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面色一红,没有正面回答李绩的问题。
她停住脚步,心头一热,差点哽咽起来。
大人原先将自己许配给大表哥长孙冲,后来突然撕毁婚约,大表哥如今还是一肚子怨气。
唉!长孙冲有怨气,也不能撒在李丽质身上。其中,另有隐情。
那个老匹夫魏徵,竟然给大人出了一个馊主意,采取联姻的方式,镇住顾命大臣。
李二和观音婢一合计,适龄的公主中,只有李丽质合适。
这位镇守北境的大臣,就是大人常常提起的那位神人。前朝的一位王爷。也就是那位并州远征军的大都督。
李绩问她知道不知道那位大都督,其实,她连面还没有见过。
大人与妈妈都说这位王爷是个励志青年,且,身怀绝技。
能一人镇一国。
本领这么强大,嫁过去,也就不会受他人冷眼。
就在李丽质对未来婚姻充满希望的时候,后来就出来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并州大灾,李绩受命赈济灾民。
他没有给朝廷请示,就擅自启用裴寂和刘文静。
听说因为刘文静、裴寂赈灾失策,导致囤积交城的几千万糙米全部霉烂。
并州战备库亏空无法弥补,各路言官一齐上书,弹劾那位大都督。
朝廷派出巡视巡察专案组,直赴并州,监察御史亲自到并州督办,以问题为导向,将并州班子查个底朝天。
金吾卫当场拒捕涉案人员五十人,将主犯刘文静,并两位粮督,充军岭南。
三代以内男丁全部被列为监管对象。
那位大都督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最后被罢官,削职为民,遣送回家乡居家羁押。
李丽质差一点就把这一段的心理活动,全盘告诉了李绩,后来一看大块头面无表情。
又怕节外生枝,引起他的不快。只好含糊的应道:
“唉,学弟你可真会开玩笑。人家是朝廷要员,封疆大吏,我一个女学生,如何能见得到。再说了,他一直出征漠北,很少回西京长安。”
李丽质眼神忽然飘忽不定,一脸的无奈。
“后来的情况你都清楚了?”
李丽质诧异的看看大块头,后来的情况,并州出现渎职案,大都督被罢免官位。
他既然这样问,想必大块头也知道大都督的处境。
“哦!原来是这样。大都督知道有人记着他,一定很欣慰。自己的努力倒是没有白费。”
李丽质苦笑一下,大都督被人羁押在家里,金吾卫一个营在看守,他再欣慰,能有何用。
算了。
还是不去想他了。
她指着前面掩映在树林深处的红色房子,悄声说道:
“那里就是女生公寓。有三十几位太监参与管理。还有一百多位老嬷嬷,管得可严厉了。有几个女生,夜不归宿,被吊起来大半夜不让睡觉。”
李绩吓了一跳,我靠,还有太监参与管理,这也是有点奇葩。
这又不是皇宫,要啥太监啊。
难道李二还能从这里选美不成?
正当李绩纳闷,忽然听到:
“这里就是学府的食堂一部了。学校的食堂一共有五处,什么菜系都有的。”
李丽质一边走,一边给李绩介绍学府的基本情况。
“食堂二部的菜很特殊,里面有淮南道彭城的‘把子肉’,一大块才卖十四枚钱。‘把子肉’看来也是彭城一绝,吃起来,满嘴冒油、肥而不腻,都是女生的最爱。”
女生不乏吃货。李绩又觉得不妥,哦,不是吃货,是网红。
“还有下邳的卷煎、粉皮、干烤鱼、盐豆子。当然,最出色的,就是沛县的狗肉。砀山的驴肉火烧。萧县的羊肉汤……”
说到沛县的狗肉,下邳的猪大肠、猪头肉,李丽质睁着一双明眸,吃吃发笑,“大块头,你说这人什么都敢吃。这狗肉能吃吗?哎呦,这狗可是人类的朋友,再说了,它可是宠物啊。”
李绩看着天真浪漫的校花,心里纳闷,看来李校花真的没有尝过沛县的狗肉。
什么时候,邀请她吃一次。
李绩暗想,初次都是难捱的,等过了这道坎,她就会像上瘾一样,有来不拒。
“我靠,这又想哪去了。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的。何必强人所难,这口味和爱好可不能一刀切。”
一路上李校花和李绩说说笑笑,尼玛,这就怪了,大二的李校花如何这么快就与一位巨人热乎起来。
敞大的校园,宽阔的甬道,留下李校花阵阵笑声。
不知不觉间,一处高楼矗立在面前。
“好了,李清扬,这就是新生登记处。登记后,会领取宿舍的钥匙、饭卡、图书卡、球馆卡等小东西,你可要保管好。特备是饭卡,不记名,丢了,谁都能用。”
李丽质指着一处高楼,看着面色冒汗的李绩,又唠叨几句:“楼下的第一间教室就是报到处,大块头,你能找到吗?”
“能能,让你陪我半天,打扰了。谢谢啊。还是李校花对学府的路线清楚。”
“小学弟,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学姐。我大二了,比你早来一年,情况当然熟悉了。”
说着,她又咯咯发笑,扭动着海棠花般腰肢,低声道:“学府只论入学早晚,你就是一位大叔,也得叫我学姐。懂吗!”
