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翟让慢慢地恢复了宁静。

呼吸基本上畅通了。

李绩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蓝色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丸药。

女婢忙忙端来一杯茶水,李绩亲自将丸药塞进翟让的口里,用茶水冲服而下。

李艾站在一旁,看着慢慢苏醒的翟让,不由自主地思及李秋无辜被打的事来,此时的李秋还在地铺上躺着。

这是报应吗?魏公心里说不出来。

他想看看贴身侍卫宇晓的反应,但大厅内一片混乱,已经不见宇晓的踪影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那只被遗忘在地毯的巨型酒杯上,便把它捡了起来,底部还有少许深红色酒液。

他凝视了一会儿,顺手把残夜倒光,那只杯子被他倒置在桌面上。

来宾不顾一切地冲向黑夜,有的哭泣,有的踉跄,有的呕吐,一个个惨白的脸上写满恐惧。

有两个白发苍苍的富婆,吓得趴在门外的花坛上哭泣。

三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叽叽喳喳的,像小鸟一样跳着跑开了。

然而,人们在灾难来临时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其他人都没事,即使都喝了一样的白酒和果汁酒。

这里众位宾客是多虑了,个个就像疫情来袭一样,像一只只小老鼠,抱头而窜。

明智的选择是赶紧离开,李艾迟钝地想着。

然而,当围观的几位将军发出惊叹的时候,他明白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他想,主公,您老为何要把翟司徒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我也该离开了。

相反,他蹒跚着走过去,走向他的主公。

“主公,要不是你出手施救,差一点就乐极生悲了。”

“魏公,别在意了,新婚之喜,大家变着法儿图热闹。不过,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他拿我开涮,一点不会尊重人,是有点过分。”

李绩看着李艾一脸的果汁,微笑道:“别介意,一切都是为了欢乐。”

“没什么,主公。”

他接着说道:“大家平日里都知道主公会看相,不料想主公身怀绝技,主公这飞针医术,也是天下难找第二个了。”

李绩忙说道:“师父传下的,也是为了多一门养生的技艺。我也没想到,今晚就用上了。”

“翟司徒是噎住的,魏公,你距离最近,他被馅饼噎住了。他噎住了,我们都瞧见的。”

“是啊,馅饼有点干,他是一口没有咽下去,接着又咬下第二口,主公判断的正确,他真是噎住了。”

药丸服下半个时辰,翟让已经张开眼睛。

他看着李绩,喏喏说道:“主公,实在是我太大意了,不想这馅饼那么难咽。”

“一场虚惊,还好,还有部分客人,婚宴继续。”

李绩下令道:“艺人们跳起来,唱起来,继续给新人助兴。”

不一会,宴会厅里再次响起悠扬的乐声。

翟让从鬼门关口走了一遭,心想,这是谁在作祟?好狠啊。

他握着香菱柔弱无骨的小手,一行热泪不自主地落下,滴在妻子的玉手臂上。

“夫君,现在没事了。有主公在,我们都会没事的。”

香菱拉着翟让的手,端着酒杯,来到李绩的面前。

“敬主公一杯酒!”

李绩端起酒杯,朗声道:“祝你们新婚快乐!”

大厅里随时回应着:“新婚快乐!”

众宾客终于等到最后一道美食,胡人的胡食。

侍酒将一箩筐胡饼和吡咯,端进来分给各位宾客。

胡饼有烤制的和蒸制的两种,有素饼、肉饼和芝麻饼等。

吡咯里面夹裹着精猪肉,做地很精致,烤地焦黄喷香。

魏公趁热吃下几块胡饼和吡咯,喝了一小碗蘑菇鸽子汤。

翟让和香菱向主公拜谢,向各位来宾致谢。

婚宴总算在一阵来宾的回敬声中告一段落,李绩轻轻地吩咐道:“翟司徒,带着香菱回府吧!”。

翟让和香菱再拜李绩,齐声道:“谢,主公。”

几名宿卫护送着新郎新娘,沿着红毯廊道,慢慢地走向那诱人的新房。

新房内,两个男童在司仪的安排下,爬到婚**乱滚。

按照荥阳郡的滚床习俗,男女青年结婚当天,新娘子还没有进洞房前,找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到婚**打几个滚。

滚床时,喜娘还要往**撒花生、白果、桂枝,寓意早生贵子。

孩童打滚时,要从床脚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到床脚。

过程中,要来回滚三次。

会唱的,喜娘边撒干果,还要不停地唱着滚床歌。

滚过之后,男方家的主事人,要给两个小男孩赏钱。

军营里也不免俗,在一片哈哈笑声中,两个孩童在婚**滚了三滚,司仪赏给男童每人十个五铢钱。

滚床后,闹喜的人们已经挤满新房。

一群好友要喜糖,黏着新娘揩油,调侃,荤素齐上。

此时的香菱羞涩难当,免不了推推搡搡,揉揉捏捏,撕撕拽拽,拉拉扯扯,打闹取笑。

左武侯大将军单雄信伸手在新娘的身上**,被翟让一掌打过去。

香菱也不恼,他知道单雄信是翟司徒的同乡,又是司徒的好友,也就盈盈一笑。

旁观的众首领,不时爆粗口,弄几句荤段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单将军,别急吗,等你结婚了,灯一吹,新娘管你摸个够。”

“三天不分大小,单将军你是同乡,上!”

“哈哈!”

……

“众位首领,点到为止。不可来真的啊!”

“哈哈哈!”

王伯当一边提醒那些小兄弟,一边兴奋地嬉笑。

夜色阑珊。

闹喜的瓦岗首领们纷纷告退,新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翟司徒迫不及待地揭开去香菱头上的红绸纱巾,一位老婆子端来两碗银丝面和两杯白酒。

按照荥阳的风俗,新人喝了交杯酒,象征性吃了一点面食。

老婆子把房门扣上,一转身走向外间。

新房内,芳香四溢,喜气盈门。

香菱娇羞无比,看着满身酒气的丈夫,浑身不由自主的打颤起来。

翟司徒如饿狼一般,急不可耐的除去外衣,将一双新鞋踢得老远。

他心里忽然记得起来,春归养生堂翟星的礼物。那是翟星秘制的杂鞭药丸,俗称“金枪药”。

自己的棍伤在翟星的精心照料下,终于愈合。翟星还意外的送给翟让一瓶保健养生丸。

他心想,良宵苦短,何不口服一粒试试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