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单手托住李二右臂,行如疾风,越过高墙和参天古树,潜入太极宫。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便脱离人声噪杂的是非之地。
李绩从书案上,倒了一杯醒酒汤,让李二喝下。这时,两个宫女急忙从帷幔之后露出脸来,见李绩用手召唤她们,急忙移步上前。
紫红的烛光下,李二喘着粗气,一副惊魂失魄的样子,令李绩一阵心酸。
一国之君,其实很不自由。
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参加酒会,或三五挚友拿一瓶小酒,到京城街摊,点几个心仪的菜肴,细细品尝。
这就是使大臣们觉得拘束。
按理皇上宴请大臣,可以在宫城里让御膳房张罗,可,李二把宴会的地点,选择在聚贤楼,目的礼贤下士,与众人同乐,同时,也能让与会者放松心情,开怀畅饮。
少了宫廷戒律的约束,多了君臣之间融洽和随和。
可是,酒局尚未结束,就出现幺蛾子。
李二的心情可想而知,有人借机想将水搅浑浊。
这个庄壁已经退居多年,在长安县西市区养老,秦朝遗老吗,也经常参加这样的聚会活动。
今日,突然发难靖王爷,不知是何故。
李二稍微安静一下,小声问道,“靖王爷,你和庄壁有没有交集过。他今晚的举动,有点反常。”
庄壁的年纪要比李绩大得多,李绩从山神庙,到荥阳郡,再到东都、并州、长安,似乎不可能与他交集过。
从庄壁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来,庄壁知道他的出身。
是瞎猜的,还是事先做了调查和研究,只有庄壁本人清楚。
李绩思索一下,对李二道,“陛下,今晚的宴会活动,看来有人提前走漏消息,不然,郯城帮也不会那么快就集结几十口人。虽然有小六子盯梢,那一帮人也是事先准备好的。郯城帮在鄠县牛首山郯城岗,距离京城有百里之距,事先不做好准备的话,不可能在宴会刚刚开始不久,那么快赶到。”
李二听了李绩的话,开始担忧李承乾的安全,提醒道,“靖王爷,请您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太子,他虽然犯事了,可还没有定性吗。。”
“我理解陛下的心情。您不仅是一位帝君,更是一位父亲和长辈。皇子的安全,我会注意的。”
李绩站起身来,等宫女侍候李二躺下后,悄声说道,“今晚的事,会不会针对太子而来,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不好下结论。不过,我们还是早做打算。我马上去大理寺,将太子转移到右领军府部。”
从太极宫出来,李绩来到皇城。
大理寺的门前依然围聚着一些禁军,他走到二道门,看见刑部尚书黄文炳和大理寺卿周涛在那里围着卷宗争论什么,见李绩进来,黄文炳忙上前握手。
“靖王爷,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刚从宫里出来,还没有去兵部。一个人也习惯了,整日里忙着公务,睡觉也没个准确的时间。说不上,枕戈达旦,这起五更睡半夜的,都是常事。”
他看看周涛,“周侍郎,太子的状况怎样?”
“刚刚睡下。”
“他都说了些什么?”
“见了我们,一个劲的嚷道,说自己身为太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反复强调说,李泰一直想夺他的位子。他心有不甘,才会跟朝廷的大臣们勾结自保。大臣们误导他造反,自己一时糊涂,才会受到他们的迷惑。如今,情事败露,他愿意受死,如果皇上立李泰为太子,他就会死不瞑目。”
李绩心里一阵难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李承乾,按照《旧唐书》实录,政变失败后,被贬为庶人,不久忧郁而死。
能不能按照系统的任务要求,救下他的命,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周侍郎搬来一张花梨木座椅,让李绩坐下来。
李绩眯上眼睛,触发【时光隧道改命系统】,调出【命运编辑器】开始编辑李承乾的生命运程。
他要给这位神童改运。
“周侍郎,正好刑部尚书也在,本府奉旨想看看太子。”
李绩睁开眼睛,寻求一线生机。改运,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实现的。
一个人的运程在出生时,就已注定。要在后期改变运程轨迹,需要重新编辑运程族谱。
就像前世修改人的基因族谱一样,难度可想而知。
关键是,一旦定性为忤逆,就是天皇老子也挽救不了您。
李绩没等周侍郎开口,起身就往审案局走去。
大唐审案局,厚重的铁门,上百斤重的石锁,还有一人多高的两只藏獒把守着。
卫兵倒是其次,只是两只藏獒令人望而生畏。
靠近铁门,李绩弹指一挥间,两道剑气飞出,“啪啪!”在周涛和黄文炳不在意时,打出两根飞针,藏獒发出“鹅鹅鹅”几声呻吟,身子软瘫倒下。
“累了吧,休息一会再起来。”
李绩的话音一落,卫兵已经将铁门打开。
一股腥臭味传来,李绩一阵恶心呕吐。
环顾四周,铁栅栏锈迹斑斑。
一张长条形靠椅上,坐着一个少年。一身紫袍已经破烂不堪,面部就像石蜡一样,目光呆滞,如同痴汉。
那少年听见门响,蛇咬一般腾地坐直身子,锁链发出瘆人的哗啦声。
“不要打我——”
少年发出哀求声。
李绩冰冷的问道,“李承乾,您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
那少年睁开朦胧的睡眼,仔细端详一会,半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靖王爷,快救我出去——”
“能不能出去,就看您的造化了。”李绩转头对着周涛道,“周侍郎,请您除去太子的脚链。”
周涛连忙吩咐狱卒,将李承乾的脚链打开。
“身子坐正了。本部堂问你话,你要从实招来。不得有半点虚言。如有半点谎话,这里的99种刑具,可不是摆设。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本部堂一向秉公办案,你可听明白了——”
“在下听清楚了。”
“你昔日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沦落刑狱,实属咎由自取。说说看,为什么要造反?”
李承乾泪流满面,哭诉道,“靖王爷,这都是汉王出的馊主意。他是皇叔,说的话我又不能不听,也不能不信。我在漠北王庭,日理万机、厉兵秣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漠北,说什么‘太子啊,你一天不登基坐殿,一天就不是皇上。李泰深受陛下宠爱,马上既要改立太子了。你还不整装出发,打回长安,杀了李泰,逼陛下禅让。’师父,您想想看,我本是太子,何必要造反。如果汉王不蛊惑我,如果没有杜荷、李安俨等人怂恿我,打死我,也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来。”
“呼!”
李绩甩出一沓宣纸,“李承乾,好好想想,把您的话写出来。”
不一会,审案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李承乾手里的毛笔发出微弱的嘶嘶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