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全部都被缴械了，我们的人，还有崔家的人，这……这江波太狠了。”
书房点了蜡烛，微弱的烛光左右摇摆，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
张浩苦着脸，将今天外边的事告诉张贤宇。
书房的温度一下降了好几度。
也安静了好几分。
张贤宇放下书本，怒视张浩，“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如此轻易，没有人反抗吗？”
张浩立即一礼，“老爷，缴械的是江波的护卫，非常精锐，那些衙役根本不是对手，很多时候，衙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江波的人控制了j。”
“那你安排在两市闹事的人呢?”
“老爷，这些人也被江波的护卫击败了，他的护卫绝对不是普通士兵，只怕是大唐最好的士兵，他们很轻易就控制了局面。”
张贤宇冷哼一声，“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浩想了想，随后低声说道:“老爷……”
话没有说出来，外边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名仆从匆匆赶了进来。
“老爷，张高他们过来了。”
张高就是给撸下来的小捕头，除了他，还有其他几个暗暗投靠张家的小捕头也来了。
今天他们被夺了腰刀和皂衣，以后就不是衙役了，这让这一群人惊恐不已。
他们一干人就指着这一身皮来养活全家人呢？
现在江波这样做，他们真的怕了。
但是有的人去府衙长跪，人家也不搭理他。
没办法他们只能来张家，向张贤宇要一些补偿，或者是看看张家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让他们回到自己热爱的岗位。
不然的话，这些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啥?
张贤宇又不是笨蛋，自然很清楚张高他们的意思，冷哼一声，“他们这些蠢货，对我们的大事没有任何作用，现在竟然想要找我负责。”
“你去告诉他们，什么时候他们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然后再过来寻我吧。”
仆从匆匆离开。
很快外边响起了一阵咒骂和求助声。
很显然有人不服气，但也有人不敢彻底得罪张家。
不过这些个往日非常嚣张的小捕头，此时毫无疑问非常凄惨。
张贤宇冷哼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张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老爷，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既然江波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客气。”
“他可以解雇所有的衙役，但他肯定不敢解雇所有的吏员，不如我们发动府衙的官吏，让他们明日集体罢工。”
这衙役没啥技术含量，无非就是狐假虎威。
但是这官吏就不一样，绝大多数的吏员都需要识字，还要懂得算术，这样才能记账本。
如果这些吏员要罢工，那么江波如果还是全部开除，他还真的没办法迅速的补充。
到时候衙门必然瘫痪。
张贤宇闻言，扫了眼张浩，“你能确定所有人都会参与吗？像今日这般，有很大一部分人赶着去点卯，那你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衙门雇佣了那么多的官吏，其实很大一部分人是在吃干饭，不是负责干活，二十过去拍马屁，或者是看书练字。
实际上，衙门的小吏，精简三分之二，仅仅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那就足够了。
张贤宇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有三成的人愿意去衙门，那就不会瘫痪。
除非他们能发动所有的吏员。
不然的话，不会有效果。
张浩想了想，“老爷，小人有把握，不会超过两成的人去衙门。”
衙役们很大一部分，不依靠张家和崔家。
但是衙门的官吏，九成九都是这两家的人。
关于这一点，张浩还是很有自信的。
“好，那你就去做吧，定要让那个毛头小子看看，在相州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
刘老四顶着星月回到了家里，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小药包。
这是给他阿娘煎的药。
娘子正在做饭，三个小孩，两个在玩，一个在看书。
看书的正是小儿子。
他已经读了两年私塾。
刘老四也不指望小儿子能有多大的出息。
他觉得能识字，找一份工作，养活一家子人就足够了。
就在此时，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人敲门。
刘老四外出开门，却发现是自己的大舅子余骋。
老余四十几岁，曾经也是一名有着梦想和志气的读书人。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没办法通过科考获得远大前途，就断了这个心思，托人找关系，在府衙成为了一名小书吏。
刘老四和余聘，一个当小捕头，一个当小书吏，平时也算是相互间有个照应。
不过这么晚了，余聘过来干啥呢？
余聘手中提着一个小纸包，里边包着一些糖。
几个小孩见了，立即兴奋的抢了过去。
刘老四则给余聘倒茶，然后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余聘点点头，“你们昨天下午是不是商量着今天不去点卯。”
昨天下午有张家崔家的小捕头带节奏，那时候的确是约定今天都不去点卯。
不过今天刘老四还是怂了。
他倒也不觉得丢人，点点头，“是啊。”
余聘端起茶杯，吹了吹，随后说道:“刚刚我们这些书吏，也全部聚在一起，大家伙打算，明天不去了。”
刘老四大惊，“不去了，这……”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张家崔家进一步的加码了。
衙役们不去，江波直接开除，第二天就能招满。
但是书吏们可不一样，你没有足够的经验，根本不可能处理公务。
“这……这会不会惹到刺史大人?”
虽然江波非常年轻，长得也好看。
但是看得出来，他这一次来相州，非常严厉。
刘老四不知道其他人，反正他是不敢站在江波的对立面。
余聘叹了一口气，“自然会惹到刺史大人，不敢大家都这样做，我也没有办法。”
这是真话，书吏中九成的人都属于张家崔家，还有一成的人才算是:不靠不帮的人。
但是现在九成人有了决断，这剩下的一成，自然不敢违背大家的意思。
刘老四皱起眉头，“我感觉刺史大人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人，你们真的要不干，说不定他真的会把你们全部辞退。”
吏员并不是官员。
江波不需要请示朝廷，就能把他们全部开除。
余聘闻言，有些迟疑，“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