎,耳朵也聋。记住了,本府本不想为难您。打您几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别看我老了,不中用了,就对老子无礼。我的家人,您也敢阻拦,您也敢追杀。”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她们是您的家人,我又不是憨种、愣头青。”
“别瞎扯。您的做法就是一个二愣子。您不是找死吗。待人,要尊重。特别是对待老人和女子、孩子。你一个兵混子,就急着立功。你立功,也得看清对象。”
李绩猛地从身旁的一位金吾卫手里夺过长刀,对着薛仁贵的肩胛骨,用力一戳,“呼!”一道血注飞溅,薛仁贵闷哼一声,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王爷,我错了。靖王爷,我一定改!给我一次机会。”
薛仁贵眼睛里噙着泪光,嘴唇咬出血来,豆大的眼泪硬是没有滴下来。
李绩看见他裤裆里流出汩汩水来,霎时,大殿的地面湿了一大片。
“好家伙,有种!”李绩轻轻拍拍楠木椅子的扶手,看了一眼身边的卫士,“给他松绑。”
李绩话音一落,一名金吾卫用刀挑开绳索。
薛仁贵扑通一声跪在李绩面前,叩头谢恩。李绩接过春香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薛礼,本府知道,您出身贫寒。但是,别忘了,寒门出贵子。您的祖上,可都是英雄好汉。我想,您的内心不会就此沉沦吧。本府给您一次机会,明天拂晓,随我出征辽东。只要您表现勇敢,对本府忠心耿耿,就会有好的前程。”
“谢王爷不杀之恩。薛仁贵一定唯您老马首是瞻,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小的定会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好!有血性。说得好。”
李绩伸手扶起薛仁贵,“本府喜欢有血性的孩子。您给我记住了,到了辽东战场,对待叛军蛮虏,给我使劲的杀!杀他个落花流水,杀他个片甲不留。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才是英雄出路。”
“是!”
薛仁贵激动的浑身哆嗦,就像打了鸡血,啪哧一个军礼,声音洪亮而清脆。
“我回家准备一下。”
李绩左手往下一按,猛地站起身来,“别慌,走,跟我去靖王府吃饭。先吃饱肚子再说。”
李绩说完,带着春香和春草,大步走出洛阳宫。
过了半个时辰,王德陪着李二,以及随行的大臣们,乘车来到靖王府。
李二下了马车,见李绩站在门口等候,心里一热,念叨着,还是大哥待我好。
想起那年那月,自己带兵围堵靖王府,他心里就一阵惭愧。虽然当时自己没有出手,对王府没有实质性动作,也没能制止李神通一伙流民滥杀王府随从。
靖王爷不计前嫌,多年以来,从未再提起此事。他心胸如此开阔,真是世上罕见之人。
“陛下,贤弟,到家了,咱就随意一些。在靖王府,吃的喝的都不缺,您想吃点啥,喝点什么尽管说。”
“大哥,我这是第二次到靖王府来,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是啊。岁月不居、韶华易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您我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如今老态已现,这眼神和记忆力都不行了。”
“不不,靖王爷,您看起来,三十多年仍然没啥改变,要我说,不管沧海桑田,您归来仍是少年!”
“哈哈哈!”
李绩仰天大笑,“贤弟,我的好弟兄,您可真会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