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将一碗白酒猛地喝下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出兵辽东。这事早上的晨会已经定下了。那个带头反对者，谏议大夫褚遂良被当场打得半死。现在，正在家里哎呦呻吟呢。”

“凭什么要打人。人家也是为帝国好，说几句，就被人家打得半死，以后，有谁还愿意多言多语。”

李玉石瓮声瓮气的喝着小酒，似乎在为褚遂良鸣不平。

李绩笑道，“呆子啊。皇上的意思，要出征，你却反对。不打你，那打谁。你不是学过隋史吗，那个杨广更厉害，一天之内，就让处死三位阻拦南下的大臣。上来就是三拳头，把您的下巴打掉，把把您的舌头割掉。你觉得李二和杨广谁仁慈？”

李玉石老实吧唧的说道，“依我看，还是当今皇上英明。”

没等李玉石话语落音，李绩哈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吗。你想想看，当僚属的，得善于揣摩上级的心思。眼睛要灵活一些，死脑筋的，早晚就得下课。也就是说，跟着感觉走，不行，要跟着上司的意图走。”

“二弟啊。你上前线，我咋办。我来找您有要事相商。那个历城县令，大哥不想当了。”

“县令不香吗。”

“不是，我好像不适用。整日里迎来送往的，事务性应酬太多，吃吃喝喝的，我一天到晚没时间闲下来。再说了，这书也没读多少了，学业荒废了不说，这治国安邦的技能也长进不大。”

李绩把酒杯放下。

“你来找我，二叔二婶知道吗。”

“家父在洛阳，妈妈在宋城，我在齐州，根本见不到面。哪里有商量的时间。”

“呼！”

李绩将筷子猛地一放，“大哥，您叫我怎么说您才好。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说话做事，要经大脑考虑。你怎么老是自作主张。来长安，我不反对。那事先，也得给二叔二婶打声招呼。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是怕二老不放我。”

李绩刚要发火，看见大哥眼里噙着泪光，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话到嘴头，又停了下来。

这时，李景龙和李景泰兄弟俩忙忙插话。

“什么，爹，您要上前线。”

“去和谁打仗。”

“边疆又挑起战端了。”

“爹，我觉得您一生都在打仗，离不开战场。”

“是去漠北吗。”

李景龙和李景泰一听爹爹要去战场，心里一紧，着急的嚷嚷。

上午在大殿里，李景龙没有听的仔细，刚才听李绩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皇上那个时候是在征求意见。

既然定下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处。从他记事时候起，一家人就聚少离多，一家人常年分在几处，这什么时候能团圆在一起。

“爹，您能不去吗，姥爷的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妈妈说，让我来长安，见到您，让您给皇上说说，能否提前退下来。退居二线，告老还乡，一家人在一起，也少了担惊受怕的。”

“景龙啊。”李绩伸手抚摸着李景龙的头顶，沉思一会，“那个父亲不顾家。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可眼下，我还没有退居二线。太子刚立，还有很多的国事要处理。李靖将军年纪已经大了，这次对高句丽作战，我必须去。再说了，连皇上都亲自去，你们说说，我能打退堂鼓吗。”

余红一惊，嚷道，“靖王爷，你都这把年纪啦，还上什么前线。李靖都退休几年了，您还坚守一线。皇上就是不知道体恤人。”

“余小姐，不要乱说。你要知道，这次出征与往年不同。”

“靖王爷，带兵打仗，真刀真枪的，有什么不同的。”

“余小姐。皇上的心思，要为大唐创造一个和谐的外部环境。小小的高句丽，不听话，也必须好好教训一下。我说的不同，就是皇上可能是最有一次出征了……”

李绩的声音有点低，低的只有左右的人听得清楚。

余红看着李绩的脸，神情严肃，既然靖王爷对战事有研判，她也不好多言。

紫菱接过话茬，问道，“我爷爷说了，上战场，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你死，就是敌亡。刀枪不长眼，说没命，就没命了。”

“紫菱啊，你爷爷的话也对，也不对。”李绩应声而起，“话虽然这样说，你也得看自己的运气。一个人军人，只有把生死看淡，才能轻装上阵。皇上不怕死吗。关键时刻，为国而战，这是每一个大唐子民的责任。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皇上，就有克敌制胜的法宝。”

“靖王爷，听说高句丽藏龙卧虎，有不少中原好汉都没能活着回来。我爷爷说了，他亲眼所见，鲜活的生命在沼泽地里沉陷。”

紫菱的话，引起李清音和李清韵的好奇，她们吓得哆嗦起来。

“紫菱姐，别说了，怪吓人的。”

“是啊，二哥要去前线，你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李绩笑笑，“清音和清韵，这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战争一旦打起来，勇者胜。怕死就别来当兵。”

他突然提高嗓音，“隋朝的惨败，再也不能重演了。我要让更多的将士活着回来。因为，他们的父母姊妹还在中原大地等着他们。”。

“爹，我也要随您一同出征。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上过战场呢。好男儿要当兵。”李景龙见李绩去意已决，急忙说道。

“哥，我去差不多，您刀枪都没练过，怎么战场杀敌。再说了，您是李家嫡长子，您不能去。”

李景泰瘦小的身板猛地一挺，大声嚷道。

“孩子们，这次远征军的组建，我有想法。当然，常规军由皇上亲自部署，我想组建一支快速反应战队，一是战队整体行动，动作快；二是武器装备要精良，机械化程度高；三是火力强，全部装备先进的火器；四是队员年纪轻。够不够资格参战，我这次考虑好了，需要考核体能。身体不允许，我也不会答应。就是亲儿子，也不能。”

“没问题，爹爹，你放心，我这身体素质，绝对够格。”

李景泰笑着应道。

就要打仗的消息，一下子在长安城传开了。

一些富贵子弟一听说皇上御驾亲征，便纷纷报名，有的托关系，有的直接找到李绩，目的只有一个，都想立军功。

那些关陇老臣们，更是活跃异常，走门子的，托关系的，打招呼的，请吃喝的，送礼，送美女的，各显其能。

似乎，这不是打仗，是国考。难道是“一考定终身。”

李绩坐在右领军卫的大帐里，看着眼前雪花一样的字条，既好笑，又诧异。

“呼！”

他将这些字条往书柜里一塞，正要起身而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喊，“王公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