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阳光落下来，落在身上，格外的温暖。
而崔茗的脸色却是越发惨白。
吃空饷在官场上是最为正常的事，他觉得这是约定成俗的事，每个地方都会如此。
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
他觉得江波不敢针对这件事来问责，不然的话，江波就会得罪全天下所有的官员，万万没想到江波如此直接，直接问了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不可能说其他人也是如此，不然的话，就是故意拉人下水。
但如果他不辩解，那不是坐实了罪名吗？
“这……这……”
江波笑了笑，接着翻开了相州书院的账本，很快就找到了员工名单，“一共三十六人，唔，了不起。”
崔茗闻言，苦着脸低下头，再无话语。
“杨忠，你去相州书院核查，问问具体多少人。”
崔茗意识到江波想要干什么，忍不住说道:“大人，此事下官的确有错，但是不至于深究吧？”
江波摇摇头，“朝廷可不富裕，陛下都要勤俭节约，你们吃空饷，竟然还有理了？”
“可是……不都这样吗？”
江波哈哈大笑，“你下去吧。”
崔茗这样坦诚，江波也有些意外，显然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这也给了江波话柄，他随后转向王绕，“来吧，我们再聊一聊给养老院拨发存粮的事。”
就像是相州书院一样，这养老院每年早就有定额。
今年相州又没有什么大的灾情，总不可能忽然就多了一大批的孤寡老人吧。
这养老院超额，比相州书院还要离谱。
这其中的问题毫无疑问非常大。
王绕苦着脸，心中暗叹，他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但现在江波盯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于是话题回到了王绕身上，他接着回复江波。
王绕之后是其他人，各司的参军事全部问了一遍。
九成的账本都有问题。
元为民却是非常冷静，他眯着眼睛看着江波。
足足问了三个时辰，大家伙现在又累又饿。
九成的官员都有问题。
但那又怎么样？你敢一下子开掉所有官员吗？
再者江波也没有这个全力，他需要汇报朝廷。
更加主要的是历朝历代，其实都是维稳为主，你一下子开掉了所有的官员，那府衙还怎么运营呢？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
他不相信江波敢拿他们一群人怎么样？
其他人的心态，和元为民差不多，他们现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
大堂格外安静，外边有哒哒哒的落叶声。
咕咕咕还有人饿了，肚子忍不住的叫唤起来。
江波拍了拍手，吩咐江忠，“去吧，预定两桌面皮，诸位大人想来应该饿了。”
众人闻言，原本耷拉的眼皮一下抬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元为民心中暗笑，他觉得狂波是给他们示好，但是就请人吃面皮。
太小气了。
江波接着站了起来，随后说道:“既然诸位都有问题，想来也不适合继续为官了。”
“本官现在就把诸位之事上报朝廷，一切待朝廷定夺吧。”
“不过在朝廷决定下达之前，诸位就住在在这里，一日三餐，我请客，但诸位不得离开。”
“莫要试图逃离，不然的话，我手下的护卫，可不会轻易放过诸位。”
话落，他起身往外行去。
元为民大怒，“我等是朝廷命官，你有何权利，羁押我等？”
其他人也非常不满，纷纷站在元为民身后，支持元为民。
江波走了过去，呵呵一笑，随后在元为民震惊的目光中，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元为民重重的摔了出去。
他被江波一巴掌扇倒在地，他身后的几个人都差点被牵连了。
“既然你是朝廷命官，那你可知是谁给你发工钱，是谁养着你？”
“你吃着朝廷的俸禄，却巴结地方世家，你不觉得丢人吗？”
刚刚的问答中，元为民作为别驾，府衙很多的命令都是他来签字。
他有很大的问题。
元为民被质问，脸色微变，却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崔茗此时说道:“混账，我是清河崔家人，你凭什么关我？”
“一个八品教渝而已，我是从三品县公，我怎么不能关你？”
“我是清河崔家人……”
“陛下命我为相州刺史，统管相州军政，你是不是清河崔家，与我何干。”
崔茗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波打断了。
“好……好……你等着，长安必然会有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他的意思是会有崔家的官员弹劾江波。
江波撇撇嘴，没有理会，直接往外走。
崔茗见江波不搭理他，心中大怒，随后上前，想要拉江波。
李承乾见此，急忙惊声提醒。
江波转身，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崔茗踹飞了。
“蠢货，你真是给崔家丢脸。”
江波虽然不喜欢这些门阀世家，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的确培养了不少人才。
像是赵郡李家，整个大唐朝竟然出了是个宰相。
崔家在大唐也是出了七八个宰相。
他来相州之前，觉得崔家在府衙的代理人，应该是老阴比，却是没想到是崔茗这样的无脑蠢货。
众人见江波连崔茗的面子都不给，都比较惊讶，不解又震惊的看着江波。
就连顾少青望向江波的目光，也要比之前热血明亮许多。
毕竟这可是崔家啊，两百年前就是中原大地有名的世家。
清河崔家，荥阳郑家，还有其他的关东世家，他们连皇室的面子都不给。
李世民最早想要给李承乾安排的太子妃是世家女，但是很快被人拒绝了。
后来李世民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崔家郑家，一样给拒绝了。
堂堂天可汗，名声传到了西域。
但是面对关东世家，他却是没啥办法。
现在的读书人，绝大多数也是以关东世家为首，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娶一个世家女，提升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下，崔茗虽然是一个八品教渝，但是在相州地位高人一等，以前的相州刺史，面对崔茗，也是小心翼翼。
江波这般，真的与众不同。