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作为战争中一支机动化很强的兵种,又细分为“重骑兵”和“轻骑兵”两种。

所谓重骑兵,就是在装备上骑手和战马都披护铠甲,在战术上相较骑兵更偏重正面冲击。

也有一种情况,就是骑兵穿重甲,而马不披甲,也叫重骑兵。

重骑兵的优势,相对于轻骑兵有两点:

第一点,防护好;

第二点,自身重量远远大于轻骑兵和步兵。

所以,一旦冲锋起来,其突防能力显然是要优于轻骑和步兵。

在华夏,重骑兵是马镫被发明后才崛起的兵种。之前即使存在,也不是战争的决定力量。

如果将晋室南迁(316年),作为重骑兵崛起的大致起点。

将杨广第一次征高丽时(612年),近十万“白马金具装,横行辽水傍”的重骑兵覆灭,作为由盛转衰点。

华夏帝国重骑兵的兴盛期才不到300年。

李绩的高谈阔论,纵横捭阖,一下子惊呆了李世民和李靖。

“奇才,大哥对军事的研究,令我等汗颜。”李世民不住点头称赞道。

李绩继续说道:“贤弟,我认为大唐已定,骑兵的重心需要改革。也就是要摈弃南北朝和隋朝的重骑兵导向。”

李世民惊异道:“我也这样想过,只是一时不得要领,大哥,你说如何改呢?”

“之所以要革新,主要是重骑兵自身的弱点很明显。”

李绩分析道,具体讲,有三点:

第一点,除了装备昂贵之外,重骑兵最大问题就是机动性缺失。

也就是说,奔跑起来负重太多,不利于长距离、纵深作战。

而机动性就是骑兵的灵魂。

一件完整的铁具装,约重40至50公斤。特制的重铠可达100公斤。

第二点,长枪和弓弩的杀伤力提高,让重骑兵的防护性优势变得甚为可疑。

第三点,一个时代的骑兵风格选择往哪个方向发展,与面对的敌人和作战地域高度有关。

李绩喝下一杯酒,看了看李世民。

“帝国最危险的敌人,就是以轻骑兵为主的突厥骑兵,更擅长正面冲击步兵军阵的重骑兵不仅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站起来,望着窗外的塞北草原方向,接着语气加重:

“并且还会在,对阵来去如飞的突厥轻骑兵时,将自身速度慢等机动性缺失放大。”

“在作战地域上更是如此,如果大唐需要出塞对草原帝国展开大规模骑兵反击战。”

“机动性更强的轻骑兵,显然更适合动辄数千里的长途奔袭和大纵深穿插。”

李世民眼前一亮,是啊,还是轻骑兵的优势明显。

可是,眼下,大唐马匹不足。李世民暗暗感叹:“大唐缺马呀。特别是能征善战的良马,极度缺乏。”

“在马匹不足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因为你有从马的话,还得让从马专门背负铠甲等辎重。”

“战斗时再让人和马穿上,我刚才也说了,但大概率是帝国军队缺马,做不到一人双马。更别提蒙古骑兵的一人三马至五马。”

事实上,李渊派刘文静去突厥采购马匹,本身数量就不多。

李渊的借口,就是慢慢来,不要一下子吃成胖子。

李渊在617年起兵时,东突厥是当之无愧的东北亚霸主。

和所有游牧帝国一样,东突厥赖以称雄天下的是它的骑兵,更准确地说,是轻骑兵。

隋朝将领宇文述、张须陀等人都不止一次说过:

“突厥骑兵来如急失,去如绝弦,若欲追蹑,良为难及,这就是典型的轻骑兵特征。”

“所以,大唐的骑兵,现在要做的就是效法突厥的轻骑兵。”

李绩停下来,端起茶杯。李世民深以为然,他结合自己的战场经历,道:

“早在太原我和父亲就接触过突厥,突厥所长,惟恃骑射。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阵。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

李靖听的入迷,他很赞成李绩的建议。

听了李绩的系统分析对比,李世民暗暗下决心:决定彻底改变唐军骑兵的建军机制。

“唐军不仅以突厥的作战方式训练兵士,而且在生活方式上,也一如突厥。”

“逐水草而居,驰骋涉猎,使士兵脱胎换骨,从根本上改变中原骑兵的面貌。”

天色已晚,三人商定后,李世民进入太极宫向李渊汇报。

李渊当然举双手赞成。当即下旨:

成立唐帝国第一支“突厥化”骑兵部队,由秦王李世民负主责,具体操演,交由李靖、李绩负责。

且,李渊下令,将太原起兵前,刘文静出使突厥时,购得的突厥良马2000余匹作为第一战队。

西突厥贵族史大奈麾下的骑兵部队,作为第二战队。

东都李神通部,精选良马组建第三战队。

夜晚,三人齐聚秦王府,李世民设宴庆祝。

“来,两位将军,我们共同举杯,祝贺大唐从此有了一支正规化轻骑兵军队。”李二郎站起身来,与李绩、李靖碰杯。

李绩喝下杯中酒,若有所思的样子,令李二郎疑惑。

“师尊,你还有什么难题吗?”

“难题就是缺马。二郎,马匹问题还要抓紧解决,否则,战斗力难以提升啊。”

“要不,再让纳言刘文静刘大人出使突厥。刘大人认识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多买良马就行了。”

“我看可以,眼下,刘大人手上事务不怎么急,就拜托刘大人辛苦一趟。”

“卫国公,你的意见呢?”李二郎问道。

“买马的事,由你们定夺。”李靖笑道。

三人开怀畅饮,一直喝到子夜时分。

李靖回府,李绩返回驻地。

他无心入睡,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修炼乾坤大法。

大帐里红柱高照,李绩盘腿而坐,忽然,一阵疾风吹来。

他看也不看,挥手一个弹指,一道白色的剑气直飞门外。

接着,远处院墙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应声落地。

“进来吧,不要鬼鬼祟祟的。”

那白影一瘸一倒,脚步不稳,几次欲站立起来,都没法成功。

李绩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一道黑影婆娑,倏地一下,人已至那人跟前。

他一抽利剑,闷声问道:“你为何人?”

那人跪地便拜道:“主公,是我,我是余生。”

李绩一惊,心道:“原来是小舅子驾到。你小子,一去不返,要是在东都靖王府,我早就斩了你。”

“啊哟,余少爷啊,快起来。”李绩又是一个弹指,随着剑气飞出,余生腾地一声,站立起来。

二人来到大帐,李绩伸手拿出一瓶洛阳梦之红,拿过两个酒杯,亲自斟酒,举杯道:“余少爷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来来,解解乏。”

余生举杯,一饮而尽。“啊,痛快。”

“主公,你现在是什么官职?”余生看着简陋的摆设,心里纳闷。

“什么也不是。”李绩将酒杯往堂案上一放,笑着应道。

“……”

余生张大了嘴巴,半天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