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谢芳贤来到胡大虎的跟前,怯生生地说道,“三弟,我在胡大庄,您待老哥不薄。不过,出来这么多日,谢府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我想回去看看。”

谢芳贤话一落音,胡大虎惊得半天不说话,半晌,才断断续续劝说道,“老哥,你是不是活腻了。脑子不是进水了吧。疯病不是说好了吗。谢家豪日日夜夜都想拿住你问罪,你还有胆子自投罗网。还是,趁早收起这个心思吧。”

“老三,你我和赵涵宇三人兄弟一场,赵涵宇老弟受牵连遭到灭门,你让我苟安偷生,心里实在是憋屈得慌。人财两空啊。失去一个兄弟,我的心已死。回去看看东家,要死,也死在东家的手里。人这一辈子,后悔事多得很,只要良心未泯,我欠东家的债,一定要还上。不然,我死不瞑目……”

胡大虎看见谢芳贤泪流满面,心里感叹仁兄弟的情义,不禁也泪眼婆娑。

“谢大哥,你这一走了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兄弟再见面。”

他低声嚎哭起来,“可怜的赵县令,您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明知道那个李绩不好惹,您却死命抵抗。束手就擒,也许能法外开恩,谢府的资财一两都不少,还能咋地?就是你参与分赃,那也罪不至死。您死了,老太太怎么活,谁来为她养老送终……”

谢芳贤见胡大虎泪奔,心里又觉得后悔,赵县令已经作古,这徒伤悲又有何用。

“三弟,您冷静冷静,咱俩就别再替赵家伤感了,如今,得想想办法,弄清楚老太太被关押在何处,到时,再商量着如何救出她老人家来……”

胡大虎见谢芳贤执意要走,就从库房里拿出200两白银,交给他路上用。

中午,胡大虎摆酒饯行,周妈也多喝了十几杯,送走谢芳贤,就在西厢房的软榻上和衣而眠。

胡大虎将谢芳贤送到庄头的衔山亭,二人就在凉亭里话别。

胡大虎弯腰作揖,抱拳遥拜,“大哥一路走好。此去并州,吉凶难料,老弟不在您的身边,就全靠您一人周旋,我让家丁胡导跟着您,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到了并州,先打探一下谢府的情境,要是谢家豪不忘前隙,谢家不留您,您还是回来。胡大庄的大门,早晚都为您敞开着。”

谢芳贤再次施礼,泪水夺眶而出。

四目相望,一言难尽。

两人相拥而泣,半晌,谢芳贤上了马车,胡导一鞭甩出,两匹瘦马蹄疾步稳,扬长而去。

胡大虎看见马车走远了,心中不是滋味,在长亭里徜徉半日,在家丁的催促下,这才怅然而返。

“周妈!”

他返回大院,来到正厅,四下里看看,没有看到周妈的身影。

周妈中午喝了不少酒,别再醉倒哪里去了。

这整个胡府还全仰仗着她嘞。

胡大虎跌跌撞撞在正厅的几个房间里寻找,哪里还有管家的影子。

走过房檐下,问了几个小厮仆人,都说没看到。

他心里一急,张口就要叫喊,忽然,西厢房里传来匀称的鼾声。

他翘首一望,厢房的门虚掩着。

四下里也没有什么仆人小子,他惴惴不安地走了几步,靠近门缝往里那么一瞧,心里一紧,腹语道,“哎呦!周妈啊——你这是醉了,卧槽!这不会冻着吗——”

他刚要推门,心里咯噔一下,这算什么呢。

周妈那么辛苦,多喝了几杯酒也是应该的。这么一想,胡大虎觉得有点心虚。

回到正厅,一个体态丰腴的丫鬟弯腰擦拭着地板,雪白的后腰,露出半截。

胡大虎看着,顿觉口渴,“咳咳——”

他故作咳嗽一声,丫鬟转脸看见胡大虎,面色一红,“老爷,回来了。”

“我去给您倒水。”

丫鬟起身,一股体香扑鼻而来,他猛吸一口,精神振作。

“书画,给我捶捶腿。水,暂时就别倒了。”

丫鬟会意,一路小跑进了里间的雅芳居,伸手铺开金丝被,不一会,传出胡大虎驴叫一般呼声来。

……

长安城。

太极宫。

李二从马车上下来,醉醺醺地拉着箫瑀的手道,“箫爱卿,你这酒度数可真高。朕才喝了几杯啊,这就醉了。”

箫瑀笑道,“陛下,你这酒量大臣们谁不知晓,一个人二三斤下肚,就跟没喝一样。”

他看看四下里没人,“陛下,你这是装醉。真醉酒的人好喊,你这要是装醉酒,可就不容易叫醒了。”

“哈哈!箫爱卿,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是没醉装醉,不然,靖王爷也不会敞开心扉大喝。”

“陛下,靖王爷酒喝高了。听说你喜欢吃这里的美食,他就异想天开,想着要把酒店盘下来。还说,是您的意思。”

李二扭头笑笑,“是我说的吗。哦!箫爱卿,我可能说过,聚贤酒楼的菜好吃,但,我没想到盘下这家酒店。”

箫瑀有点懵懂,您不想盘下酒店,靖王爷当时说了,您又为何不阻拦。

“那您为何不阻止靖王爷?”

“阻止。我为何要阻止他。”李二镇静地看看夜色,“箫爱卿,认识一个人不容易。没有彻夜长谈的经历,你是很难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去。朕怎么可能因为个人的嗜好而去强行夺人之爱,何况这酒楼是人家的祖业。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评论朕。”

“陛下的意思是,试探他——的忠诚度。”

“不仅仅如此,朕还有另外的打算。”

箫瑀低声问道,“陛下的打算是?”

“朕的想法,如果靖王爷连这件小事都放在心上,那他对储君这样的大事一定时刻在心,一定会念兹在兹。储君之位,关系帝国的稳定赓续。以小见大,朕就会着重参考他的建议。当然,他也就是朕心目中的托孤之臣。”

“陛下,您的身体还康健着呢。太子不是在漠北远征了吗。要是朕想他了,可以下诏让太子回京。”

“至于太子回不回京城,什么时候回来,眼下还要看看李绩的意见。毕竟,他是太子的师父,也是他有意安排的。”

“哦——”箫瑀看看月影西斜,赶紧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明日见了李绩,我再打探一下他的口风。”

“陛下,休息了。”

王德出来,看见箫瑀依然和李二站在月光下聊天,担心露水寒凉,就轻声呼唤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