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弹琴,钟子期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世间又有何人真正知晓我刘贺的心声呢?”
静立良久,刘贺长吁一口气,目光从写着“钟子听之”四字的衣镜上收回。
另一名侍者立刻躬身奉上一套漆奁,朱红的底色上一片金光氤氲。
原来,这些漆奁上遍布着金箔图案,有手捧芝草的羽人,有飘然欲飞的仙鸟,有或坐或卧的瑞兽……
刘贺枯瘦的手指轻轻从其上拂过,目光中又一次流露出悠然神往而怅然若失的神情。
嘉宾的眼前忽然出现海市蜃楼般景象,一位侯爷与仙人作揖拱手,可是那些近在眼前的羽化之神,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呼!”蒋碧思做了一个收式动作。
“哗啦啦啦……”嘉宾席爆发出一阵掌声。
“蒋老阐述的好啊,意境优美,引人入胜。可叹,刘贺要是地下有知,他会十分感动的。”
画风一转,人们忽然发现蒋碧思换了一副主持人的姿态,“诸位嘉宾,现在可以近距离欣赏所列藏品。”蒋碧思向坐在第一排的江辰、江南兄弟俩看了一眼,“为了便于大家看到铜镜的原貌,下面邀请一位女士前来揭去镜掩。”
“哪位女士上来?不要拘谨吗。”
苏家小妹苏炳珠推推东盛集团的王香香,“王部长,还是你去吧。”
王香香看着身边的苏清荷,一身丝绸包臀裙,身材妖娆,就这气度甩自己一条街。
女神在此,我可不敢出头。
“大姐,还是让苏总去吧。”
苏炳珠转向苏清荷,轻声鼓励,“清荷,要不您就去一下,这样也可以宣传一下苏氏丝绸公司。”
“姑姑,这样好吗?”苏清荷有点迟疑,此时她想征求一下李绩的意见,她转身,并没有看到李绩的身影。
“有请苏氏丝绸公司新任总裁,苏清荷女士……”这时,苏清荷听到一个声音喊道。
两名金发碧眼的突厥美女,扭着水蛇腰,走到苏清荷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去吧!”苏炳珠看到苏清荷胆怯的眼神,再次鼓劲。
“好事,为了苏氏产业,露露脸。”苏清荷起身走向展示台中间的铜镜架。
蒋碧思看见苏清荷离席起身,心里咯噔一下,当她微笑着向展台走来的时候,他的心狂跳不止,几乎蹦到嗓子眼。
“没想到,鱼儿这么轻易上钩。”众宾客看见蒋碧思面色一沉,忽然又露出微微的笑容,“欢迎苏小姐。苏总今日气色绝佳,风姿绰约,我代表江家拍卖会谢谢苏总。”
苏清荷宛若出水芙蓉,濯清涟而不妖。她来到看台前,缓缓转身,向嘉宾弯腰施礼。
“快揭掉镜掩——”一个美妇人高声呼喊。
“苏总,请您动手揭掉铜镜外面的镜掩,这样,衣镜的真面目就会暴露无遗。”蒋碧思在一旁低声邀请。
当苏清荷靠近铜镜架的时候,蒋碧思也转身面向镜架。
苏清荷戴着一副雪白的真丝手套,伸出双手轻触镜掩……
这时,正当人们凝声静气的时候,现场传来“哗啦”一声,人们看到:镜掩坠地,里面的铜镜随之脱落镜架……
“啊!”众嘉宾一声惊呼。
苏清荷面色骤变,惊慌失措中,一片雪白的手巾掉落地上。
她看着铜镜中间的裂痕,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是自己不小心,还是原先铜镜没有放置牢固。”
蒋碧思忽然怒喝一声:“苏小姐,你是不是存心的,这价值连城的珍宝,就这样毁了。”
“蒋老,我什么也没做啊,只是用手触碰一下,这镜架就散架了……”苏清荷蹲在地上看着裂开的铜镜大哭。
丝质袍裙紧紧地裹住浑圆的臀部,吸引现场看客的目光。
忽然,坐在第一排的江辰就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叫,“苏清荷,这铜镜估价八亿两白银,八亿啊。”他用手一指,“将苏清荷拿下。带人去江家索赔,没钱,就把江家所有人带回来。”
“江总,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还没有用力,铜镜就脱落了。不要为难我的家人,我愿意补偿……”
“八亿两啊……你怎么补偿。”
损毁国宝级文物,足以判处重刑。何况,这是江家的祖传宝物。
苏清荷两条腿无法站起来,看见身披重甲的军士,顿时面色煞白。
幽州城守禁军如虎狼般冲上前去,一把将苏清荷从地上拉起。
“嘶!”
顺势把她的双手往后一拧,“啊——我的妈……唉——”苏清荷发出间断的瘆人惨叫。
苏炳珠、王香香急忙上前,被江家的扈从挡在圈外住。
“意外,意外啊。”
看台上的上东都大佬们,发出一连串的惋惜声,“苏家这下完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苏清荷这么小的年纪,可惜了。面临巨额赔偿,身败名裂,弄不巧还受牢狱之苦。”
“唉。不知道苏家变卖全部产业,能不能凑齐八亿。”
“苏清荷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个文静的女孩,怎么办事那么毛手毛脚的。”
……
听到这么多的议论,苏清荷强忍着胳膊的疼痛,眼泪哗啦直流。
刚才画好的妆容瞬间被眼泪打湿地一塌糊涂。
“押到江家后院,看起来。”江辰铁青着脸,声音刺耳。
两名身披金甲的卫士,将五花大绑的苏清荷推向江府后院。
江辰的手段,令现场的人噤如寒蝉。
军士的冷酷,让一些同情苏家的人,望而生畏。
也有的嘉宾此时在幸灾乐祸,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还有几双眼睛放着刷刷的贼光,当军士押着她经过眼前时,紧盯着鼓胀扭曲的峰峦,眼里几乎滴出血来。
苏清荷紧身的裙服被麻绳扎捆得变形,一副仕女图被残忍地破坏。
拍卖会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而中断,蒋碧思稳定一下情绪,让扈从将破损的铜镜收拾起来。
拍卖会继续进行。
……
苏府四周,被身披金甲的卫士围住。
几十辆马车驶过来,江家二少爷江南带着一窝军士冲进了苏家。
苏家的人,不知道出了啥事。
大的哭,小的喊。
苏炳辉哆嗦着,披衣迎上前去,“江少爷,怎么了?”
“带走。”
一声令下,苏炳辉被两位军士强行拉走。
苏家人一个个被押到马车上。
……
苏清荷的家,苏炳晨和唐婉君刚刚放下碗筷。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
一群人也不说话,强行带着他们离开。
江家后院,靠西侧的一间矮房内。
苏清荷被绑在一根圆柱上,很快,苏家的人都被带进来。
她的大伯苏炳辉、二叔苏炳道、大哥苏刚,断手的二哥苏强等苏家几十口人,全部被带到此地。
连昏迷不醒的老太太,也被强行抬进来。放在潮湿的地板上,无声无息的躺着。
苏家小妹苏炳珠,也被军士从拍卖会现场扭送到此。
唐家一百口人,就像犯了忤逆之罪,全部被绑起来。
苏斌辉气得大骂:“苏清荷,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苏家蒙难。”
哐当!江家院门大开。
江辰带着一批军士冲进来,他走到苏家掌门苏炳辉面前,“啪!”甩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