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外边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满是积水，空气潮湿，带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相州城张家大宅。
张浩急匆匆的回来了，随后直接前往老爷张贤宇的书房。
“老爷，都已经确定了，明天所有的衙役都不回去上工。”
张家和崔家是相州最有权势的家族，两家都安排了不少人进衙门。
张家也有不少人当捕快，当然都是小捕头级别的。
这相州一共有三个大班的捕快，三百余人，小捕头也就是三十几人。
张家崔家这边的捕快一闹，立即就能形成不小的声势。
加上其他人都觉得不可以得罪张家和崔家，这个时候也就只能跟着闹。
张贤宇此时正看着书，他听到了张浩的话，满意点点头，“可。”
张浩跟着说道:“那个小年轻自以为依靠朝廷就能为所欲为，今天让他知道，在相州，没有我们张家和崔家，他什么事都干不成。”
张贤宇点点头，没有接话。
张浩随后问道:“老爷，你说我们还要不要组织人闹事，明天没有衙役，若是还有人闹事，那会更加麻烦。”
张贤宇看了眼张浩，“这个江波得到了陛下的支持，我们不用做的太过。”
他并没有直接否认张浩的提议，其实就是认可张浩的话，只是这样说，让张浩掌握一个度而已。
张浩一礼，有些激动的说道:“老爷，小人明白。”
……
翌日清晨，江波吃过早餐后，便来到了府衙大堂，慰问了几句元为民一干人，随后便离开了。
这府衙的运作，自然少不了衙役和小吏。
衙役们每天都要点卯。
今天算是江波真正上任的第一天，他大概猜到了会遇到什么事，早早就赶了过来。
江忠等人也过来了。
“大人，现在一个衙役都没有过来。”
江波点点头，随后说道:“你写一张告示，告诉那些衙役，今天辰时末未到者，一律按照不想干处理，所有人默认自愿辞职。”
现在七点左右，也就是辰时初。
辰时末就是九点左右。
江波给衙役们两个小时的反应时间。
江忠点点头，随后便去忙活了。
李承乾和李泰也过来了，两个人居住的地方还是在府衙旁边的宅子里。
李世民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
李承乾有些担忧，“妹夫，这些人只怕受人蛊惑，你不给他们一次机会吗？”
“我们要尽快的掌握相州，就没有时间跟他们扯皮，不过是一群衙役而已，不知道多少人抢着当衙役。”
现在相州的问题是老百姓觉得张家崔家最大，在这里比皇帝都更大。
江波如果直接换下一批张家崔家的走狗，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那便是在相州，朝廷还是比张家崔家更大。
李承乾点点头，“这倒也是。”
李泰在一边笑道:“妹夫，那就有的忙了，我看啊，今天一个捕快都不会过来。”
都辰时了，过去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卯。
现在一个捕快都没有过来。
毫无疑问，这些捕快应该是约好了。
江波笑了笑，“先让我们的人去两市巡逻吧，两个集市不能出乱子。”
“至于这些捕快们，辰时过后，一个一个找，发工钱，然后收回皂衣，腰刀。”
……
小人物的战队格外重要。
很多人觉得小人物就是要站一边，不要做墙头草，这样就行了。
其实这还不够。
因为你实力低微，地位底下，所以你的站位其实不管是在那一边，对于大人物来说，都不重要。
就像是现在一样。
江波根本不在乎这些衙役的想法，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于崔家张家也是如此，他们不过是利用衙役们而已。
如果这些衙役真的给府衙全部辞退了，张家崔家也不会负责的。
刘老四尽管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相州，但他也不是笨蛋，他很清楚，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他们啥都不是。
因此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府衙点卯。
此时站在自家院子门口，他也非常为难。
他害怕今天不去点卯，刺史大人会秋后算账，到时候只怕张家崔家也不会救助他们。
可今天去了，日后必然会被同僚们孤立，更加不用说张家崔家的报复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以钟土为首的几名捕快匆匆赶了过来。
“老大，坏事了。”
“怎么啦？”
“府衙外边贴了一张告示，是警告我们这些捕快的，说是今天辰时不去点卯，就是自愿放弃捕快之位，这些人将会被直接开除。”
刘老四闻言，猛的站了起来。
他们一家子刚刚买了新房，还以为过上了好日子，但是老母亲生病，他家里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别说是不能干活，就算是少上一天班，他都非常心疼。
如果他真的不是捕快了，那他们一家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这是真的吗？”
钟土点点头，他一样很着急，“是真的，老大，刚刚好几个书生在那里念呢，我听的清清楚楚。”
“老大，这可是我们养家的工作啊，当初为了这个活计，我阿爹可是交了两千钱。”
这些捕快，要么是父传子，要么是走关系。
像是钟土为了能穿上这一身皂衣，给了两千钱的活动经费。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不客气的说一句，他们已经习惯了衙役生活，让他们去干苦力，比如搬运，他们都做不了。
现在府衙这样说，他们真的非常着急。
刘老四抓了抓头，“看来刺史大人根本不在乎我们，其他人怎么说?”
“王头和肖头那边的小班，也跟我们一样，都发愁。”
刘老四点点头，“走，我们一起过去商量商量。”
于是刘老四领着一班人去找其他两个小捕头。
这两小捕头的情况和刘老四差不多。
他们跟张家崔家关系不深，都是靠资历当上小捕头的。
让他们为了张家崔家丢了工作，真的做不到。
但是他们也怕被孤立，也怕以后给张家崔家报复。
“刺史大人应该也不敢真的开除我们吧，没了我们，谁给他当衙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