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明理跟前,李承乾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拔的花生要比牛明理多的多。
“好累啊,我没想到拔花生原来这么累。”
李承乾点点头,“没事,不要紧张,你年龄还小,师兄只是让我们认真做事,并没有要求我们不要命的做。”
牛明理点点头,“我知道的,二师兄放心。”
一句二师兄,说的李承乾非常高兴。
尤其牛明理单纯善良的目光中隐隐有崇拜,更是让李承乾兴奋。
此时厚叔也停下来了,他已经拔完一行了。
老人家也带了水壶,他停下来喝水。
李承乾见了,快步走了过去,“厚叔,我们拔花生为什么不用锄头,或者是铲子啊?”
厚叔急忙摆手,“公子,你不用这样叫我,叫我老三头就行。”
李承乾摇摇头,他这点礼节还是有的。
坚持片刻后,厚叔见李承乾温和,便呵呵一笑,“这个花生很嫩的,也很脆,你用锄头和铲子,一下子就会搞坏这个花生。”
原来如此。
“厚叔,江老爷干活怎么这么厉害?”
江老爷自然就是指江波。
厚叔一愣,随后摇头道:“我也不懂,江老爷带着我们种花生,或者是种其他的农物,他都非常快,我都没有见过那个农民做事像他那么利落。”
“连村里的农民都比不过吗?”
李承乾忍不住问了一句。
“比不过的,村里干活最快的后生也比不上江老爷。”
厚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江老爷干活,非常快的,手势快,脚步也稳,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是学着他干活的。”
李承乾瞪大眼睛。
原来大师兄干活这里厉害。
这么说师傅他老人家真的督促的很严厉。
而且神箭门干活也有一手。
不过神箭门为什么要让弟子干活呢?
真的是为了考验吗?
还是说其中有神箭的道理。
厚叔笑笑,随后便收起了水壶,接着干活了。
李承乾见此,忍不住问道:“厚叔,你这样干一天活?有多少钱啊?”
“一天啊,二十钱。”
一天二十钱,一个月也就是六百钱。
李承乾想到自己的花销,大概一天的伙食就超过六百钱吧,他忍不住问道:“够用吗?”
“够用的。”
厚叔有些愧疚的笑了笑,“其实江老爷人好,给多了,也就是给江老爷干活这么多,在洛阳城其他地方干农活,一天也就是十钱。”
“我听说起其他地方更少,有很多地方,一天七八钱。”
一天七八钱,一个月不到三百钱,这么少?
这些老百姓真的够吃吗?
他们能吃上肉吗?
李承乾接着问道:“厚叔,你平时吃肉吗?”
厚叔一愣,“不吃的,过节的时候会买一些肥肉。”
“那吃什么?”
“吃青菜啊。”
李承乾想到了江波家的青菜,松了一口气,青菜种类繁多,口味也不错。
厚叔却接着说道:“我家那个小崽子,不喜欢吃青菜,他说煮的没味,总想着进山打野味,昨天晚上他运气不错,跟着几个年轻小伙一起,打了两只野鸡,家里分到了半边鸡肉。”
“这……青菜不好吃吗?”
厚叔摇摇头,“是不怎么好吃,没味。”
没味吗,江波家的青菜很好吃啊,怎么会没味呢?
难道是他们吃的太多了,所以觉得没味道?
程洪义这时候低声说道:“村子里其他人家哪里有钱买油炒菜,他们都是煮菜的,把饭和青菜放一起煮。”
“大多数人也不是吃干米饭,是吃米粥。”
他这几天倒是了解了桃源村的一些事。
此时听到李承乾和厚叔的话,忍不住告诉李承乾。
李承乾愣住了,怔怔看着程洪义。
厚叔此时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这样过日子。”
他脸上还挂着笑,不过李承乾却似乎看到了苦涩。
他这时候才明白厚叔为什么五十五岁就白了头,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几岁。
李承乾忽然觉得这样询问很不礼貌,他急忙回去接着拔花生。
烈日下,他汗流浃背,不断拔着花生苗。
大概拔了二十颗左右,他感觉腰酸背痛,忍不住站了起来。
厚叔在另一边拔花生苗,很快便要追上李承乾了。
他干枯的双手其实非常消瘦,双手发力,青筋暴起。
李承乾转过头,他忽然发现右手手背有东西爬过,转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大蜘蛛,这蜘蛛竟然爬到他手背了。
李承乾急忙将蜘蛛甩开。
蜘蛛落到了厚叔衣服上,他看都没有看,一巴掌拍了过去,直接将蜘蛛拍死了,随后接着拔花生。
李承乾张大嘴巴,怔怔看着厚叔。
他感觉这个普通的农夫,有着他没有的勇气与坚强。
我如果不是太子,我真的比厚叔出色吗?
这个普通的农夫,就比我更强。
那我为什么还要那么高傲呢?
我到底有什么资格呢?
他傻傻的站着,平复着身体。
“哎呦。”
李承乾转头望向牛明理。
少年一样满身是汗水,他力气小,很多时候都拔不动,只能左右摇晃花生苗,然后用力拔,这样很容易摔倒在地。
刚刚就又摔跤了。
不过他还是咬牙忍着。
牛明理并不怎么擦汗,他虽然慢,但他并没有偷懒。
李承乾微微皱眉,他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自己不仅仅不如厚叔,似乎连牛明理也比不了。
他不禁非常失落。
我难道真的这么差劲吗?
我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吗?
我怎么会这么废呢?
父亲十六岁领兵救杨广,十八岁起兵。
而我……
就在他分神的时候,一包蚂蚁爬上了他的脚,这是一群黄色的毒蚂蚁。
右脚传来一阵刺疼,想要什么东西在撕扯皮肤。
他回过神来,急忙把蚂蚁扫开。
却见两脚被要了七八个大包了,此时肿了起来。
不算很疼,但非常痒。
厚叔见了,“公子,你去找江老爷拿药吧,毒蚂蚁很痒的。”
李承乾点点头,随后来到牛明理跟前,“三师弟,走,我们休息一下,我脚被咬了,一起去拿药。”
牛明理有些迟疑,但还是跟了过去。
宽阔的花生地,葱葱郁郁,仅仅剩下厚叔一个人。
太阳升到了正中央,将厚叔的影子照的非常小。
李承乾不敢回头看,他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