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和李艾当场敲定给瓦岗寨的大小僚属发年终奖,还特别允许荥阳郡府衙各部门,可以利用闲余资金放高利贷理财。

这个消息瞬间在东都洛阳传开了。

越王杨侗坐立不安,段达和留守的大臣们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荥阳郡居然仿效东汉发什么年终奖金,我这东都大隋官员,如何才能安定情绪呢?

都是大隋官员,同朝为官,为啥同工不同酬?东都的待遇,居然不如一个小小的郡县。

就有的官员议论纷纷,牢骚满腹。

杨侗年幼,他也没有办法。府库无钱,就是有钱,他又怕引起江都的官员不满。

圣上无心北归,大部分官员都在江都,要是东都的留守官员发了年终奖,你说江都不得反天吗。

一个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少年,官职也不大,不过是小小的荥阳郡通守,能有这么大的魄力,杨侗不免心生疑窦。

看来,我还不能一天到晚待在宫里,抽时间我要去拜访一下这个通守。

决定下来的事,那就马上办。赏要及时,才能激发斗志。

李绩立即签批两万两白银,三千斤五铢钱,交给李艾。

李艾不敢怠慢,安排车舆秘密将银钱封装好,连夜起运荥阳郡。

秦叔宝带领两千内军,沿途护卫,车舆出发后,李绩又与管家李艾继续商讨年前要办的几个大事。

“管家啊,下一步的路子还是很艰难的。我们人现在只是说在东都住下来,但是要想扎下根,那就不是一日之功了。”

“大人说的对,东都越王留守,他年纪小,可是圣上已经派江都通守王世充驻扎东都。这对我们在东都壮大实力,是个威胁。我们要设法除掉王世充。然后,打进东都,等到我们几十万大军围堵东都,那杨侗小儿,也就束手就擒了。”

李绩端着茶杯,慢慢地喝了几口茶。他将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眼睛里顿时冒出火来。

“眼下,我们的军事力量还是不够强大,只能采取步步为营、碉堡推进的战略,设法打进东都官僚内部,一探虚实,二找良机。”

管家李艾低声应道:“主公放心,我尽快安排。”

主公的思路很明晰,要想成就霸业,那就不能一味地蛮干。杀人不是目的,赢得人心,才是制胜的法宝。

李艾心里明白,自己先斩后奏,擅自决定斩杀司徒府大小人等,主公不但没有责备,反而说成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

这就是在为我李艾鼓劲。按道理,主公完全可以追究自己的责任,但是,他事后不但不追究,相反,比以往任何时候对我更加信任。

我的年龄是他的两倍,拍板定案,锁定大局的能力,主公远在我之上。

当初他就能料到翟法曹会啸聚山林、揭竿而起。所以他在睢阳县放了他。

主公与我梁郡分手,他没有直接急于投奔瓦岗寨,而是带着单雄信远走平原郡,来个坐山观虎斗。等到翟法曹在瓦岗寨站稳脚,四方盗匪陆续归顺之时,这才带着单雄信一行投奔翟让。

后来巧使连环计,最后还是逐步将瓦岗寨的实际控制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自己不当瓦岗寨的军事领袖,把大主宰的位置让给了我。这是何等的大智啊!

正值人生青年的李艾,心里忽然激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

主公待我不薄啊!我没有理由不把本职工作做好。做不好,我还有什么颜面见主公?一定要辅佐主公把荥阳郡治理好,把瓦岗集团内部稳定好。

带队伍着实不易,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带来强风暴雨。

李艾激动地站立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李绩的面前,“主公,下官有罪。”

李绩一惊,他想,刚才还好好的,管家怎么忽然跪下了。

“这话怎么又这样说了,我们正在擘画着瓦岗寨的未来,你又想说什么?”

李艾痛哭流涕,哆嗦着禀报说:“下官没能保护好你的女婢香菱。”

李艾的话音一落,李绩就缓缓的说道:“责任不能全在你身上,我当初要是不将香菱嫁过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起来。找一处风景独好的地方,把香菱厚葬。”

李艾抬头看到李绩的眼里噙着泪花,心想,主公是在为香菱惋惜。

“主公,人死无法复生,请主公顺便。等一段时间,我安排人给香菱的家人送点金钱和物品过去。”

“为了咱们的大业,总会有所牺牲。牺牲了一个好的婢女,也算她为我们的大业出力了。将来我们能入主东都,号令天下,一定要给香菱记上一功。”

他站立起来,大声说道:“管家,你记住了。我们要做正义之师,不当大隋帝国的逆贼。但是,这是隋朝末世,我们不直接造反,不代表我们就不能成就霸业。”

“逐鹿中原,好汉如云。我希望隋祚永继,但是,我们必须从现在起厉兵秣马、枕戈达旦。时刻准备着,为国家效力、为圣上卖命。决不能让乱臣贼子坐享其成。”

哗啦!

李绩一拳打在餐桌上,一张实木的餐桌被他一拳击得粉碎。

李艾吓得浑身发汗,后背湿冷。

一道寒光从主公的眼里射出来,分别才一个多月,主公的修为何时长进这么快?胆识超人,加上上乘的修为,在东都还愁不能站稳脚跟?

李绩忽然面色一变,温和的吩咐道:

“也好,管家刚才提出来要优恤香菱的事,她的家乡在江都邗江,你派人先去慰问一下,年底了,他的父母身体年纪都大了。一个哥哥,还是个残疾。那就多给点钱,从我的奖金里出就是了。”

“是,大人。”李艾跪地谢恩。

李艾从李府出来,直接向丰都市走去。

他按照主公的安排,几个月前在这里盘下一家酒店。位居丰都市闹市区,一座老式的四合院,前店后坊,前面开的是酒馆。

酒馆的主人,原是高丽人。后来圣上三征高丽失败后,在东都就开始暗地清算,那些狡诈的商人,纷纷卖房产、退店铺,隐身闹市。

说白了,就是等待时机,看看风向。

这座酒馆长期空着,实质上是店主要价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