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解释说:“吾观翟公金城骨突出,将来能位至公卿。”
翟让眼睛一亮,李绩接着说道:
“从天柱骨来看,天庭一直到底,这是大吉的骨相。同时,你面上颧骨突起,乃是主宰权势之人。”
翟让听完,哈哈大笑。
“李庄主,我现在都深陷牢狱了,不知道能不能保命?还奢望什么三公之位?”
翟让痛饮一杯酒,竟然潸然泪下。
李绩不料想,一句话触动翟让的痛处,便心有所动。
我命在我不在天,何不为翟公改改运程?
还有一点令李绩很不安。
翟公眼里血丝密布,鼻子瘦削而且肉少。
特别是他的鼻子上长着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
从相面的角度看,眼里血丝密布,鼻子瘦削而且肉少,鼻生有黑痣,都是贫贱、短命、多灾之相。
眼下,对于翟公来说,保命要紧。
李绩也只能按照命理学的绝命立论,试图改变翟公的运程。
令狐达在一旁心知肚明,翟让是官府要犯,且犯下死罪,此生命数已定矣。
李庄主不过调节一下气氛,安慰安慰而已,骨相之说,不可信以为真。
他既然能与翟法曹同桌共饮,这说明李绩爱惜英雄、广结善缘。
但是,李绩身为朝廷命官,如此作为,实在是在刀尖上跳舞,那也太危险了。
李艾看气氛很沉闷,就赶紧插话说:
“命由我作,福由己求。荣辱生死,皆有定数。不过,定数还是可以改变的。”
相由骨生,命由心定。
李绩忽然大声说道:
“相忘于江湖,非我辈之为。”
“俗语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翟公,来来,好汉打脱牙和血吞,喝酒。”
你来我往,酒过三巡。
李绩情真意切地说道:
“与翟公一见,三生有幸。我本来想留法曹在蔽庄多住几日,无奈眼下官府催得紧。”
“李大人所言极是,我看翟法曹还是先行一步吧。”李艾接着拉了拉翟让的衣襟。
翟让眼含泪水,心有不舍。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举杯,含泪而饮。
“李大人的恩情,我翟某只有来世再报了。”
李绩带着哭音说道:
“这样一别,也许就是阴阳相隔了,我还是送你一程吧。”
他转身对令狐达说道:
“令将军,来,咱们大家同饮一杯,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令狐达也很动情,无奈法不容情。
翟让犯下死罪,除了圣上,现在谁也救不了他。
“翟公,一路走好,令某也就不送了。”
李绩、李艾带着翟让返回睢阳监狱,他把翟让推进牢房。
一转身,他和李艾一人一刀,结果了两个看守的狱卒。
李绩一把推开牢门,催促道:
“翟法曹,你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翟让心知李绩一心要救他出狱,他便不再耽搁,与李绩、李艾握手话别。
李绩将一包金银细软交给翟让,催促他快快离开。
翟让跪地拜谢,李绩一把拉起。
“李大人,保重,后会有期。”
不一会,翟让就消失在忙忙的夜色中。
翟让的身影渐渐地远去,李绩对李艾说道:
“连夜给东郡报告,案犯翟让打死狱卒,焚烧监舍,越狱而逃。”
然后,他一把火烧了监狱。
翌日,令狐达也拜辞李绩,回东都去了。
李绩望着令狐达远去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一个闪失。
是不是自己太相信别人了?
令狐达被狱卒打得扭曲变形的痛苦表情,再次浮现在李绩的眼前。
一位大隋将军,因上书未果而受到挞伐,这也许是他自己的悲哀。
朗朗晴日,忽然,天空中云层蔽日,颜色赤红。
天象忽然出现异常,李绩吃了一惊。
他按照观云望气“十辉之法”,通过观察云气的颜色、形状、高低、远近。
观察它们对太阳、月亮以及天象的影响,根据云气的变化,判断运气的形态。
黄吉青祥、白锐黑藏。
加赤过猛,偏赤血光。
今日难道有血光之兆?
正当他疑惑之际,远处一辆华丽的车辇正向山神庙方向驶来。
久别的老杨在年迈的老宇陪同下,又一次来到神庙庄。
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卫队好像增加了很多新人。
李绩不敢怠慢,这次就像老友重逢,他几步走上前去。
“老杨你好,多日不见,今天那阵风又把你吹来了。”
老杨也是异常的兴奋,“听说贵庄变化很大,我来欣赏欣赏。”
李绩带着老杨看了鱼塘,到山腰间的果树林和田地的庄稼地头看了看。
老杨心想,这小子年纪不大,治理一个山庄还是很有一套。
民以食为天。
仓廪实而知礼节。
解决饥馑问题,眼下可是隋朝的大事啊。
当然运河的开挖,江南、闽浙一带的粮食可以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东都。
东都吃饭不成问题,关中、上郡等地可是饥荒成灾呀。
反观山神庙,虽然是弹丸之地,却呈现一派祥和静怡的景象。
李绩吩咐后厨捕鱼、杀鸡,把新出窖的高粱红抱来一坛。
老杨酒足饭饱,他却突然说道:
“老弟,你居住的神庙庄,人丁两旺,老百姓丰衣足食。渐渐地成了英雄豪杰的聚集地。想不想成就一番大事业?”
李绩一愣神,老杨贵人天相,要有成就事业的想法,那是求之不得的。
乱世出英雄。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妈的,穿越隋末,恰逢乱世,我李绩也想弄个皇帝当当。比当狗屁相师那可就强一千倍。
他第一次见面就看出,老杨眉骨高耸,颇具紫薇之相。
他趁着酒意,朗声答道:
“成就事业,哪个男儿不想呢?眼下帝国各地烽火连天,反贼遍地,逐鹿大隋,哪一路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老宇深谋远虑地说道:
“老杨啊,小老弟的言辞有些是危言耸听。据官府内报,反贼已经被大面积的剿杀,也只是剩下十分之一左右了。”
老杨含笑应道:
“官府剿匪的力度还是很大的,这一段时间圣上也十分悠闲。匪患少了,他也安心留在江南了。”
李绩的想法与老宇相反,难道老宇不知道现在义军突起,盗贼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