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鸦雀无声。

下跪的来宾纷纷爬起来,只见眼前出现一道白雾,瞬间消失。

人们正在懵懂之际,定睛一看,很多人一下子愣住了。

“我去,眼花了?”

“不对啊,我才二十岁,不能花眼啊。”

“……”

众人仰望正前方,以为进入梦境。

简直不敢想象,台上还是李绩和许公两个人。

“那,当今圣上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当今圣上吗,人呢?”

“快喝酒,反正我是看见龙颜了。”

有的人议论,有的人疑惑。

几个呼吸之间,大厅里安静下来。

李绩端起酒杯,朗声道:“千里有缘一酒牵,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宾客不敢怠慢,纷纷举杯。

这时,大门外人声嘈杂,一行马队来到李府酒馆,领头的就是东都宫司徒段达。

“段某来晚了,见谅!”段达缓声说道。

管家李艾,走上前去,接过花篮,笑着道:“段大人日理万机,能来捧场,多谢多谢。”

他将花篮交给小厮,引领着段达一行,向里走:“段大人,请,王爷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段达来到大厅,抬眼一看,直吓得六神无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宇文述竟然坐在李绩的身边,我这不是找难看的吗。

身边的扈从告诉他:“大人,刚才有人看见圣上也来了。”

段达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众人不解,李绩三步来到跟前,伸手扶起段达。

“段司徒,今天咱可不能磕头。官职比我大的人,多了去了。家不叙常理,这是我的私人宴请,一切都免了。”

“圣上刚才也来了”,段达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他顿时吓得两腿发软。

李绩的话,他心里发笑,“小小的异姓王爷,还想逞能,充什么大尾巴驴。你妈,我是跪你的,瞎了你的眼——”

他仔细打量着四周,并没有杨广的影子。

心情稍微平静,又听到人们不停地议论,段达更加害怕。

李绩把段达让到主桌坐定,然后,端着酒杯,一一敬酒。

“段大人,你我可是老朋友了。虽然我没有进宫,可是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时刻关注着。”

段达一听,有点不乐意了。你一个王爷不干点正经事,一天到晚关注我干甚。

你耳朵聋了,难道眼睛也瞎了。

元文都、卢楚等人都被砍了,你难道是榆木脑袋。

他心道:“小仙,这年月脑子反应要快,帝国覆灭了,该抱大腿,就得赶紧抱住。”

东都宫,已经是王世充的天下,你这个死脑筋。越王就没有一点吊法,你这个毫无背景的草根,你找死?

“段司徒,恭喜你!”宇文述在一旁忽然说话,“听说你是郑王的左膀右臂。”

“大将军,多日不见,你老身体还这样硬朗。”段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改日,我到将军府上看望你。”

“别别,司徒大人,你日理万机,我一个靠边站的人,不用你看望。你忙你的大事好了。”

“看你,就是给你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死不要脸的,你害死多少人。”段达端起酒杯,心道。

“许公,我敬老哥一杯。”段达说完,一抬手,一饮而尽。

许公恨不得立即将段达拿下,又想到,身无一兵一卒,今日又是李府的盛宴,这口恶气,只好咽下。

许公喝下杯中酒,转身和李绩碰杯。

李绩面带微笑,心道:“许公,今日先放他一马。杀他如同探囊取物。”

他将酒杯倒满,端起来:“我敬段大人一杯,今后多多关照。这啤酒的订单,你们打算订多少?”

段达不敢怠慢,一看李绩没有谈及东都政变,而是三句不离本行,心里也就放下悬心。

“这小仙的境界也就这么大,好利之徒。无外乎想利用我,多卖酒而已。”

他微微笑着,端杯与李绩对碰:“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代表东都宫官方,暂定十五吨啤酒。这是定金。”

他说着,手一挥,门外走进两个金吾卫,抬着一个大木箱子。

箱子放在李绩面前,段达伸手打开,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成排的金条。

“东都的猫,还是西京的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既然段大人愿意合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李绩伸出手来,与段达紧紧相握。

李绩令人将木箱抬到库房清点。

成桶的鲜啤酒,成排的摆在大厅的一侧。

春香指挥着小厮和仆人,一杯接着一杯给客人倒酒。

一团团白色的泡沫漂浮在酒杯的上沿,人们不管是啥滋味,大口大口啜饮着。

“好酒。”

“味道不错,有股大麦的香味。”

有几位官府的小姐,扭扭捏捏的端起酒杯,刚喝一口,“噗——”

酒水如同一道白雾喷洒而出。

“马尿味——”一个丰腴的小姐冒出一句来。

邻桌的几个小妇女一听,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丫头真疯狂,难道马尿你喝过?”

丰腴小姐嘴不饶人,怒怼道:“熊样,你才喝过呢!人家不过是打比方而已。”

众美女又是一阵大笑,几个忸怩作态的小姐,小嘴撅起来,照样大口喝酒。

“这是**面包,养颜的,营养价值可高了。”

“用这个洗脸,能去去除雀斑、麻点,能有皱纹消失——”

“……”

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边喝边高谈阔论,似乎这啤酒就是她们研制的。

忽然,身后传来狼嚎声:“放我出去——我认错——”

李绩听到后院的一个库房里有人吼叫,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位小厮赶紧向春香禀报:“王爷发现了。”

“走,看看去。”

春香来到库房,命令道:“打开房门。”

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

“三辊,我不管你是三条棍,还是两根棍。你说服不服?”

王三辊跪在春香的面前,流着眼泪喊道:“姑奶奶,你要我干啥,我干啥。我彻底的服您了。”

春香一笑,呵斥道:“看你那熊样,赶紧去洗把脸,换身干净的工作服。勤快点,今天客人多。”

“哎呦,谢谢姑奶奶。”王三辊爬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说来也巧,洛阳名少刘环、梁卫东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也来李府酒馆凑热闹。

一来,今天是敞门入场,来者都是客。乞丐就能来,何况他们是东都的阔少。

二来,品尝啤酒,这可是新鲜玩意。在东都,就在整个帝国,也是头一遭。

他们平日里吃喝嫖赌,样样尝鲜。这一次,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