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话音一落,紫菱笑道,“王爷,您就别替他担心。爷爷生性风流飘逸,整日里云游四方。这时不回来,八成又去云游了。说来也巧,那天拂晓,爷爷难得待在仙庐,他领着我们姊妹在山涧采药,这才放箭驱散野狼,救下你们三个人的性命,这才为您动手术。不瞒您说,我自幼随爷爷行医,也学到不少医术。可接骨头这活,我可不会。要说熬汤煎药,我在行,这动手术刀,刮骨疗毒、壮士断腕,我可不敢做。”

紫菱将药碗放进水池里洗刷,一声春雷,就在后山炸响。

“老道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雨声将李绩的声音淹没,满山水幕重叠,紫菱手一抖,药碗跌落池壁上,哗啦一声响,烂成八块。

李绩回过神喊道,“咋啦?伤到手吗?”

“没有啊!”

当紫菱回到李绩身边时,小手指流出殷红的血滴,“唉,还真的划破了!”

李绩伸手捏住流血的部位,轻声道,“你也太大意了。让我来给你止血,一会就好啦……”

“没事的,我这里有三味草药,涂一些就好。”她走进橱柜的后面,从药架上取下一个黑色的药罐,将手指涂上药膏,又反身出来。

“紫菱,孙道长出游,一般需要多长时间回山?”

“那可说不准。上次回来之前,他已经在外云游四个月了。这一次出去,没有一年半载的,恐怕也回不来。他的事,神出鬼没的。那也不好说,三五年看不到他,也是有的。我刚才说了,你是幸运者,遇到爷爷,是您命大。不然,野狼吃了您们,就跟打牙祭一样。太白山上,野兽出没,饿狼吃人那是常事。我们见怪不怪。”

“哎呦,孙道长不在仙庐,这可难为您了。”

“靖王爷,我不难。抓药看命,我是全活。你别担心,爷爷不在,您的伤势该怎么治,还怎么治。疗程一样,疗效也一样。”

“你还是个小神医啊,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我给您报酬。”

“这可是您说的。等您下山,就把我带走。”

李绩伸出一个指头,紫菱会意,也伸出一个小指头,二人一勾,一股暖流瞬间互动起来。

紫菱面色发红,呼吸有点急促。“靖王爷的手好冷。我给您捂捂。”

一双小手倏地一下盖在李绩的大手掌上,使劲的揉搓,还不时用口哈气。

一股香气扑来,李绩分不清是花香还是少女的芳香。他忙收手,屏气静神,目光落在紫菱俏丽的面颊上。

……

两个月后。

李绩已经能够起身下床了,只是腰里绑着木板和绷带,无法弯腰、下蹲。只能直直站着。

一阵花香吹来,紫菱从外面捧着一大把不知名的野花进来,她把鲜花插在花瓶里,问道,“靖王爷,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要不出去活动一下手脚。”

李绩动一动双腿,笑道,“紫菱,我感觉腰部好了。能不能把夹板去掉。”

“爷爷要是在,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掉。按理说,骨头长好了,就能去掉的。”

李绩沉默一会,鼓动道,“要不您先去掉吧,我要是感觉还疼痛的话,就再绑上。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好,试试看。”

不一会,香菱用剪刀将绑带剪开,抽去木板。

李绩慢慢起身,就在床沿上稍坐一会,伸伸腰,觉得很好。背部不再疼痛。

紫菱过来,双手扶住他的双臂,“靖王爷,您用点劲站起来看看。”

李绩就着紫菱的拉力,提臀挺腰,一下子站直了。

“好了!您完全好了。”

紫菱一把搂住李绩。

“谢谢您。谢谢你们。”

李绩用力把香菱抱起来,就在地上转了一圈,“王爷,不能啊,你快放下。”

紫菱浑身酥软,香喘微微,着急地喊道。

“咋啦!”

李绩把紫菱放在床沿上,盯着她的眼睛看。

“人家怕闪着您的腰板。”

“哈哈哈!”

李绩朗声大笑起来。

“走啊,我这身子骨能活动了。走,出去——”紫菱忙一把拉住李绩,嗔道,“王爷,您的腰伤初愈,动作不要过猛,活动幅度不能太大,需要再观察观察。三个月或半年之后,随您怎么动,我没意见。”

“真会疼人。”李绩一只手搭在紫菱的手背上,慢慢朝外走,他忽然问道,“这几天,没看到雨绮姑娘,她去了哪里?”

“罗山县来人,把她接走了。”

“谁来接的?”

紫菱诧异道,“您这么关心她,你不是喜欢她吧?”

李绩面色一愣,忙笑道,“看您说的,我又不是皇上,看好一个,就收了一个。能不能收您,我还没有把握。再说了,人家可是并州望族大姓。我只是担心。”

“望族大姓咋了。你要喜欢,尽管追她。”紫菱天真烂漫道,“您担心啥。”

“本来在仙庐学医好好地,这还未出师,多可惜啊。我担心她一坛不满半坛咣当,出去行医误人子弟。”

担心人家医术不精,会治死人。也是个理。紫菱沉默一会,看见李绩默默不语,忙笑道,“我明白靖王爷的心思。当然,您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雨绮姑娘。她也说过,在并州城与您见过面。这想必是缘分,虽然不是男女情思,至少也是忘年交。好了,我派人去罗山县打探一番。有什么消息,马上给您报告。”

李绩一听,悬心放下,笑容也出来了。

二人在山顶醉翁亭里坐下,紫菱将一杯太白山雨前茶递给李绩,“呼!”她手掌一拍,一位女童,从亭子后面的巨石上走了过来。

“小主,有何吩咐?”

“金蝉子,本宫命你,速到罗山县打探一下雨绮姑娘的情况,速来报我。”

三天后,金蝉子回来,说已经见了姑娘的家人,王仁祐县令说,本府根本就没派人去接小姐。

“奇怪了,一个活人,说没有,就没有了。”

紫菱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金蝉子,带人给我搜!”

她话音未落,忽然,山下传来一声高喊,“报——”

举目一望,远处山道上,一个白影疾速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