卧槽。还有更娘的。
当李绩看到面如春水的李丽质,心里一顿,她本来就是女生。
这校花和北斗碎片上的“长安公子”不一样。那家伙是个地地道道的娘炮。
说话嗲里嗲气的,絮絮叨叨的。眼前的李校花才是真正的女儿身。
他心里一动,这难道是命运安排,进来校园一开始就遇到一位校花级的学姐,真是有缘。
“缘分呐——”
这家伙又学着前世小品里的台词,冒冒失失的来了一句。
李丽质一听,呵呵大笑。
“瞧你说的,这点小事,你还要谢我。见外了吧。我其实该谢谢您才是。在春熙路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今天我就会遇到大麻烦。那几个臭流氓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李丽质一脸正色的说道。
她心里一想到当时的情景,黄毛差一点就要掀起自己的裙摆,想想,就有点害怕。
你就说这些社会青年,怎么就这么大胆。
在学府的附近还敢胡来。
这样的事情,她也听见室友们议论过。
好几个女孩子都是外地来的学生,最后不是被糟蹋了,就是被拍了不雅视频和照片。
到后来,生不如死,一个个忧心忡忡地度日如年。有的还因此得了抑郁症。
还有一个交城的女生,闹得要跳楼。
结果,每年都有六七个女生转学。
想想这些事,就让人提心吊胆的。
遇到大块头,也许就是他说的“缘分”,不过,这家伙说起来,有点滑稽。
是演小品的语境,竟然用到生活中。
“大块头,你把录取通知书给我看看。”
李绩也没有多想,他知道对面的女孩叫李丽质。
她要看他的录取通知书,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这也无所谓,报名登记的名字都是公开的。
李丽质看看,笑着念道:“李清扬!”
很帅气的名字啊。
可是,现实却很骨感。名字和本人差距太大,坚持就是云泥之别。
李绩提着柳条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学姐,看好了吧。那我就进去了。”
“哦,对了。这是我的碎片小号,有事直接呼我。”
李丽质将一张心形粉色的纸片交给李绩。
他接过卡片放进贴身的衣兜里,转身离开。
过程中,头也不回。
李丽质一双美目忽闪忽闪的,小嘴巴一呡,心中有些怪异。
她好久没有被男生这样无视了。
这李清扬还真的有点与人不一样。
摇了摇头,她默默地走向女生公寓。
走了一刻钟,她触发北斗碎片聊天系统。
长安公子:[**!你说那种人高马大的大块头是不是对女人麻木啊?]
李丽质一本正经的点击了发送。
等了半晌,被偷碎片上也没有新消息传来。
“呆子!人大楞,狗大呆,包子大韭菜揣。”李丽质问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
怏怏不乐的腹语道:“这家伙,也许在忙吧。”
……
等李绩走后,春熙路宽阔的街道上,马上恢复往日的繁华。
两个城守兵手拿哨棒,气势汹汹地看着黄毛等人。
“不要我们动手了吧。死起来,跟我上长安县府衙去。”
一个年纪稍大的城守兵,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黄毛,嘴里嘟囔一声。
这时,黄毛眼皮连抬也不抬。
“你小子太不识相了。我爹是县令。我怕刚才那个大狗熊,难道还能怕你这些小喽啰。”
“噗——”
一位少年冷不防,对着年纪稍大的城守兵出手就是一拳。
“玛德!你小子眼瞎吗。王公子你也敢拘押。饭碗不要了!”
城守兵呲啦一笑:“现在流行装逼了。一个个锦衣华服的,都想跟王县令攀上关系。还有认亲爹的。”
“啪!”
他手一扬,哨棒瞬间下落,“我打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住手!”
大棒尚未落下,远处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一身黑衣打扮,气宇轩昂,来到黄毛面前。
没等中年人发问,黄毛大声哎哟:“疼死我了。西门叔,快把我送回去疗伤。”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打得?”
两个城守兵一看愣神,看着凶神恶煞般的中年人,忙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没动他一根指头。”
“王少爷,谁把你打成这样?”
没等少爷开口,年纪大的城守兵正色道:“打人的是个学生。相貌很特别。不过……”
中年人眼一睁,一股邪气升腾起来:“不过什么?学生就能打人了。别说是打了县令的公子,就是欺负平民的孩子,也不行。”
两个城守兵当时傻了。
闹了半天,这小子没说假话。“他爹是真的是长安县令王道树。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少爷,那快起来吧。既然高管家接你来了,你就跟着回家。我们还有事,走了。”
“你别慌,你说打人者在哪个学校?”
年纪大的城守兵,挠挠头,一脸的无奈:“西门大官人,你最好别打听。”
“为啥?难道是校园恶霸。校园霸凌的事难道就没人管,随便放出来学生打人。”
城守兵有点不耐烦。
王公子围堵女学生劫色在先,人家可是见义勇为。这怎么说是校园霸凌事件呢。
“西门大哥,你还是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少爷吧。这次,幸亏我们来的及时,要是下一次在发生类似事件,少爷可能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你少啰嗦!那个学生是哪个学校的?难道校长不管不问吗。”
“吕四大哥,要不你就告诉西门管家。免得我们受累。”书生模样的城守兵,对着年纪稍大的城守兵说道。
城守兵队长吕四,报到才三天,他听城防分队的老冀说过,长安县令叫王道树。
可是,他确实不熟悉。
又怎么能认识他的公子。
“长安战争学府的学生,个头很大。到那里就能问道。至于姓啥名谁,我们也不知道。”
西门吹雪捋捋花白的山羊胡子,一挥手,此时从对面的马路上跑过来十几个黑衣人。
“把少爷带上车。去长安学府。玛德,这个小子难道长着三头六臂。难道是厉鬼不成……”
西门吹雪身形一晃,一道黑影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