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一个大瓜终于暴露出来。

一个藤上几个瓜呢?三个,还是五个,还是更多?长孙无忌翘着二郎腿,心中一**,一双老手不禁哆嗦一下。

那就来个“顺藤摸瓜”,他一双昏睡的三角眼,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腹语道,该收网了。

从贞观十七年那场夺嫡之后,他就一直在守株待兔。

因为他拥立晋王,而房遗爱却是众所周知的魏王李泰的心腹。

当时的房玄龄看似中立,其实,对拥立晋王,一点赞同的言语都没有。

经过他的观察和对比分析,长孙无忌认为房玄龄与太宗的最初想法一样,那就是废掉太子李承乾,让魏王李泰上位。

所以啊,无心人就怕有心人。

从他力挺晋王的那一天起,这个帝国的股肱之臣,为帝国的安危和民生呕心沥血的贞观功臣,就成了长孙无忌的政敌之一。

人一旦成为打击的目标,长孙无忌后来所有处心积虑的手段,都会锁定你,针对你而悄悄展开。哪怕你已经退出政治舞台。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那句话,长孙无忌会以“时时放心不下”的狠劲,盯着你和你有关联的人。

只要善于等待,机会迟早就会到来。

长孙无忌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他露出来难得的一丝微笑,“房刺史,你先回去。好好反省,如有新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你让我走?”

长孙无忌颔首微笑,“你可以走了。好好干,隰州的经济发展势头,还是很猛的。”

“太尉,我会努力的。”

房遗直见长孙无忌的态度发生很大的转变,心生疑惑,他进了太尉府,本来打算待一段时间,没料想,就这么轻松地过关了。

看来,太尉感兴趣的倒不是性骚扰,而是高阳公主的幕后举动。

他在内心深处反思着,腹诽道,二弟,这也不能怪我下手无情。

这都是你家这个狐狸精逼得。

其实,房遗直也是被逼无奈,才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个反手举报。

从情势上分析,也怪不得他落井下石。高阳公主诬告他的那个罪名,实在是让他无法做人。

房遗直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和政治生命,当然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二弟啊,你再怕老婆,也不能为了争夺爵位,纵容她给我泼脏水。你知道,你大哥有洁癖。那是骨子里的正人君子之气。高阳公主不把我搞死,誓不罢休。

二弟啊,我是自保啊。

房遗直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他却忘记了,他是房家的嫡长子,房玄龄不在了,他就是主心骨。

房氏家族的兴衰,就在一刹那之间发生质变。

这时候的举动,说实话就是**犯罪,他的头脑被怒火烧焦了。

房遗直多年以后很后悔当初的想法。他也曾恨自己反手举报的时候,却没能考虑周全。

祸从口出。

一旦口无遮拦,再想收回,也就难了。

他从太尉府出来,一身轻松。他望着刺眼的日光,自由呼吸京城的空气,这滋味多好啊。

房遗直在附近临街的小馆子里喝了一瓶烧酒,没有回到京城的老家去,而是直接去了隰州。

太尉府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看着房家长子的背影,长孙无忌没有丝毫懈怠。

他从书桌的左端,拿过一张黄麻纸,打开墨宝,提笔拟好一份调查令。

如今监理国事的大权在手,他独自行文,已成常态。何况,调查性骚扰案是皇上御批的。

他盖上太尉府的印信,低声喊道,“沙琪玛!”

一个身形似弓的黑衣人从门外进来,抱拳道,“太尉,请吩咐。”

“沙都尉,拿我的手令去刑部找刑部侍郎贾代化。让他马上去内务省拘捕掖庭令陈玄运。”

太尉府无垢者沙琪玛接过手令,身形一晃,行如风,瞬间消失在太尉府。

沙琪玛来到刑部办公楼,直接去了刑部侍郎贾代化的办公室。

“贾侍郎!”

我靠。办公室的门没开,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刑部侍郎贾代化,正在埋头看案卷,被沙琪玛的叫声,吓了一跳。

“沙都尉,是你。有事?”他等着一双鸭蛋眼,好奇地看着这个太尉府的都尉。

沙琪玛把黄麻纸往他面前一放,贾代化低头细看,惊出一身冷汗。

太尉府发出的调查令,那比圣旨还厉害。他哆嗦着双手拿起来,“都尉,你回去禀报太尉,下官马上就办。”

等沙琪玛走后,贾代化立刻集结刑部的执法队,直奔内务省拿人。

这一行人,进了内务省大楼,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吏胥看见来人行色匆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就上前阻挡一下。

“啪!”

贾代化大手掌一甩,把那个吏胥打得晕头转向。

“掖庭令在那个房间?”

贾代化揪住地上的吏胥,低声喝问,“快说,我们是奉旨办事。”

地上的小吏胥用手一指,哆嗦道,“最东头那间办公室,门号222。”

“任何人都不许说。”

贾代化把吏胥往地上一踹,起身带人,径直走到廊道最东头的那间办公室。

“砰!”

一个狱卒一脚踢开222办公室。

陈玄运埋头看着一本古籍,被踹门声吓得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

“掖庭令!不认了?”

贾代化双手背在身后,漫步走到陈玄运的桌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是你,贾侍郎。”

“不会说,不认识我吧。”

“哪能?在帝国的衙门里做事,老夫又不是个睁眼瞎。贾侍郎你,谁不认识。”

贾代化面色一沉,忽然,从身后抽出手来。

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陈玄运,厉声道,“你叫陈玄运?”

“就是我。”陈玄运“呵呵”笑道,“贾侍郎,你是贵人多忘事,在京城老周羊肉馆见过几次面,你倒忘记啦。”

“掖庭令。你记错人了吧。”

“没,没啊。”陈玄运还在为自己的记忆力辩解。可当没等他把话说完整,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你被捕了。”贾代化语言简洁,单刀直入,随即亮出太尉府的调查令,“请你跟我们去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