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暗，风雨欲来。
晋阳城外，哀嚎不断。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萧盛感觉身体发冷，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他根本不敢去看那边的情况。
和萧盛同村的一群人也低着头，快步往前行去。
那些惨叫的人，都是进入晋阳城，想要在晋阳城讨生活的。
结果据说是惹恼了本地的地下帮派。
男的被拉去做矿工，女的则被拉去有钱人家当仆从，老的小的则被殴打。
他们状况凄惨，但根本没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别说是去衙门告状，现在他们连城门都进不了。
“赶紧走吧，早就听说了，晋阳城的人坏的很。”
“是啊，我们去相州吧，若是相州不行，就去洛阳，不管怎么样都要比晋阳好。”
“亏我还以为晋阳是北都，肯定安全许多，却是没想到这个样子。”
同村的伙伴们低声议论。
萧盛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默默往前行去。
他们从边境逃亡内地，可不是要去当奴隶，他们想要更好的生活。
晋阳城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自然不喜欢。
不过晋阳城的帮派太凶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带着家人，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村长也跟他们一起，尽管年龄上来了，但村长一样走的很快。
“老萧，等等我。”
就在大家伙都一心赶路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却是他们村隔壁的村长，此人姓刘，大家伙都喊他刘三爷。
村长一愣，“老三，什么事?”
“老萧，你们村已经确定了吗？南下相州?”
村长点点头，“是啊，你也看到了，这些晋阳的人，凶得很，我们惹不起啊。”
刘三爷撇撇嘴，“就是一个帮派而已，我们几个村子若是联合在一起 几百号青壮，难道还要怕他们吗？”
刘三爷的话语透着一股笃定。
他话里话外竟然不想要离开晋阳。
大家伙都诧异的望了过去，不明白刘三爷这是啥意思。
“老三，你……你不愿意走?”
村长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刘三爷点点头，“老萧，你就说这北地，比晋阳府繁华的地方，又有几个?”
晋阳以前是王氏的地盘，后来是李家的龙兴之地，加上本来就是交通要地，附近还有大片的平地，便于种植。
此地一向都比较繁华，虽然不能和长安洛阳比较，但是在北方，除了京都东都外，不逊于任何城市。
这样的地方实际上才更好找事做。
很多边民南下，第一目的地其实就是晋阳府。
“那相州绝对不如晋阳。”
相州也是历史悠久的城市，但是跟晋阳没得比。
相州距离洛阳太近了，本地的人才流失严重，很多人有钱人都去洛阳安家。
这样的地方，自然没办法跟晋阳比较。
村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关于这一点，他们早就清楚。
但是晋阳好是好，却并不是他们这些没有房产，没有工作的人可以呆的地方。
“老三，这晋阳虽然好，但是你看看那些被打的人，晋阳的贵人可不欢迎我们啊。”
村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见识，但也明白，这些帮派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
他们不过是晋阳贵人的狗腿子，并不是帮派不喜欢他们，而是晋阳的贵人不乐意他们留在晋阳。
刘三爷冷哼一声，“我觉得晋阳好，我们几百上千人留下来，他们难道还真的能杀了我们不成。”
村长摇摇头，“老三，话不能这样说，我们不能意气用事，毕竟你我的决定关乎几百族人的未来。”
“既然晋阳贵人不欢迎我们，还不如继续南下，总比在这里受罪好。”
刘三爷看了看四周，注意到越来越多人南下，他低声说道:“现在这么多人南下相州，那相州真的能接纳这么多人吗？”
“老萧，你自己信吗，相州真的还有给两三万人的地吗？还是说哪里有什么产业，足够养活两三万人。”
他接着压着声音说道:“我可听说了，那个给热水馒头的大善人，根本就不是相州的富商，而是晋阳的富商，他们并不是真的可怜我们这些人，他们是要引我们南下，给相州官府制造麻烦。”
村长闻言一顿，呆在原地，半响没有接话。
如果刘三爷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岂不是去相州是一个阴谋。
但是晋阳的贵人显然不希望他们留在晋阳，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还有选择呢？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还不如留在晋阳，晋阳至少富裕一些，等绝大多数人都南下了，没有那么多人了，晋阳自然会接纳我们，他们现在应该是嫌弃我们人太多了。”
村长看了眼刘三爷，这一句话并不是事实，而是刘三爷的推断。
万一不是呢，那他们怎么办呢？
村长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应该让大家伙一起做决定，随后将村子各户的青壮聚在一起，然后把刘三爷刚刚的说辞转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诸位兄弟叔伯，你们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应该留在晋阳，有人觉得应该南下相州。
他们说晋阳的贵人不想他们留下来，留下来也没有好果子。
如果南下相州，就算相州真的接纳不了他们，他们可以去洛阳，洛阳是大城市，应该可以容纳。
“至少去相州，多一条退路啊。”
“这可不一定，现在天气这么冷，万一到时候相州洛阳都不行，我们这么多人，岂不是都要冻死在野外。”
大家伙争论起来，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村长明白这件事不能拖下去，“我们来算一算吧，愿意留下来的，那就留下来，愿意南下相州的，就南下相州。”
于是愿意留下来的站一块，愿意南下相州的站一块。
结果还是南下相州的人多一些，占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是想要留在晋阳找活路的。
萧盛也是选择南下相州的人，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但是神虎帮那样打人，把男人抓去挖矿，女人卖了。
这是他不能容许的，他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